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議政結束後,首相專程去國王宮勸說卡洛應該去看望懷孕中的王后。卡洛先用了整整兩個小時一邊思考一邊吃了一頓漫長的午餐,再終於鼓足畢生全部勇氣,終於攜男僕若干跨過人工河,來到了王后殿。
此時,薇薇安正在午睡,瑞安達瓦在一樓會客大廳成功的攔截了卡洛。
卡洛對上這位高貴的王子殿下冰冷戲謔的目光時,不由得心都打了個抖。這雙天藍色的眸子裡,此刻精光點點,有種洞悉一切姦情的殺傷力。這次被近距離望著,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術一般動彈不得,恍若回到了婚禮當天,連逃跑的想法都被盡數沒收。卡洛此刻只想就不由自主的跪下身去,老老實實的,把從三歲偷了廚房裡面的蘋果,到昨晚和哪個女僕偷了情的一切罪行全部招供。
瑞安達瓦首先頷首施禮,“陛下”,只是那氣度------華麗得像是對來覲見的下人點了個頭。卡洛連忙慌張的點了點頭,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請坐。”低啞平靜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
卡洛連忙就近在一進會客廳的地方,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瑞安達瓦若有似無的微微一皺眉。
卡洛一驚,連忙想起來首相教授的禮儀,於是迅速起身,幾個大步走進會客大廳,找到了自己該坐的位置,再次坐下。國王宮裡面跟來的貼身男僕心裡不斷大呼丟臉。
女僕送上紅茶。
卡洛哪裡還敢喝茶,心裡已經把首相從頭到腳,咒罵了無數遍。
瑞安達瓦在卡洛側面的沙發坐下,“薇薇安正在午睡。”
卡洛莫名的幻聽出了:“你現在可以走了”的下半句來。
樓上薇薇安的寢宮裡,好心的侍女黛兒已經輕輕的推醒了薇薇安,“國王陛下來看您了。”她輕輕伏在薇薇安耳邊慢慢的說,生怕驚擾了剛醒來的薇薇安。善良的黛兒原是費爾南多的奶媽,對已故王孫費爾南多自然感情深厚,但也真心實意希望薇薇安能夠幸福。從新婚之夜國王落跑的故事傳遍王宮之後,她就多了一份對薇薇安的擔憂。今天看到國王陛下來了,她是打心底裡替薇薇安高興。
薇薇安聽的冷汗直流,腦子裡第一時刻就出現了,哥哥的嘴角浮出冷笑,一揮手,輕輕鬆鬆的撒了卡洛一臉浸了毒的各式暗器的情景。連忙翻身下牀,慌張的配合著黛兒套上外衣。在黛兒眼裡,還以爲薇薇安激動要快去見過卡洛呢。薇薇安幾乎要連滾帶爬的衝下樓的時候,在二樓的樓梯口上看見了仍然活著的卡洛,已經步出了王后殿,於是長長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黛兒連忙勸道,“陛下一定還會再來的。”
薇薇安複雜的對這黛兒笑了笑,心想他最好還是別再來了。
瑞恩達瓦站在樓梯下不起眼的暗影裡,憑著他的聽覺自然沒有錯過黛兒的話,他的脣邊帶著嘲諷的冷笑,目送著卡洛走遠。他轉身走進了專屬於自己的一樓的小書房,一項從容穩重的他,今天難得的有些焦慮,因爲由自己專屬騎士們部署的情報網,至今也沒有傳來實質的進展。
瑞恩達瓦所不知道的是,他的騎士們雖然還無法與他取得直接的聯繫,但已經將之前計劃的事情,紮紮實實的落實到了位。
王都主街上的百年老藥店裡,來了一位新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山谷族人,他個子不高,身材十分勻稱,說起話來和風細雨,聽的病患如沐春風,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一臉笑容,看著他想到的不是醫者父母心,倒是和氣生財。
這天下午,來了一位定期來看病的胖胖的老婦人,店主笑臉相迎,命令學徒看著醫館,自己帶著這位老婦人,穿過小花園,進入到診室。門剛關嚴實,老婦人就直起了腰身,左右晃動一下,再活動活動肩膀坐了下來。
店主從隔壁房間端了茶盤走出來,微笑著迎向“老婦人”:“賽繆,有新的……”
“王子殿下還是沒有聯繫您嗎?”“老婦人”著急的問道,是個男人聲音。
“你不要著急,王子的個性穩重,心思縝密,不會有事的。王宮也好,外出也好周圍眼線都盯著,他也不好貿然和我們聯絡,一定是在等合適的機會呢。”店主也在桌邊坐下。
“這些我也知道,但是都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他和女王陛下好不好?”嘆了口氣,顯然沒什麼心思喝了。
店主始終臉上都掛著微笑,伸過手來再賽謬肩上一拍,“沒事的!”
“唉!安德魯大叔,上次在討伐巖谷山賊的戰鬥中,薇薇安陛下被綁架的那次,我們幾個王子殿下的騎士,卻一個人都沒幫上忙,尤其是我還拖了後腿,王子殿下突圍出來搬救兵,半路遇到受傷的我 還揹著我跑了大半夜。我這“拖後腿”的惡名,什麼時候才能洗脫啊。”嘆了口氣,把下巴都擱在桌子上了。
“哈哈,你那時候還小。才十六歲吧?別理馬西莫那小子的毒舌,他刀子嘴豆腐心。哎……不說這些了,有什麼新情況嗎?”
“那個國王的生母,我已經盯了三個多月了,她從來不出莊園的,就知道成天酗酒,也沒有人來看望她。但是今天天一亮,來了一架馬車,進入莊園門口的時候,我看見和守衛打招呼的是一個男人,他一頭黑色的捲髮,皮膚髮暗,像是沙漠裡的人,大概有四五十歲,車裡面還坐著一個人,太暗了,看不清楚。後來他們到了宅子正門前面,下車進屋的時候,另一個人也下來了,披著拖地的斗篷,帶著帽子,看身材很窄小,像是個半大孩子。那個莊園大廳的入口是特殊設計的,估計爲了老國王來的時候,不要讓人看見,所以是在門廊很寬大,馬車能直接使進去,實在看不清楚。”賽繆吞了一口茶。接著說道“結果大概一小時的樣子,那兩個人就走了。沒走多久,國王的生母也出發了,你猜去了哪裡?”賽繆眼睛亮亮,得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