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目光不時停留在哞哞的臉上,連坐在哞哞身邊的薇薇安都察覺到了。
“哞哞是大地守護者的同伴。”薇薇安解釋道,“他最初是馬爾庫斯的鉑晶戰甲,後來……”
“難道,他在藍妮西婭大人對戰馬爾庫斯的時候,被馬爾庫斯捨棄了?”維克多喃喃自問道。
經維克多的提及,哞哞被凱瑟琳封印的記憶一經提醒,想洪水一下的傾瀉了下來。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他想起來了,那個黑色長髮的英俊的男人,那個一直被他恭敬的稱爲“吾王”的男人,在明知道要受到致命攻擊的前一瞬,用低沉冰冷的聲音念起了咒語,不是保護自己的,不是反擊對手的,而是解除了自己的最後一層防守,他捨棄了鉑晶----地底城最強的戰甲。
被捨棄的法具只有一個歸宿,失去意志等到下一個主人的意志去填滿。他被旋轉的水霧漩渦拋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凱瑟琳撿到了它------一件黑色的絲薄的斗篷,她第一時間封印了他的記憶,凱瑟琳不是魔族,無法使用黑魔法道具,她知道注入意志,就可以將鉑晶爲自己所用,於是使用了禁忌的魔法,分裂了自己的靈魂注入了鉑晶之中。
沒人留言到哞哞的失神,薇薇安搖了搖頭,“凱瑟琳並沒有告訴我那麼多,只是他兩百多年來,一直爲凱瑟琳所有,並且一直協助她尋找大地之心。”
維克多皺眉哀嘆了一聲,“這實在是我家族的錯!它曾經來黑堡尋找過大地之心,它呈現出的樣子,是當年七年戰爭中的龍使的枯瘦的身形。我的先祖一直告誡我們龍使未死,在尋找大地之心!這麼多年,我都在等待著大地守護者再次出現,好奉上大地之心。”
薇薇安牽動了一下嘴角,卻沒有說話,再後來霍克施計,想要利用龍使來殺她。
哞哞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漸漸的霧化,散漫出的黑霧,飄散在整個會客廳的空氣,變成了微塵一樣的黑色晶體。
“哞哞”,薇薇安的聲音把他拉出了回憶。
哞哞聚焦的雙眼盯著薇薇安,一瞬間他的體內像地震海嘯了一般,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白,只能無助的看著薇薇安。
薇薇安能通過哞哞體內自己的靈魂感到哞哞的混亂,還能感到他對凱瑟琳的排斥,那是從未有過的,對凱瑟琳的思念像是哞哞的一部分,從她見到他第一刻起唯一不變的存在。
哞哞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是誰,卻也明白了因爲凱瑟琳的肆意而爲,讓他再也無法成爲黑法師的法具,這意味著他將無法在擁有任何意志,他不再是黑魔法道具,那麼他到底是什麼?
安德烈也關切的走了過來,拍了拍哞哞的肩膀問:“孩子,你怎麼了?”
哞哞的肩膀卻經過安德烈的一拍,隨即坍塌成爲黑霧,他殘缺的身體定定的站在,內心卻像坍塌了一樣,露出了巨大的空洞。
薇薇安不安的握住了他的手,哞哞低頭看了看薇薇安白皙有力的手,忽然他霧化了,變成了他最初的形態,纏繞在薇薇安的身上,成了一件墨色的斗篷,閃閃發亮,由於緊張和惶恐,他緊緊裹著薇薇安的身體。
薇薇安從未見過哞哞這個樣子,不解卻也毫無辦法,哞哞一向就是說也說不通,打又打不過的存在。好起來就是堅實的盟友,一翻臉說傷人就傷人。
哞哞極度的不安著,它忽然開始問自己一個問題:自己究竟算是什麼?他體內的薇薇安的靈魂,是此刻唯一讓他略有歸屬感的存在。整個黑袍都閃耀著鑽石星塵一樣的光亮,在薇薇安的身上,止不住的顫動著。
“這是鉑金最初的形態,多數時候它都是黑光斗篷的樣子,這個斗篷可以自由的伸展和擴大,全方位的保護自己的主人。同時它還能各種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全部都儲存起來,在需要的時候釋放,成爲自己的攻擊招數。”維克多安慰薇薇安,“既然你是他的主人,他就不會違揹你意願。”
“我並不是他的主人,他只是擁有我的一部分靈魂。”
安德烈匪夷所思的看了薇薇安一會兒,“又是凱瑟琳嗎?”
