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心一下子軟了,想想這個可憐的傢伙莫名其妙的被推上王座,簡直是關進了一座華麗的牢籠,於是點了點頭。
卡洛開心的笑了,低下頭,一下子到沒了話。
薇薇安見機,起身告辭。
到了晚飯時分,西西莉亞最後來到了國王宮,自從卡洛來到骨宮,她一直都非常照顧,受首相托付,幾乎每天都來問寒問暖。
見西西莉亞來了,卡洛有幾分開心,這座冰涼華貴的宮殿裡,真正溫柔對他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西西莉亞如常的微笑著,問問他這一天的生活。
卡洛也很開心,薇薇安來看了他,他認真的和西西莉亞細說短暫的經過。
西西莉亞溫柔的笑著,輕聲的說:“陛下您不知道,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會爲了孩子籌劃人生,王后和陛下因爲這個未出生的孩子一生一世都會緊密的聯繫在一起,您的榮辱興衰就是王后的榮辱興衰。王后是個厲害的人,心機手段不輸給任何男人,山谷王族斯托克家實力更加不可小覷。陛下只要能與王后和睦,這一生都會榮華享盡、平平安安。”
卡洛聽得似懂非懂,卻乖乖的笑著點了點頭。
西西莉亞也跟著笑了,她遲疑了一下,接著慢慢的擡手撫摸過卡洛的眉骨眼眶,最後滑過臉龐,滿足的嘆了口氣。
卡洛略微楞了一下,卻沒反對。在他的印象中,就連母親都沒有這樣親切的撫摸過自己的臉。
走出國王殿,一直跟隨西西莉亞的書記官,連忙迎了上來,說:“查到了。”
西西莉亞一掃眼底的柔和神色,提起裙裾快步上了馬車。
到了內城事務宮,西西莉亞徑直進了王后殿主事蒂瑪居住的套間。
每個主事官員都有自己的套間,三人相鄰,都在內城事務宮的三樓上。蒂瑪的房間裡兩名佩劍的士兵看押著她,那是內城事務宮中唯一又內城大主管西西莉亞調動了僅有三十個人的,攜帶武器士兵小隊,他們甚至都受克里斯的管轄。
在突如其來的檢查中,蒂瑪的鐵藝牀四角擰開頂端的球狀裝飾,中空的四根銅質牀腳裡,搜出了配件,衣櫥背板的夾層裡也有箭只,士兵們拼拼湊湊沒完全復原成功,但也看出了十字弓的基本樣子。
蒂瑪安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射殺喬安娜的兇手會是她,讓所有的人深深吃驚。
一個貴族的私生女,嫁入貴族家庭,是不可能的;與粗陋的商賈一起生活,她放不下身價;走母親的老路成爲貴族包養的情婦,她亦不肯。蒂瑪是個非常聰明有野心的女人,她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非常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她和只求溫飽和養老的母親不同,她想出人頭第,她喜歡贏!
蒂瑪從小就很知道要討好父親,雖然他來的次數並不多,她都會抓住這樣的機會來表現自己的不斷增長的學識和優美的儀態。她希望父親能夠垂青與她,讓她獲得貴族姓氏,然後嫁去貴族家裡聯姻。可是她所期待的美夢並沒有到來,在她十六歲的時候,父親給了她一個選擇命運的機會:送她進骨宮做僕人,蒂瑪立刻就歡喜的答應了。
蒂瑪喜歡和有教養又聰明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做個僕人,她的命運也有些掌控在自己手中。好過母親只是天天神經兮兮的等待取悅一個男人,以便得到賴以爲生的錢。如果她不進入骨宮,她的命運就將是母親的翻版。
進入骨宮之後,她多了另一個身份,就是成爲父親的眼線,通報各式各樣的情報和信息。從接手這份工作以來,父親對她開始刮目相看,後來父親去世,就來新任家主,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都對她十分器重。
長久以來,蒂瑪還打著自己的一把小算盤。她既然是王子殿的主事,那麼或早或晚都會成爲國王宮的主事,甚至是骨宮的大總管。因此,對與費爾南德的事情,她反而比對自己家族的事情來的愈發的上心,兩邊如有衝突時,她總是不著痕跡的偏向費爾南德一些。只是千算萬算,沒料到費爾南德繼位前,竟然忽然暴病身亡,害得她一盤好好的開局都做浪費。蒂瑪自然是不甘心,繼而索性死心塌地的只爲同父異母的哥哥效力。
看守的士兵瞥了蒂瑪一眼,這樣一位看似嚴謹聰慧有修養的女士,怎麼和武藝超羣的冷血殺手怎麼也扯不上關係。她纖細的手臂,恐怕連弓都拉不開。士兵微微皺了皺眉,不解心中的疑惑。
門忽然被打開了,西西莉亞和書記官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一位士兵很有眼色的,馬上搬了把椅子隔著茶幾,放在蒂瑪的對面。而書記官安靜的則掩上了身後的厚重木門,站回西西莉亞身後。
西西莉亞慢慢的坐下,兩人都安靜的坐著,隔空對視了一眼一小會兒。
只這一瞬,兩人都心知肚明兩人扮演著一模一樣的角色,只是目的不同,各爲其主罷了。
西西莉亞微微向前傾了身體,“我不想折磨你,我只想知道你背後的主謀是誰?你可以選擇暫時不說,但我相信最終你一定會開口。在骨宮裡,你也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很多事情不需要我多費口舌。”
蒂瑪低頭淺笑一下,再擡起頭時,正好看到書記官右手握筆,猛地插進了西西莉亞的頸側,西西莉亞擡手捂著脖子也止不住鮮血沿著很快染紅了自己的衣袖和胸口。
與此同時,一名士兵劍還沒抽出劍鞘,已經被另一名士兵飛擲出的長劍刺穿咽喉,連聲音都沒發出就摔落在地毯上,紅色的血液很快吸進了暗紅的羊毛地毯裡,那血跡像只是打翻了一壺水的水跡。
蒂瑪掃視過地毯上的血跡,幽幽的對著西西莉亞開口,“我說當初要選擇使用紅色的地毯,你說我眼光俗氣,到底只是個私生女,從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今天你知道原因了吧。”說罷,得意的笑了。
西西莉亞掙扎著想從地毯上撐起身體,屢次失敗後側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滾燙的血流過皮膚,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不清。“你,究竟,爲誰工作?”她喘著最後一口氣問道。
“告訴你也沒關係”,蒂瑪優雅的站了起來,一手提起裙襬,儀態優雅的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是高貴的維克多.霍克殿下。我和你一樣身上也流著高貴的王族血液。”
第二天清晨,巡邏的士兵,在靜穆湖裡發現了西西莉亞的屍體。兩人身體多處以及頸部被長槍洞穿,判定爲不幸墜湖,觸動了湖底的機關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