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站姿,兩種結果。”蔡苗苗明白爲什麼劉伴溪讓她分別在他的頭頂和腰側實驗,因爲如果兇手站在死者頭頂切她的手腕,右手下刀比較順手,所以何樣的話兇手使用的就是右手,反之就是左手。方薇之所以一下子就認爲是右手,是因爲大多數人都是右撇子,對右手造成的切痕很熟悉。可是劉伴溪明顯多想了一層,如果兇手割傷死者的時候是位於死者的另一處位置,那麼左手切出這樣的痕跡更順手。
劉伴溪從地上起身,又走到了護欄旁邊。經緯樓C區的屋頂和別處不同,在屋頂的西邊,幾棵高大的樹木遮住了大半個屋頂。在樹葉下面,鐵質的護欄已經和樹藤交織在了一起。護欄高越半米,形狀很普通,在護欄上有幾根柱子,所以護欄的整體就像是一個橫置的梯子。除了三面的護欄,東側門口也有幾根柱子。
通過觀察這些鐵柱,劉伴溪發現門口的兩根鐵柱上有明顯的磨損,並且在西面的那些鐵柱之中,左右兩側相距1米的兩根鐵柱上有很嚴重的磨損。在鐵柱前約1.5米處,有一些不起眼的髮絲隱藏在陰影中。
“假設這些頭髮是死者掙扎的時候留下來的,那麼這個位置就應該是死者的頭部了,再根據死者身高和雙手大致位置,經過簡單估算……所以,鐵鏈的長度估算是1+1.58+1.58約爲4.16米。我估計兇手採用的鐵鏈應該是幾根組合在一起,所以這個模糊數字還在接受範圍內”方薇順著劉伴溪的眼神,很快地用簡單的勾股定理測算出了數據。
劉伴溪點頭,暗中爲方薇精準的大腦豎起了大拇指。勾股定理的確是簡單的數學常識,可是能夠在幾秒鐘內在頭腦中開平方運算,足以見方薇的心算速度。“死者的頭部距離西側鐵柱1.5米,死者身高1.7米、加上手臂伸直,估算爲2.3米左右。那麼捆住死者腳部的鐵鏈就應該是1.2米。通過長度來看,我也認爲這鐵鏈應該是組合或者特製的。我估計,兇手不是隨便地鎖住死者,他用鐵鏈是有預謀的。”
“爲什麼這麼肯定?”馮俠問道。
“屋頂上的鐵柱之中的四根都有不同程度磨損,一定是死者在掙扎的時候留下的,門口的兩根磨損主要發生在背面,所以是兩根鐵鏈分別鎖住了死者雙足。西側的兩根磨損產生在兩側,說明受力在側面,也就是說兇手是用一根長長的鐵鏈穿過鐵柱鎖住死者的。方薇剛纔估測的鐵鏈長度就是假設是一根鐵鏈測算的,我想她一定從磨損面想到了這些。”
方薇楞了一下,她的確從鐵柱的磨損面確定捆住死者雙手的鐵鏈是一根,只不過她還不準備說出來,她是想要等到兩組人員聚集的時候一起彙報時再說,沒想到現在被劉伴溪識破了。
“我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看鐵鏈,現在得出了初步結論。如果兇手是像約克郡屠夫一樣只是留個特徵,那麼在鐵鏈的準備上不會太下功夫,但經過這麼近乎精準的測量後才使用鐵鏈,證明它不僅是個表象那樣簡單。治癒者鐵鏈到底有什麼作用,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但是兇手一共用了一根4米左右的鐵鏈,兩根1米多長的鐵鏈,合計鐵鏈長度6米多。我就不信他不會留下破綻,只要知道鐵鏈的材質到底是什麼,從這方面下手也許會有突破。”
“買這麼多鐵鏈,會留下線索的。”蔡苗苗贊同道。
方薇冷哼一聲:“也不一定,現在淘寶網上什麼東西買不到?要從工具方面入手也不是那麼好調查的。再說了,就算不是淘寶,兇手也可能是從一些小五金店、自行車行買的工人用鐵鏈或者自行車鏈鎖。這些方面都不好查,誰知道全市有多少賣鐵鏈的地方。”
“好了好了,這裡應該沒什麼線索了,我們先回去吧,等著看其他人會給我們帶回來什麼線索。”劉伴溪有點無奈,似乎自己在無形之中得罪了方薇呢。
蔡苗苗聽說這就要離開,她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雖然是劉伴溪第一個提出來現場查看,可是她也是大力支持的,現在看來,他們在屋頂的收穫實在是很小很小,這讓內向但自傲的蔡苗苗有些難以接受。可是在繼續留在這裡也實在沒有任何用處了。
“經過了我的力求,社長才同意讓我們來現場勘察,可惜,我們不會足跡辨析,也不可能用化學分析來處理血液。甚至我們能夠看到的都是警方遺留下來的二手材料。就算我們見到了死者的頭髮,我們又不能用她做DNA檢測。就算我們看出鎖住死者的一共是三條鎖鏈,也只是從一個問題之中引出了另外的問題。更何況,也許鐵鏈其實真的就沒有我們想的那麼重要,雖然這鐵鏈不是隨性而爲,但也可能是故布迷陣。所以我們這次來現場可以說是明知不會得到多少有份量的信息,卻還是硬著頭皮來了,這只是表明我們努力地對案件進行了推理。現場是兇手最容易出紕漏,最容易留下線索,但同時也我們最容易一無所獲得的一環。本來這個地方是最容易讓我們失望的地方,我想‘莫格街’中除了馮俠也不會有人主動想到這裡來。可是我們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爲的就是讓我們‘莫格街’的推理無懈可擊,不讓任一環出現破綻。”
馮俠撓著頭,低聲問方薇:“老劉的意思是誇我嗎?”
“是,他誇你是最熱心腸的人。”方薇沒好氣地說。
劉伴溪在經過蔡苗苗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淺淺地笑這對他們說。“當然了,我沒有社長的口才,希望不會弄巧成拙打擊了你們的積極性。所以,現在我們回去靜候另一組的成功吧!”
“哦耶!終於可以離開殺人現場了。”馮俠嘴上不說,心中還是很牴觸所謂的殺人現場,現在挺劉伴溪說要回去了,自然喜形於色。
方薇面色不變,就彷彿不存在一樣地慢慢走在四個人的中間位置。蔡苗苗走在最後,輕聲對身前的劉伴溪說:“謝謝。”
“不客氣,我們走吧。”劉伴溪嘴角牽動,想做出一個陽光點的笑容,沒想到笑的是那樣的牽強和難看。蔡苗苗“噗哧”一笑,緊緊地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