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睡了一年來最好的一覺,菲利普和艾蒙擠在薇薇安和瑞恩達瓦中間,菲利普很懂事還給弟弟講故事,不過講到中途,艾蒙還在問後來呢,他自己倒睡著了,弟弟用小胖腿拱了又拱,他還是沒醒。
深淵城的夜晚很漫長,有整個四分之三天的長度,整個夜晚都在柔和的熒光籠罩下,說不出的甜美又夢幻。夢裡薇薇安徹底忘記了身在何處,身處何事。她單純的回到了從前,那時她還不需要擔當責任,只是無憂無慮的在空中花園裡生活著。那個終年陽光眷顧,溫暖如春,花香襲人的空中花園,還是原來的樣子,六柱廣場的大榕樹還枝繁葉茂,市民們都還在安居樂業。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永遠拘留夢中。
這一覺所有人睡得都非常的踏實,陸地上的紛擾和寧靜的海底沒有絲毫牽連,前幾日的苦尋不到,和無法進入,都在這個奇幻的,看到海獸閱兵一樣的日子裡盡數終結。剩下的只有空氣裡彌散的莫名的異香,和光線裡熒惑的微弱變幻,還有偶爾深海傳來的悠遠的微弱不可察的海獸的低鳴。
啾啾的鳥鳴聲喚起了清晨,薇薇安張開眼睛,艾蒙正騎在她的身上,一隻小手壓著她的胸口,另一隻小手正在努力的扯她的頭髮,開心的咯咯咯的樂著。
薇薇安坐起身來,順手抱著小傢伙下牀,忽然一陣眩暈,她連忙趔趄著走到牆邊扶著牆站穩,腳下也不再摸索鞋子,小傢伙感到媽媽的異常,馬上不笑了,不安的鬧起來。薇薇安想大約是需要透透氣,索性赤著腳走扶著牆到門口,推開屋門,竟是呆了。
眼前一片明亮,一羣黃色的小鳥正從純淨之海上飛過,清脆的鳴叫聲在整個氣泡裡迴響,遠遠的海水裡,母貝鏡面像是一片無比的柔和光輝,光線穿過海水,映照了魚羣之後,投射而來,整個城市裡都在光線下而變得溫暖起來了。
走出房間,忽然覺得腳下的觸感不同,低頭一看,地上根本不是什麼塵沙,而是各色的細小、幼圓的珍珠。屋前廊下有不知名的淺綠色半透明的蕨類植物,伸展著捲曲的葉瓣和觸手。
沿著屋前的道路望去,看見瑞恩達瓦脖子上騎著菲利普,大大小小四隻手裡都拿著不同的食物,正走向他們,走到臨近的門口,瑞恩達瓦用手裡的金屬水瓶,敲了敲房門,很快睡眼朦朧的西蒙,從門裡探出頭來,見瑞恩達瓦擡手中的食物,再沿著他指向港口的方向看去,馬上會意的點了點頭,又縮回了房間。
瑞恩達瓦繼續走到薇薇安身邊,兩人微笑著對視一下,瑞恩達瓦就啄了一下她的額角,然後矮下身高,避免菲利普在門框上撞到腦袋。他進屋放下手裡的水瓶和大袋麪包,他把菲利普從脖子上抱下來,舉在空中讓小傢伙也把手中的水果放在桌上,才放他下地。
菲利普一站穩,就顛顛的去抱艾蒙,還嫌棄的催薇薇安,“媽媽快去梳梳頭。”
不一會兒,安德魯和阿比也被菲利普叫來了。
一起吃過早餐,集體出發向更高的街道去搜索。到達城市的最頂端,一看便知,是海皇與愛人的住所。巨大的海藍寶石和鑽石鑲嵌在密密麻麻的各色珍珠裡。整個宮殿外牆在柔和的光線下,散發著幻夢一般的光輝。不算大的階梯型的宮殿,一半在純淨的水下,一半在水上。水中的海草露出水面,水上種植的自動灌溉的從人類疆土帶來的植物,已經瘋狂的生長,佔據了整個宮殿。花草和植物間隙裡露出各色珍珠鑲嵌的柱面和銀藍色、粉白色貝殼貼滿的牆壁。撥開密林一般的植物羣,能看到他們的寢宮正中,是一直張開的巨大的紅珊瑚叢,潔白的絲綢的牀鋪在珊瑚的樹冠上,在百年後依舊蓬鬆柔軟。
