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遍野,但是一個少年斜躺在菊花叢中,嘴裡叼著一根花莖,閉著眼睛想著什麼事情。他身穿一件米黃色的襯衫,上面很多地方都是黃色的油點。他的頭髮蓬亂,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沒有剪過。
少年睜開雙眼看著藍天,在頭腦之中把這兩天的見聞在頭腦之中過了一遍,然後起身,很煞風景地用手把身邊的菊花掃的一塌糊塗。“花太少了。”
莫名其妙地對著花自說自話,他徐徐向著一個村落走去。“按照時間和我的推斷,第二階段應該已經展開。現在應該處於他的第三階段,那麼我就算現在回去也沒有什麼用處,不如……等到消息傳來吧。”
少年看著一個方向,嘴角翹起,看起來帶有幾分邪氣。
“小軍,你在幹什麼呢?”路邊走來一位老伯,慈祥地看著少年。
被叫做“小軍”的少年在心裡反駁,我不叫小軍啊,我是魔君。
他笑著上前扶住了老伯,柔聲說:“章大伯,沒什麼,我過來看看風景。您老人家在幹什麼啊?”
“人老了,多活動活動,運動運動。”章老伯咳嗽了幾聲,然後說道。
少年扶著章老伯向著村子那邊走。一路上,幾隻蝴蝶在花間交映飛舞,鮮花綠草透出的清香讓人的頭腦爲之清爽。
少年對路過的人點頭微笑。他到這個村子有三四天的光景了,而今天,他將要離去了,因爲根據時間上的推斷,該是時候回去了,只差那個訊息的到來。
村子裡面的人對他都很好,農村的人都是好客的,何況這個少年還是和村子裡最有出息的那個人是同學。
在這幾天,少年對他的生活很好奇,總是追問關於那個人的日常生活和個人性格。按理說他們是一個學校的,不該這麼多問。可是這個少年總是在不經意間打探,讓人不經意間告訴了他許多。
比如在幫忙幹農活的時候,少年總會在聊天的時候隨口一問,問他的臂力怎麼樣,問他是不是練過武啊之類的。
又比如,在老人們談到誰家的小孩娶親了,少年就會適時插嘴,說他在學校可是很受歡迎的,不知道他對家裡有沒有提過和哪個女生關係最好等等。
“蒐集完畢,大體情況和我想的一樣。”少年在心中想著。“章大陽,你還真是個人物了。如果你們沒有出事,也許真會成爲一對成功洗白的眷侶呢。”掌握了足夠的證據,連少年都不得不感慨。
這個少年,自然就是劉伴溪。
他來到章大陽的老家,專門爲了印證心中所想。而且藉著這幾天,他每天不是去河邊聽著河水叮咚,就是在半山坡躺著看藍天。他覺得,有什麼深藏在心中的東西正在復甦。
D魔君!那個被遺忘許久的名字。
或許沒有人知道,在劉伴溪上初中的時候,他曾經接觸過兩起命案,其中一起發生在南方的冥暮市,算上兇手一共死了五人,在當時造成了轟動。但是警方最後對外宣稱的結果是學生患有精神疾病,在警方圍捕下跳樓身亡。
沒有人知道,當年真正破案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他遠道而來,在破獲案件後又匆匆離去。警方也沒有見到這個人,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只是從倖存者之中得知他的網名——D魔君!
冥暮事件半月後,警方收到匿名舉報,聲稱冥暮案件背後涉及了十年前的舊案。警方按照舉報信的線索搜索,果然抓住了涉嫌買賣人體器官的冥暮高中校領導二人。舉報信末尾的署名,同樣是D魔君。
但是在冥暮案件過後,這個D魔君卻銷聲匿跡了。
劉伴溪笑著搖頭,把這段記憶深埋。至於他爲什麼要不去理會D魔君這個身份,留待以後分說。
但請讀者不要誤會這位D魔君是什麼組織的人員,或者他的背後隱藏著什麼驚天大秘密。這個人,就是一個普通的人。他唯一不普通之處,相信也不足以讓人有任何的羨慕。
將章大伯送回他家,劉伴溪漫無目的地在村子裡走著。在他的前面突然跑過來一個人,大聲地嚷著:“大陽出事了!快去把他姐姐叫來!”
這個人劉伴溪認識,按照輩分可以算作章大陽的叔伯。平時在村子裡也沒少和他見面。
“該發生的果然還是發生了。”劉伴溪有些自嘲地笑笑。他阻止不了,也無力去阻止。或者說,在自己的內心,他其實是不喜歡章大陽的爲人的。就算他以後會是一個好男人,但對女人始亂終棄,這讓他很不認同。
再者說,在來到村子之前,劉伴溪也沒預料到章大陽會死。而到了村子之後,劉伴溪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章大陽命不久矣。
可是身在遠方,自己無能爲力。向“莫格街”打電話求助嗎?且不說“莫格街”能不能保住章大陽。就說章大陽的性格,他會乖乖地接受“莫格街”的幫助?
想到這裡,他又想到了趙傑。冥暮高中的學生,也是當年第四個死者。在全校師生面前被斷頭的學生。現在回想過去,章大陽和趙傑何其相似。
劉伴溪沒有跟過去湊熱鬧,不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章大陽的死訊。
“該回去了。”劉伴溪再一次唸叨著這句話。身邊的村民越聚越多,其中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婦人痛哭著,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地面,這個人,就是章大陽的姐姐。
章大陽是村裡第一個上大學的,在農村人眼裡,他就是村子的驕傲。章大陽的母親和姐姐沒少因爲這個兒子被村子人羨慕,可是現在,村子最出色的人居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對整個村子來說,這無疑是莫大的傷悲。
劉伴溪默默地走過他們身邊,感受著最無奈的傷悲。輕輕地扶起章大陽的姐姐,柔聲地對她說:“大姐,我要回去了。大陽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心裡也不好受,可是我必須回去了。我回去後會幫著學校給您一個說法的。”
章大陽的姐姐已經哭的說不出來話。劉伴溪嘆息一聲,不再說什麼。章大陽的母親前幾天剛剛去世,對這個女人來說,只有弟弟這麼一個親人了。可是現在呢?母親死了,弟弟也突然之間就這麼沒了,這種痛苦就像是在這位婦人心頭剜肉一樣!
十月二十四日,劉伴溪第一花大價錢坐了一次動車。站在T市火車站的出站口,劉伴溪深吸一口氣,仿若自己離開這裡許久了。雖然幾天也算不短,但還不值得他這樣誇張。真正讓劉伴溪有這種誇張表現的原因是,心中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
那種看透事物的感覺,那種能夠清晰明瞭地表述別人感受的能力。那種可以被稱爲天賦的能力。
“我是D魔君!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