西西莉亞走進小會客廳的時候,有種是從壁畫裡走出的人一般的和諧感。王后殿日常接見貴族女眷的小會客廳,位於一樓,除了白色的拱門狀的白色雕花窗框和門框,整個小客廳都繪滿了壁畫,那是貴族家午後草坪聚會的場景,衆(zhòng)多的人物,遠遠近近的散坐在草坪的小桌上,紳士淑女們?nèi)齼蓛傻拈f聊著,喝著茶,就連天頂也畫滿了綴著白雲(yún)的晴空。窗外透進來的花園和廳內(nèi)的壁畫虛虛實實的結(jié)合在一起,有種空間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錯覺。
西西莉亞的氣質(zhì)和衣著,同壁畫中的淑女,分毫也沒有差別,她幾大步走到薇薇安兄妹和喬安娜面前,優(yōu)雅的略頷首行禮,三人起身點頭還禮。
薇薇安擡手示意她坐下,四人落座,黑色精幹短髮的男僕穿著淺灰色的制服,站立在西西莉亞身後,已經(jīng)將書寫板墊放在小臂上,攤開了記錄的羊皮卷,隨著準備記下事項的要點。
“我聽陛下派來召我的男僕說,您打算安排一個社交舞會,藉機和王都的貴族家眷們建立往來。”
薇薇安點了一下頭。
“而我也正要來找陛下,這是因爲十天後就是夏至日了,這本來是向豐收之神獻禮的慶典以祈禱今年的豐收,到了現(xiàn)在早就成了每年社交季的開始的標誌。在此之前,是播種和照料幼苗的的時節(jié),貴族家的公子小姐們,通常因爲家族中的事務(wù)繁忙都不會遠行,而夏至之後雨水豐沛,農(nóng)務(wù)清閒了,也就來到王都旅行或者小住,所以夏至日也是社交季找到自己伴侶的開場,通常是會做得隆重些。”
薇薇安點了點頭,“既然這樣,兩個社交活動合二爲一就好。”
“是。”西西莉亞恭順的答應(yīng)道,“從我姐姐去世之後,骨宮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女主人了,開始幾年是我主持籌備的,王孫成年之後,一直單身,就由他來主持籌備。”
去年的這個時候,薇薇安兄妹也參加過,並非一無所知,“費爾南德只是個掛名的主持,背後的繁雜工作一定還是公主您在安排的吧?”
西西莉亞微微一笑,薄脣一抿,眼角眉梢?guī)е环N動人的媚態(tài),想見年輕時,也是顛倒衆(zhòng)生的一位佳人。“王后陛下要是繼續(xù)吩咐我做,我當然不會推脫。”
“這樣最好,我也早上剛得知了自己已經(jīng)懷孕,只想偷懶。”
“那真是太好了!”西西莉亞海藍色的雙眸,忽然興奮得都亮了起來,“骨宮終於有了女主人,您還這麼快就懷孕了,這次夏末祭規(guī)格要比往年的提高才好!”她不自覺聲音都高了些,“我有了像樣的方案再來和您商討。”
“婚禮後國王陛下特赦了天下,今年的賦稅也減半了。這幾年,波利河每年氾濫,國庫並不充裕,夏至日也不用做的太過華麗,我想這次選出一位夏至小姐,獎品就是可以持有薇薇安石二十天,之後再還回來就好。”
西西莉亞一皺眉,下意識覺得很不妥當,連忙阻止,“王后陛下,薇薇安石價值連城,萬一有了什麼閃失。”
“不過是塊兒寶石罷了,再稀世罕有,不能當飯吃,不能當衣穿,帶的再久不過還是塊冰冷的石頭。”說道句尾,語氣裡帶著十八歲少女不該有的滄桑的感悟。
一時之間,西西莉亞竟然被這個年紀小自己一半兒還多的王后蠱惑了,一時語塞,對不出下句了。轉(zhuǎn)念一想,不過只是二十天而已,加上得知王后懷孕的喜訊,她便不再糾纏,“那就按照您的意願來安排。”
接著薇薇安和西西莉亞東拉西扯了些斯托克和季諾兩個王族的成年舊事。西西莉亞被提起這些,倒是打開了話匣子。瑞安達瓦也加進來不時幫幫腔,三人倒是說的熱鬧。只是喬安娜一直皺著眉,不知在想著什麼。
見氣氛不錯,薇薇安話題一轉(zhuǎn),“我小的時候聽說太外祖母說骨宮曾經(jīng)修築過地下宮殿,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也有聽說,自己在這裡生活,腳下有座地底宮殿總會好奇,也曾經(jīng)問過先王,他說那地下宮殿,還沒有修築完,工程只進行了才一半,七年戰(zhàn)爭就結(jié)束了。如果不是爲了躲避空中的攻擊,沒人會願意住在地下,所以一世大帝直接用鐵水封閉了聯(lián)通地下宮殿的幾個入口,地下宮殿就再也沒人進去過了。”
薇薇安略略點了頭,心想憑黑法師的那股蠻力,打開鐵水鑄封的洞口也不是不可能。
見薇薇安沉思不語,瑞安達瓦連忙接過話茬兒,又扯東扯西的聊了些其他,夾雜著不時贊她兩句。他本來就是生的英俊,禮節(jié)有度,平日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客氣態(tài)度,今天不但溫和親切,一雙迷人的天藍色的眼睛還笑意滿滿。就算年過半百,閱人無數(shù)的這位公主殿下,也聊得十分陶醉。
看著西西莉亞笑的眼後皺紋都在跳舞了,薇薇安端起茶杯來,擋著嘴角直想偷笑。
兄妹二人都沒注意坐在側(cè)面沙發(fā)上的喬安娜,雙手端著托盤放在膝上,正看著茶杯的發(fā)呆,臉色卻越來越陰沉下來。
直到西西莉亞離開,喬安娜才幽幽的開口道:“這個女人是我生平見過最黑暗的人,她一進房間,連花瓶中的花草都不住的驚恐戰(zhàn)慄。”說罷喬安娜就眉頭深鎖的回了房。
黑法師來的地道口,瑞安達瓦已經(jīng)研究了大半天了,他認爲在寢宮裡一定有開門的機關(guān),原因很簡單,既然是地下避難所,沒可能地面上的人在需要避難的的時候打不開門。
終於在各種嘗試下,瑞恩達瓦發(fā)現(xiàn)緊靠壁爐上方的畫框側(cè)面有一道難以察覺的細縫。用力上下左右推推紋絲不動。最後插入水果刀來回一撥,畫框一記無聲的震動之後平行移開,後面露出一個凹陷,伸手進去用力拉出一個頂端挽手的鐵鏈,薇薇安牀邊的地毯一空,暗道向下翻轉(zhuǎn)了開來。被拉出的鐵鏈不過半條手臂長,從拉到頭開始就在慢慢的縮回,待頂端的鐵環(huán)也進入凹槽內(nèi)之後,暗道也安靜的合上了。同時,巨大的畫框就慢慢的平移回了原處。整個機關(guān)的設(shè)計非常精巧,想通了原理倒不復雜,只是一組運算精確的傳動、滑輪組和槓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