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被殺後,季諾王位的繼承權也落在了費爾南德的肩上,季諾衛隊竟然在隊長的率領下,投奔費爾南德衛隊開到了千澤,費爾南德和加百利商量了一下,決定回到王都,先集結內閣和貴族富賈,穩定住當下的時局,並且需要把魔族進犯的消息通關全境,以便準備迎戰。
第二天兩支隊伍明天就要分道揚鑣,一支準備出發去大港城出海,另一隻準備殺回王都。
薇薇安知道此行兇多吉少,找來了梵蒂雅和朱利亞特長老,寫好了給長老院的信,如果自己戰死,立即傳位給艾麗薩。又寫了幾封信,分別蠟封好,如果自己遭遇不幸,由兩位長老交給大法官和執政官,還有兩封家書寫給艾麗薩夫婦和自己的兩個孩子,寫給飛利浦和艾蒙的羊皮捲上看得出斑駁的淚痕。
看到羊皮捲上的淚痕,梵蒂雅長老忽然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他送上了一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絕世毒劍-----曼莎,供薇薇安使用。這柄劍是比著止戰打造的,大小、外形、顏色、就連飾文都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就是劍刃的顏色,不同於止戰的瑩白雪亮,曼莎的劍刃通體幽藍,上面還有斑駁的紅色小點。
朱利亞特長老很不給老朋友面子的當場拆穿,說這是梵蒂雅長老,本打算薇薇安十八歲成人禮是送給她的禮物。
梵蒂亞氣得馬上不哭了,反而開始大大吹噓曼莎的由來。這柄劍是由玫瑰山谷外海里劇毒的曼莎水母的毒液,又混合了另外二十種其他的毒液和奧藍輕鋼打造的,煅燒使用的都是夜蘭花園中受到地系法術護佑的夜蘭花枝。薇薇安忽然想到,在自己取得地系魔法咒語的洞裡原本是長滿夜蘭的,而入口處的裸露的土地都是被梵蒂雅長老鍛造曼莎過度採摘所致。
曼莎鍛造成後,對毒學癡迷至極的梵蒂雅就捨不得送出這柄無可匹敵的毒劍了。此劍見血施毒,而且毒性發作時間極快,可稱血現秒殺的極毒兵器。神兵出世之後,就被梵蒂雅長老珍藏至今。這次隨身帶來,就是打算送給薇薇安,可是每每要送出,不免心疼,直到聽說薇薇安要去如此危險的深海,梵蒂雅長老才真正忍痛割愛的送出。
薇薇安被朱利亞特長老的講述過程,逗得笑了好幾次,最後說只是借用,等到戰爭結束,必定奉還。
梵蒂亞長老終於還是又哭了起來,嘮叨著薇薇安一定要恪守承諾,好好的活著回到玫瑰山谷,還給他曼莎。
薇薇安看著他也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朱利亞特長老最終勸慰著,哄騙著才拖走了不知深淺的哭哭啼啼的梵蒂亞,走遠了,還聽到梵蒂亞傷心的說道:“死的該是我們這些老骨頭,不該是這些孩子們啊?!?
送兩位長老離開後,薇薇安信步走在博識城千年不變的晴朗星空下,許久心緒才慢慢平復下來。她站在十字橋心,信步走向鹽湖,她背對著虛空花園,將身體抵著結實的欄桿上,周身圍繞她的只有黑夜的清冷和虛空。
博識城下的鹽湖歷經千年的凝結積壓,在夜月裡,明亮得像一面巨大的鏡面,鏡面裡映照著一個一模一樣的另一個星空蒼穹。薇薇安探出身去,看見自己的影子也映照在鹽湖的星空之下,她直起身子,手扶橋欄,虔誠的揚起頭去仰望蒼穹。過了許久,再低下頭看到湖底的星空,一時之間,竟被迷了眼。安靜的圓形宇宙中,好像只剩下了她孤身一個人,在一片不真切的璀璨裡。此刻的她,並不覺得寂寞,在放下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後,她忽然有種抽離塵世的超然。
夜風停了下來,樹葉的沙沙聲漸漸安靜,最後的幾隻倦鳥也沉沉睡去,博識城最後的一盞燈在此時安靜的熄滅。
一個孤獨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
腳步聲在她身後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空氣傳來的熱度,沒碰觸到就已經覺得溫暖,下一秒一個寬闊的胸膛和結實的雙臂將她緊緊的圈住。
費爾南德把側臉抵在薇薇安的頭頂上,“捨不得和你分開?!彼p輕的低沉的聲音,從他的骨裡血裡擠出來,再鑽進她的耳裡心裡。
薇薇安合上了眼睛,慢慢的擡手,輕輕的拍了拍費爾南德手背,“這樣被看到,珍妮會誤會的。”
費爾南德沒有鬆手,反而任性的,壓在她手臂上的力又加了幾分。
薇薇安輕嘆了一聲,“如果我回不來,照顧菲兒?!?
“知道?!辟M爾南德用方方的下巴故意去用力壓薇薇安的頭,那是他與她牀第之間曾有的親密。
果然,每次都是一樣,最後疼得薇薇安輕斥了一聲,別開了頭。
“不想讓你去冒險,覺得自己是個很沒有的男人,什麼都給不了你。”
薇薇安被他逗笑了,“這話真不像你會說的。”
“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我知道?!?
“你也是愛我的,你也是知道的。”
薇薇安虛弱的笑了笑,眼底泛起了的淚光,變成了模糊的光暈,讓天上和湖底的星光都擴散開來,亮燦燦的連成一片。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底有另一個影子模糊的牽住她的心神,那個呼之欲出的影子,安靜的住在遺忘的角落裡,卻讓她覺得莫名的安心。“我們會贏嗎?”她岔開話題,轉問其它。
“會?!?
“看不到贏的希望呢?!?
“會。”費爾南德鬆了擁著薇薇安的雙臂,與她並排站在欄桿旁?!凹词谷〔换販Q空之塵,我們也會戰鬥下去;即使無力直接迎戰,也會靠智力甚至是陰邪的手段,不息的戰鬥下去。隨著戰爭的開始,在不斷的對戰中,我們會慢慢的瞭解對手,積累經驗。我們會有很多很多人不斷死去,但是最終,一定能找到他們的弱點,然後逐一擊破。是的,最終我們會贏,一定會贏?!彼穆曇艉茌p,但話卻如同有魔力一般,充滿了篤定。好像是一句四神假借他的口,講出的神諭。
此時,憑空的在鹽湖上,繞過了一陣疾風,沉重的湖水有那麼一閃的波光粼粼。不久,遠處的樹林裡,開始慢慢的傳出了樹葉與夜風的和鳴。
薇薇安扭頭去看費爾南德,夜空下他的雙眸閃閃發亮,那眼底的光輝,竟黯淡了天上地下的全部星光。
費爾南德忽然也看向薇薇安。
她連忙移開了眼睛,扭回頭,不敢去對視那張發亮的臉。
他慢慢的去握她覆在橋欄上的手,“你要安全的回來,一點兒傷也不要受?!?
薇薇安沒有再看他,卻乾脆的點了一下頭,堅定的應了一聲:“嗯”。
費爾南德好像略略放下了心,慢慢的鬆開了壓著她的手。
兩人各自轉身,背道而馳的沿著十字浮橋,走回了各自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