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卻毫無徵兆地從洞頂飄下:“本姑娘早等你們向半天了,你們全是蝸牛養的?一個比一個慢。”
幽靈算是全教中唯一見人從不蒙面的人。
這時丑牛站出來:“狼王,屬下的醜金、醜木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狼王沒好氣地說:“他們在地獄。”
“什麼?狼王,這……”
“早就警告過你,違犯教規者不得好死!”
丑牛覺得不可思議:“狼王動手殺了他們?”
“那兩個蠢貨還不配!”狼王尖聲怪嘯,一條黑影躥上來,格外醒目的兩隻大眼散發著冷酷的綠光,低嚎時露出雪亮的利牙,像兩排交錯的尖刀。
人羣中的展昭好奇地望過去,是一隻三尺高的大黑狼,全身毛色黝黑,頭頂聳著一對三角耳,肩胛上綁著一個皮囊,肩至腰身套著一件黑褂充當衣服。前爪撐地坐在地上甩著蓬鬆的大尾巴,比狼王還神氣。
狼王冷笑著指著黑狼:“你的手下就是本王的黑桑殺的。”
“狼王,醜金、醜木是我的武士,怎麼也該由我處置,怎麼能隨便讓一隻畜牲咬死?”
狼王嗤笑幾聲:“是嗎?那你不妨試試看,你比一隻畜牲強多少。”
丑牛一肚子氣,走出隊伍,高舉佩刀,隨時準備應戰。
狼王猛擊兩掌,黑桑狼毛直豎,聞聲撲起。丑牛的刀已到了黑桑頭上,卻貼著黑桑油滑的背砍空,未及變招握刀的右手絞痛,刀脫手。黑桑前爪抱住丑牛雙肩,蹬他右手的後腿縮回,翻身繞到丑牛胸前,借撲過來時後傾的力量將他撲倒。
這一連串的撲咬之法見過狼的人都不會奇怪,最多是驚異一下這隻狼驚人的敏捷和力量,然而當看到黑桑趴在丑牛身上,將長嘴湊到他咽喉處,長嘴叼著匕首而不是用鋒利的獠牙時,所有人都呆了,狼居然會用匕首?!
寅虎按捺不住了:“狼王,丑牛不知深淺,見識了‘神狼’的本領肯定會明白了,狼王就饒了他吧。”
有人叫黑桑“神狼”,狼王有些得意,呼喝兩聲後黑桑站起身,抖動毛皮,“嗚嗚”威嚇幾聲才從丑牛身上走開,回到狼王腳邊,把叼在嘴裡的匕首扭頭插進皮囊。
展昭開始相信善緣客棧的兇手是這匹惡狼黑桑了,這天狼教確實是什麼奇葩的事都有。
狼王說:“言歸正傳,‘離天計劃’繼續執行,標把是你們以前不敢想的地方:皇宮。我們還有外援,關鍵的盟友未到,所以計劃初九戌時正式啓動,到時在秘道集會後聽臨時調遣。計劃執行只尊狼王令和天主令,這期間不見令牌不得私自行動。”狼王說完傳下令牌,衆人傳看一遍又收回。
狼王撂下一句“護教賞五十,潭主賞二十,無關之人撤離秘道。”後,帶著黑桑走向了來時的地方。
【夜裡,某間茅房】
無蹤到茅房門口,停下四顧,他沒想到無影會選這種地方。他們上一次會面後無影只告訴了代號卻沒有具體地點,他要用約定的口訣在指定時間到達指定地點。
一推門進去臭氣熏天,無蹤捂住鼻子。“這麼快就受不了,我等你半天了。”
無蹤四處尋找聲音來源,有些遲疑地盯著坑邊:“你藏在下面!?……你不怕有人來蹲坑拉到頭上?”
“已經來過兩個了。”
“……”
“不過我運氣很好沒沾上,只是你可能要倒黴了。”
無蹤沒有驚慌,理直氣壯地說:“我做了該做的。”
無影的聲音嚴厲起來:“這不代表你要輕易暴露身分!”
“有人冒充我。”
無影氣不打一處來:“傻瓜都知道是陷阱,只能說明狼王察覺了,你更不能出頭!”
無蹤蹲在坑邊沒有回答。
無影緩緩說:“做我們這行最大的錯誤就是冒失。我們只能做別人感覺不到的影子,你需要忘記自己的存在,放棄親人、朋友、名利甚至是尊嚴和性命,原則只有一個:任務!所以我肯藏到下面。”
無蹤顫著聲,眼神空洞:“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無影不耐煩地打斷:“行了,從你決定加入暗衛那天開始,我們就是最合適的搭檔無影無蹤,而沒有其他任何關係。你要知道你在爲女皇辦事,這是多麼大的榮耀,除了狄仁傑,她最信任的就是我們了。”
無蹤嘆口氣:“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也習慣了。只是我們既然要利用李元芳,上次你爲什麼要去殺他?”
