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點頭，伸手要去接大地之心，卻被凱瑟琳輕輕的推開了。“第三件事，是個過分的請求。我的一半的靈魂在哞哞身上，我消失後，我的靈魂也會隨之飛散，哞哞將無法聚成人形。這個孩子是有善的一面的，他曾是地底城第十三賢王馬爾庫斯的鉑晶戰甲，保護和守衛主人是它的本心，它並非爲殺戮而生，它擁有最強的硬度，也就是堅的法術，他還有一項法術就是吸收攻擊傷害，所以他曾經吸收了馬爾庫斯的寒魔法，以及對戰敵人時，敵方法師的魔法，並且可以釋放使用。上次爲了救我，他一下子耗盡了全部的魔法的儲存。近三百年來，我一直帶他在身邊，教他各種道理，希望他能夠不再爲黑法師所用，因爲黑法師具有同化法器的能力，而守護者們卻沒有。”凱瑟琳深深的看向哞哞，再扭頭對著薇薇安說：“我想請求你分你的一部分靈魂給他，直到下一任大地守護者出現，用她的靈魂替換出你的靈魂。”

“你可以做到這樣的事嗎？分裂靈魂……”薇薇安驚歎道。

凱瑟琳苦笑著，“這是有違生命的事情，是被禁止的魔法啊。法師們存在的基礎，不是生命本身，而是各自的信念。信念和身體可以相互影響和調節，分裂靈魂對我們來說不是不可能，但是靈魂一旦被分離，意志也會變得薄弱。而人類，天生就是意志薄弱的物種，信念是易變的，所以人類更加倚重肉體本身來生存，也只能擁有短暫的壽命。分裂人類靈魂這種事情，從未有法師做過。”凱瑟琳沉思一般的皺起了眉頭。“可是你，我的孩子，我總覺得你是不同的。你有堅定的意志和堅守的信念，這纔是你地系天賦的根源。”

“如果，分裂我的靈魂失敗了會怎樣？”

“哞哞會飛散成黑霧，飄散無蹤，分散的黑霧寄居在人或者動物身上，就會依據寄居者的不同，而出現勇士或者殺人狂魔，奇獸或者兇獸，按照哞哞的力量分散出成百上千的個體，也不無可能。最糟糕的是，哞哞將來如果會被某個黑法師意志同步，屆時這個法師將成爲一個無法戰勝的敵人。至於我，會被法術反施詛咒，最壞會魂魄飛散。無論法術施加失敗或者成功，你都會在法術施加在身上的瞬間，承受徹骨的劇痛。”凱瑟琳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剩下的話，本該和薇薇安說清楚的話。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她能清晰的感到巨大的黑暗即將來臨，她需要哞哞存在，需要薇薇安，需要他們替她守護這片大地，甚至不惜違背本心，去隱瞞下實情。

薇薇安抿了抿脣，“如果只有一半靈魂我會變成怎樣？”

“你們都能感到雙方之間彼此的依賴，無論分隔多久，分隔多遠。而哞哞的本心就是守護，所以他會出於本能的一直保護你，就像當年它保護馬爾庫斯，和現在保護我一樣。”

“除此之外呢？”

“沒有任何傷害，你還是你。”凱瑟琳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謊言。

薇薇安相信凱瑟琳不會騙她，低頭考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分裂我的靈魂吧。只是疼痛的話，我應該能受得了。”

凱瑟琳嘆了口氣，“孩子你要記得讓下一任大地守護者，換回你的靈魂。”

“嗯。”

凱瑟琳看向哞哞，他的臉上有著深重的迷惑，她的時間輪盤轉到了盡頭，擁有她靈魂的哞哞能清晰的感覺到，此刻他和她一樣疑惑著，生後的世界在哪裡？是怎樣的模樣。

凱瑟琳拉起薇薇安的手，光滑的肌膚下是年輕強壯的生命力，她把大地之心放在薇薇安掌心，蓋上自己的皺紋密佈的蒼老的手。合上眼睛，默唸起了咒語。

薇薇安能感到有力量的氣流像是渦旋一樣將三人困在中心，她不免有些緊張，索性也學著凱瑟琳的樣子合上了眼睛。

一陣刺痛尖銳的來自四面八方，疼到無法遁形，她感到全身每個細胞都同時被粗暴的撕裂開來。薇薇安忍無可忍，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這一聲吵醒了所有人，當費南接過男僕拿來的斧子，劈開書房門衝進來的時候，薇薇安已經昏死在長條椅上。

昏倒後的薇薇安，無法看到凱瑟琳在實施魔法的時候，被反施詛咒，瞬間被綠炎灼燒成灰。大地守護者的使命就是守護生靈，而在她時間的最後一瞬，凱瑟琳背棄了自己的信仰，被綠炎燒成了無有。凱瑟琳在綠炎中掙扎的最後時間，不忘詠誦著咒語，爲薇薇安的餘生獻上祝福，希望抵消自己對她的欺騙。

哞哞在凱瑟琳靈魂消失的瞬間消散成霧，但只一瞬間就再次回覆人形，薇薇安的靈魂深深的扎進了他的體內。哞哞驚奇的感到，凱瑟琳的靈魂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並沒有完全消失，仍然有一縷金色的靈魂伴隨著他，同時屬於薇薇安的綠色的靈魂也不斷地涌入，與凱瑟琳的靈魂合二爲一。凱瑟琳的靈魂如果像是紮實的巖石的話，薇薇安的靈魂像是紮實的樹，穩定的在他的心裡扎住了根。

門被劈開的一瞬間，哞哞霧化，飛出了窗戶，他甚至自己的沒想就這麼做了，他能感到那是薇薇安的靈魂驅使著，不是要他保護，而是反過來保護他不被發現。哞哞在黑夜裡蹲在窗下沒有馬上離開，聽著費南焦急的呼喚著薇薇安的名字，然後抱著她衝出了房間。哞哞霧化後變成一隻巨大的黑鷹，站在費南臥室外的天窗檐上，一直聽到薇薇安醒來，與費南的對話，他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