站在王宮的露臺上向下眺望,淨白清透的一座華美城市浮在純淨之海上,空中黃色綠色的小鳥羣,在明媚的光線下,自由的飛翔,氣泡周圍遠遠的不時有魚羣經過,而幽藍色巨齒滄鯊羣,始終都不遠不近的遊弋在深淵城周圍。
城市從建立之初,水動力的系統開始運轉,至今幾百年過去了,人類和人魚都已經離開,但這個系統和深淵城裡的生物們卻依舊安靜的生活著。
城市頂端的瀑布發出嘩嘩的水聲,憑空從氣泡頂上灌入的連排的海水,好似一個巨大的水簾隔開了氣泡的另一半。
保羅有些害怕,於是死死拉著赫曼率先穿過了水簾,不多久在水聲後面,就發出了驚訝的叫聲,保羅的聲音穿過水簾不慎清楚的傳來,“你們都快過來看啊!”
大家毫不猶豫的紛紛走入水簾。
水簾很厚,水的衝力也不小,水流中勉強可以前進,走了大約兩三米的距離才走出水簾。
一擡眼全都驚呆了,保羅和赫曼正懸浮在空中,他們身上的水滴,變成水珠飛舞在他們的周圍。
維克多一抖肩,身後瞬間生出了潔白的翅膀,他飛向了空中,稍作盤旋之後,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一轉方向,俯衝了下去。
氣泡的另一邊幾乎是半個空的球體,低頭去看,整個城市的核心機器運轉一目瞭然。無數巨大的齒輪,傳感長桿,有序的安靜的工作著。除了那些一直在運轉的齒輪,垂直的巨大圓形機械羣的其他的部分,都已經被半透明的蕨類植物層層的包裹了起來。
深淵城的後半個球體裡,空中懸浮著一片片花瓣一樣的弧形的粉紅母貝,它們隨著空氣的微弱震動而慢慢的漂浮。
維克多的翅膀已經漸漸泛出明亮的金色,他在綠蔓叢生的一出,停了下來。他費力的拔出了一個圓柱形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團銀藍色的一個光團。他揮動翅膀,飛回衆人身邊,他微笑著,環視過衆人,“淨空之塵,找到了!”
衆人圍攏過來,淨空之塵原來雖然被稱爲魔法石,卻沒有固定的形態,它是無數懸浮的銀藍色微粒的匯聚,足有一個成年人頭顱般大小。
“尊敬的霍克殿下大人,您可以教我們也飛行一會兒嗎?”保羅一臉諂媚的請求到,他懸浮在空中卻難以動彈,他身邊的赫曼也是同樣狀況。
維克多顯然心情大好,默唸了一段咒語,淨空之塵就分散成了幾十個小球,分別飛向衆人,“我施加了咒語,你們通過移動淨空之塵,可以懸浮在空中,飛行的方向可以通過移動淨空之塵到相同方向完成。”說罷走向薩莎,把最後一個小球放在她手上,“去感受一下飛翔吧。”
薩莎難得的笑了,她握著淨空之塵,跳下了石臺,在緩慢的懸浮下墜中,很容易就能控制淨空之塵,來完成空中的移動,整個身體不受任何限制的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薩莎心裡只想到了一個詞:自由!
山谷騎士們各個都像小孩子一樣,拿著淨空之塵,在空中和保羅玩鬧成了一團。賽謬不久就掌握了技巧,像馬戲班的雜耍演員一樣,他在空中連連翻起了跟頭,動作還真的很是瀟灑神俊。
連安德魯都飛去高空中最大一片母貝去看,忽然他發現了什麼,他轉身向薇薇安招手,“殿下,來看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