“你永遠這麼膚淺!我們這類人是分不出男、女、好、壞的,戲要演到毫無破綻。要取得他們的完全信任,必須假戲真做!再說也爲了考驗李元芳,如果他連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就不是我們能放心的人。伏擊時我也冒了很大風險,假設李元芳晚來了我就會玩火**,好在李元芳來得不早不晚。”
“下一步幹什麼?”
“不要有任何行動,狼王查得很緊。”
“那我先離開,你小心點,別掉下去。”無蹤走出茅房,身後噗地一聲,頓時臭氣飛散……無蹤無奈搖頭,繞路離開,卻沒注意到濃濃夜色中,一雙惡毒的眼睛裡充滿陰險的笑意……
【開封府停屍房】
包拯、公孫策、狄公和艾虎正努力搜尋房裡的蛛絲馬跡,特別是秘道出入口。每一塊磚都敲了一遍,沒有發現。
公孫策撿起木板縫裡的一小塊土,卻被人推了一把,向前跌了幾步。回頭看去,艾虎已經和一個黑衣人交上了手。一招不到交手的兩人又不約而同停戰分開,愣了片刻,黑衣人摘下面罩。
“展大哥/展護衛…”此人正是展昭。
包拯打量著展昭:“展護衛,這是怎麼回事?”
展昭也雲裡霧裡,懷疑地問:“這裡是開封府?”
等到確認無疑後纔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在天狼教衆都散了之後,展昭沒有見到無蹤,於是先回蕓來客棧倉房取了巨闕劍,再潛進秘道,在幽暗的地道里取出那張折騰了好幾遍才辨清真面目的秘道圖,對比圖上和實際位置,有寬敞洞穴的地方畫了圈,地道是線條。順地道走了近兩里路,騙過幾個守衛,已經沒路了。點燃一支火折找了一遍,回想無蹤開門的方法,再加上邊上發現的痕跡,用小鐵鉤打開翻板,原以爲會遇到天狼教的人,沒想到竟然回到了開封府。
展昭簡略陳述完,找出兩枚構造複雜的小鐵鉤,看過翻板後則說:“翻板正面是和地面一樣材質的磚,背面這些是什麼?”
狄公敲幾下:“背面粘了厚厚的粗布,所以在敲擊時,不會有平常敲到空心的東西時的清脆的回聲,設計的巧妙之處就在這兒。”
包拯惦記的則是那個未知的計劃:“天狼教傾巢而出,目標直指皇宮,必須先通稟相爺,預作防備。”
展昭說:“找天狼教全憑他們的服飾,如果他們不聚集,混在市井中,根本無從下手。人太多,處理不當很容易造成動亂。”
公孫策:“若要剿滅天狼教叛黨,必須明確他們的動向。狼王陰毒狡詐,如果他們使‘空城計’或‘甕中捉鱉’,豈不功虧一匱?”
展昭:“我再進秘道看看,順便會會狼王。天狼教的情況很複雜,他們竟然還有盟友,看來我們要更加謹慎。”
狄公則說:“最致命的是隱藏在開封府內的細作,很可能是你們最意想不到的人。”
衆人陷入沉思,展昭忽道:“艾虎,還要告訴你一件事,知道後千萬別衝動。”
艾虎笑了:“展大哥,我肯定不會,你說吧。”
展昭深吸一口氣:“回來時我按秘道圖進了一間秘室,後來狼王和血衣人進來了,我聽到他們的談話,黑妖狐智化一直幫狼王做事,就在不久前被害了!”