薇薇安默默地點了點頭,模糊的感到凱瑟琳當初分裂自己靈魂的時候,所說的話也許有所隱瞞。
維克多看了弟弟一眼,安德烈沒有再說話,眉頭的皺紋卻緊了幾分。
費爾南德見薇薇安和安德烈都重新坐下,“情況現在大家也都很清楚了,維克多殿下能夠來參戰,我也十分高興。我想現實的問題是,儘快商討出進一步的作戰的計劃。”
“現在敵方有黑法師、龍使和炎龍、還有鱗族。”薇薇安說道。
“我方只有大地守護者,鉑晶和我,”維克多補充道:“這是遠遠不夠的。”
阿比指了指身旁的馭沙師,“我這裡還有一名黑法師,他的能力是蟲的精神控制,可以和薇薇安配合作戰。”
“魔法根據特性是相生相剋的,敵方擁有火系、水系、風系三個最基礎法術系統,而我們只有地系和風系,其中地系法術最大的剋星就是火系。我們在沒有水系魔法師加入之前,是無法與敵方抗衡的。”維克多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情緒,像窗外靜止的熱空氣一樣讓人難忍。
“如果得到幻音母貝,如果我也擁有法術體質,或許我也可以參戰。”阿比很不確定。
“幻音母貝好說,深海里有的是,麻煩的是人魚血珠早就失蹤了。”
“人魚血珠在薇薇安這裡。”阿比看了看維克多。“幻音母貝你可以幫我取得嗎?”
“可以!”對這個消息,維克多十分欣喜,他鄭重的點了一下頭,“同時,一路上我還可以去找一找還有沒有幸存的人魚。如果可以找得任何一個,或者找到任何一枚深海之魂都大大的加大我們的勝算。”
薇薇安的心猛地緊縮了一下,愛蒙。
“人魚?”費爾南德看著薇薇安。
不等薇薇安開口,阿比冰冷強硬的說道:“愛蒙不會參戰的!”
這次連薇薇安都吃驚的看著阿比,繼而眼裡充滿了感激。
一時間沒人說話,室內異常的安靜,隱約只聽到花園裡起伏的蟬鳴。
維克多打破了僵局:“我們需要儘快撤離到千澤去。”
“理由呢?”費爾南德問道。
“千澤的博識城是初代大地守護者----龐多拉姆的長眠之地,因此保存了歷代的古籍,成爲大學者生活的城市,並且培養世代的大博士。博識城建在鹽湖之上,有大量的水,鹽湖之下的湖底鐫刻著古老的守護咒語,再那裡迎戰勝算會比王都大太多。”
費爾南德搖了搖頭,“王都城牆堅固,駐軍實力也雄厚,千澤連城牆和護城河都沒有,幾十萬大家的安頓都有問題,我不認爲千澤能夠有多大的戰略優勢。”心裡實則想到的卻是,此刻正在王都外紮營的季諾大軍,這個時候舉兵遷移,無疑於落跑,他這個國王實在做不到。
“你派出迎接何塞的大軍一夜敗退之後,你還以爲這是軍隊與軍隊的戰爭嗎?”阿比輕蔑的哼了一聲,“這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魔法師們和黑魔法師們的戰爭。”
維克多從得知阿比薄伽丘的血統後,就對阿比另眼相待,“這孩子雖然話說的不好聽,但事實的確如此,有龍使和炎龍在,我們需要在水邊迎戰。王都附近僅有戈林湖一處水源,而千澤有縱橫千條水路,那個做戰場纔有地利。”
費爾南德被阿比之前的話,徹底激怒了,他完全是憑著禮貌才勉強聽維克多講完話的,“在坐各位好像都是擁有魔法血統的人,說來說去好像在爲了保護我們弱小的人類在籌謀。這裡是我們家園,我們的城市,人類就是弱小,也會保護自己。我不會僅僅因爲恐懼就撤離王都,落荒而逃。”
“陛下,這不是展示驕傲的時候。”維克多的語氣不是勸解,更像是命令。在他眼裡費爾南德不過只是個從未經歷過神魔大戰的年輕驕傲的青年君主。
“那麼請問,維克多殿下,人類的百姓要去哪裡躲藏和避難呢?何塞的大軍就再城外,我如果率領核心要員和精英戰力撤離去千澤,這座城就會淪陷入何塞的手中。正如你們所說,何塞一方有殘暴的鱗族,這一城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們,您建議我留下他們任人魚肉嗎?”
會談再次陷入僵局,安靜的只剩下艾倫手中炭筆與羊皮卷的唰唰摩擦聲。
珍妮看了看一臉倔強的費爾南德,又看了看側靠在扶手上,支著頭看著窗外的維克多,她剛想說些什麼打打圓場。
“當務之急,還是麻煩維克多殿下先去尋找幻音母貝吧,如果阿比也可以擁有法術的話,我們的戰力將大大加強。”薇薇安知道這個樣子的費爾南德是不會讓步的,沒有必要加強他和維克多之間的摩擦,並沒有發現自己搶了珍妮的話。
維克多憂心忡忡的看了看薇薇安,“我至少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夠回來,在此之前,我的弟弟安德烈會留下助戰,希望守護者你,能守得住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