艾虎的表情瞬間僵住,靜了片刻,扭頭跑出房去,展昭遲疑一會兒還是追了出去。
艾虎沒有去別的地方,跑進了自己的房間,撲在桌上啜泣。
展昭進去,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艾虎忽然又直起身來自言自語:“他爲什麼要騙我?他說過沒有幫天狼教。”
展昭輕聲說:“狼王用你來要挾他,他就答應了,又因爲他救了八賢王,狼王才痛下殺手。”
艾虎“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撲進展昭懷裡。展昭輕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說起黑妖狐智化,可謂一言難盡。原來艾虎本名艾玉荷,父親艾政原爲捕頭,在母親葉芳力勸下終辭去官職返回老家,誰知與艾政有宿怨的賊人童祿與黑妖狐智化在半路伏擊,艾政當場慘死,母親與姊玉蓉生死未卜,有黑妖狐智化掩護,艾虎僥倖逃出,並得易容成風婆婆的黑妖狐智化教導武功,學成之後便當起賞金獵人,誓要追尋殺父仇人。案子終結,艾虎終於知道了撫養她長大的黑妖狐智化就是她的殺父仇人,質問原因時,黑妖狐智化卻流淚說道,當時救她原因很簡單:黑妖狐智化易容成夥計時泡茶燙了手,小艾虎貼心地爲他吹了幾下,他說小艾虎是這世上第一個關心他的人,也是最後一個,所以明知艾虎會報仇,還是救了她。艾虎矛盾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留下了他的性命。在之後的案子中,艾虎去找黑妖狐智化,可以說是有求必應,感情非同一般,如今故人亡去,又怎能不心酸……
夜裡的絲絲冷氣編織成網,裹牢每一個人,愁緒或許都在今夜吧…夜色又像在無形中打翻了五味瓶,讓人慾罷不能。元芳趴在牀上,透過窗框瞧著夜空中淺淡的新月,有些迷惘,大周究竟在哪兒?現在又該怎麼辦?局勢千變萬化,狄公也在奔波勞碌,自己卻只能趴在這兒,還要讓老人費神照顧。
休息了幾天,把藥當飯吃,傷口已經輕鬆了許多。試著爬起身來,小心翼翼地下牀,卻叫苦不迭,腳趾還沒好,裹著好幾層紗布,能不能穿鞋走路都是問題,以臀部的傷情,短時間內肯定不能坐了,於是完全陷入兩難的境地,只能踩著鞋子乾站著。
門咯吱一聲開了,進來的是狄公,看到元芳下牀臉都青了。“快躺回…不…快趴回去,好端端的下來幹什麼?”
元芳沒有動。“先生,沒事的,就想下來走走。”
“走走?現在心急了以後還想走路嗎?你看看現在的樣子,你打算怎麼走?快回牀上去!”
元芳實在無話可駁,又回到牀上,換了個姿勢,側躺下來。
狄公把端來的粥和藥放在牀頭邊。“身上有傷就吃點清淡的。”看到元芳稍顯青澀的臉又忍不住調笑起來,想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元芳啊,在老家時你說我摳門,現在恐怕要改口了。包大人兩袖清風,府裡的用度自然節儉,而且巧得很,府裡不少人喜歡吃麪,公孫策就酷愛清湯麪。”
元芳感慨萬千,運氣能不能別這麼背啊,聽到面就頭大,總感覺那是一種隨便吃一兩口就會膩、填不飽肚子的東西……
好在狄公又說:“呵呵,包大人好歹也是三品開封府尹,差不到哪裡去。”
元芳釋然,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沒保持多久又惆悵起來:“先生,展昭說狼王的武功和我的是同一路數,我總感覺其中有蹊蹺。”
狄公坐到牀邊,有些好奇:“元芳,我們共事多年,還從沒聽你提過師門的事,看你這身武功,名師出高徒,你師父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元芳搖搖頭,眼中全是迷惘:“不是這樣。我對師父的瞭解僅限於他的名字木林森和他那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至於他家在哪裡,具體是什麼身份我全然不知。我十歲的時候,父母亡故,是師父救了我,又把我帶到涼州的一對老獵戶家中,那老獵戶是他的朋友。師父每隔幾個月就會來傳授我武功。過了一段時間,義父又收了一個叫路濤的孩子,師父也教他武功。只是這個人性格怪癖,待了幾年就失蹤了。要說武功和我同一路數的,多半是他了,但我不確定師父是否有其他徒弟。到後來,我的養父母故去,而師父也再沒出現。”
狄公沉吟道:“這的確很怪,莫非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最詭異的是出現了兩柄幽蘭劍,我們手中的是出自敬輝,那狼王手裡的幽蘭劍很有可能是仿造的,目的就是嫁禍你。”
元芳心裡有數,該來的總會來,逃不掉的,到結束的時候了。
【蕓來客棧】
無蹤又回到這裡,繼續做那個貪財的掌櫃,想起倉房裡還有兩個人,又離開房間。進到倉房,才發現那兩人不見了。
無蹤長嘆一口氣:“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房內亮了火把,狼王、血衣、黑桑正冷冷地望著他。
狼王哈哈大笑:“沒想到會有今天吧。我們本想釣蝦沒想到歪打正著撈了條大魚。飛信傳來消息,子木去找過李元芳送字條,於是我穿上子木的衣服,想引展昭上鉤,你卻急不可奈地出頭了,倒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狼王盡其所能嘲諷他:“現在你總該知道天狼教爲什麼這麼好進了。能在天狼教混這麼久而不被發現,本事不小,你肯定還有同謀,他是誰?”
無蹤冷哼一聲:“你認爲我會告訴你嗎?”
“等見過天狼教的刑罰後你就會了。你是自己走呢還是要我們動手?”
“我的確想看看你們的刑罰有多厲害。”無蹤很輕鬆地走到狼王面前,直視狼臉上那雙散發兇光的核仁眼。
【開封府書房】
漫長的兩天過去了,展昭潛進過秘道兩次,天狼教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動靜。
包拯坐在案邊,翻著厚厚的一摞文案,都是近期發生的案子,短短十幾天,卻也讓人焦頭爛額。
“大人。”
包拯擡頭,見進門的是展昭。“展護衛,通知狄青狄將軍了嗎?”
“大人,狄將軍借練兵爲名,已暗中部署好一切,只是爲防事情有變只有狄將軍一人知道;皇宮王丞相也加派了暗衛……”展昭剛說完就臉上變色,順手舉劍格開飛至身前的暗器,劍鞘、暗器剛碰到一起,本該撞落的暗器倏地變成兩枚,流星趕月般分射兩邊,展昭首先想到包拯,發現暗器已離包拯不遠,撲到包拯身前擋住再用劍格擋,這是最“安全”的做法。
暗器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剛撲過去就被扎中左肩,甚至他再慢一點中招的就是包拯。門外人影閃過,就算閉著眼展昭也能猜到是狼王,他對武功的記憶力就像公孫策對書本一樣。
“什麼人?站住!”外面是艾虎的聲音。展昭放下心,持劍追出,畢竟艾虎根本不是狼王的對手,但有她保護包拯就沒什麼問題了。
狼王沒有穿象徵他身份的狼皮披風,換了件黑風衣,恍惚間覺得像李元芳,不過只是武功有點相似而已。
左肩上的暗器是一支奇怪的鏢,血色鮮紅,只有痛感,而且自己追了半天也沒有不適感,這就表明鏢沒毒。展昭很奇怪,使毒成性的天狼教突然會大發慈悲不淬毒了。
顧不得多想,因爲狼王的腳步很快,稍有不慎就可能跟丟。狼王去的是州橋,那裡街市最繁華。展昭不敢逼得太緊,狼王很可能狗急跳牆傷及無辜。然而狼王進了蕓來客棧就不見蹤影。
展昭直接去倉房,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打開倉房的鎖進去,再進秘道。突然想起穿這身大紅官衣容易招惹麻煩,便在臺階處停下,簡單處理完傷口,小心翼翼由出入口岔道進入主地道。走了一段路,沒有碰到守衛,甚至連個人影也沒有,狼王又耍什麼花招?正想著,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這是個彎道,是個伏擊的好地方,他現在很需要衣服。
腳步聲有節奏地靠近,就要繞過彎道,展昭的劍也出其不意地刺過去,那人雖退了一步,展昭還是制住了他,他前襟印著午木。
展昭的劍加了力道:“快說,秘道里的人去哪兒了?”
午木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就是不出聲。
“你啞巴了嗎?”
午木點點頭。
展昭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想要你這身衣服,只要你老實配合,我不會傷你的性命,待會兒就還你。”
要點午木的穴道他卻及時開口了:“你沒威脅我也會給你,用不著點我的穴道。”
展昭的手僵住,怔怔地問了一句:“你沒啞?”
午木“撲哧”笑了出來:“這麼容易你就相信了?”
聲音很耳熟,展昭緩緩收回劍:“你是李元芳?”
午木除下面罩,戲謔的笑還沒收回,正是元芳。
展昭努力轉著腦子,又不自覺地打量他,看有沒有易容的痕跡,順便問:“你不是在客房裡養傷嗎?怎麼會在這兒?”
元芳猜出展昭的心思,亮出獨一無二的鏈子刀表明身份,這才解釋說:“我的傷好了大半,不能老是待在房間裡。天狼教裡有一部分是我老家的人,少不得由我來對付。這地方不宜多說話停留,我們還是儘快行動吧。”
元芳說得輕鬆,實則是揹著狄公溜出來的。瞭解了案情的進度,覺得老是置身事外實在不合適,雖然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活動一下勉強可以,而且關鍵時刻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元芳脫下午木的外袍扔給展昭,自己成了午木七,原來元芳套了兩件天狼教的衣服。“你先換衣服,藏好劍我們再聊。”展昭依言換上,二人向秘道深處走去。
元芳忽然停下:“你走前面。”
“爲什麼?”
“你見過屬下走在上峰前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