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衆(zhòng)人一看兩人,更是瞠目結舌,包拯濃眉高聳:“龐太師,你怎會在此處?”
那個躬腰垂頭的“螃蟹”正是龐太師,旁邊站著更猥瑣的張曠。龐吉、張曠顯然更吃驚。一時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艾虎懶得理龐吉,拉住展昭:“展大哥,你的傷怎麼樣了?快讓公孫先生看看。”
“已經沒事了,你們怎麼來了?”
“是黑妖狐智化帶我們來的,半路又跟著李元芳的黑馬才找到的。”
包拯脣角扯出一絲笑意:“展護衛(wèi)沒事就好。不妨說說離開開封后發(fā)生了什麼。”
展昭輕描淡寫地簡單敘述一遍,卻聽得人人皺眉。狄公一看到幽蘭,心中有了一絲安慰,而知道元芳處境不明後,又泛起一陣酸楚。
見到包拯,刑獄之事涌上心頭,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展昭向包拯跪下,下定決心道:“大人,展昭本是戴罪之身,可如今大家身處險境,解救龐娘娘、老夫人迫在眉睫。事後定當認罪伏法。”
包拯一言不發(fā)扶起展昭,卻見龐吉神氣活現(xiàn)地踱過來,陣中脫身時的驚恐一掃而光:“包拯,本太師在此你竟視若無睹,是何道理?”
包拯不答反問:“太師爲何在這裡?”
“包拯,看仔細了,”龐吉說著摸出一塊金令牌,“皇上封我爲尋親欽差,掌便宜行事之權,特爲尋找龐妃。張曠是我的護衛(wèi)。金令在此,如皇上親臨,你們竟敢不拜?”令牌上“御賜金令”四字閃著亮光,公孫策仔細辨認後緩緩道:“這的確是御用令牌。”龐吉更得意了。
包拯帶頭下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人也只有無奈地跟著。
行禮完畢包拯再問:“太師怎麼會知道此處?”龐吉擺擺手讓張曠說,張曠不屑地瞅了包拯一眼。艾虎按捺不住罵道:“你本來就是天狼教的奴才,以爲我們不知道啊?”在開封府元芳臨走時將一切都告訴狄公,艾虎經公孫策之口瞭解到後要找張曠算賬,可趕去後被告知張曠告假返鄉(xiāng)。
龐吉此時則自鳴得意。展昭被劫後張曠擔心身份暴露找藉口藏起來,左思右想後找到龐吉,承諾帶他找龐妃。龐妃被擄,龐吉坐立不安,龐妃不在,他的太師尊位自然保不住。於是求見趙楨,痛哭訴苦,連撞柱子以死明志的歪招都用上了,當然,爲了權位,他什麼都能豁出去,到底是爲了權勢還是爲了女兒,他自己也分不清。隨張曠及僱的四個所謂的江湖高手,興沖沖趕到這裡,張曠憑著兩次到過天堡的記憶,護教午馬告誡過他進教時經過的樹林機關林立,於是他自作聰明地繞到側面進,一百步尚未走完,陣法便被觸發(fā)了,騙帶來的四個人擋著,想帶龐吉逃走。四人兩三下便被捲入陣中,肢體分離,他們在外圍,展昭他們及時趕到才僥倖逃過一劫,如今不在開封,又有龐吉撐腰,張曠無所忌憚,直逼艾虎:“你一個臭賞金獵人神氣什麼?展昭罪大惡極腦袋還沒長穩(wěn)呢!識相的趕快幫我們找到龐娘娘,讓自己好看一點!”
展昭拉住咬牙切齒的艾虎,狄公則站出來平靜地說:“且聽老朽一言,天狼教步步殺機,太師本不該來,如果一切行動按照兩位的想法,讓天狼教惡徒察知太師來了,只怕到時天狼教狗急跳牆,龐娘娘發(fā)生意外,那一切都來不及了。難道憑二位有把握把人救出?”
龐吉無言以對,轉而斥張曠:“你不是說來了亮出欽差身份他們就會把人交出來嗎?爲什麼現(xiàn)在連一個鬼影也沒有?”
張曠不服氣了,湊到龐吉耳邊低語:“太師,是你自己要找龐妃的,你也不想想,萬一龐妃找不回來,你不借親自出馬找龐妃表現(xiàn)一下你對皇上的忠誠,你這個尊位還坐得下去嗎?現(xiàn)在有包拯他們,儘管拿展昭之事要脅,不怕他們不幫你找回龐妃。”
兩人正竊竊私語,艾虎瞪張曠時發(fā)現(xiàn)他手中的黑布袋口露出一穗黃絲繩,喝問:“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張曠忙將手縮回:“我自己的東西。”
艾虎不信過去便奪,張曠後退一步,艾虎右腳飛起踢中張曠手腕,布袋脫手,落到艾虎手中,抽走布袋,竟是巨闕劍。“哼,難怪那麼眼熟,原來真是巨闕劍!這是展大哥的,就你這副熊樣也配拿?”
張曠擡著發(fā)麻的手,臉色鐵青。展昭進大理寺定案後張曠便將巨闕據爲己有,本來還自鳴得意,不想反倒希望落空。
艾虎將劍遞給展昭:“展大哥,帶好了,不方便拿在劍鞘上拴上帶子挎著。還有,你衣服全溼了,還是天狼教的衣服。天很冷,不換不行。”
王朝忙湊上來:“展大人,我這有一件,你趕快換了吧。”看著他們在忙碌,展昭頓覺身上暖了許多,他們平時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是自己最親密的友伴,有友如此,終生何求?
而黑妖狐智化在旁看著,醋意泛起,艾虎何時這麼細心待過他。
旁邊,包拯環(huán)視著叢雜的樹林,對面灰霧繚繞的黛色山峰,“公孫先生以爲怎樣破解天狼教迷局?”
公孫策順包拯的目光望去:“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人也不必太擔心。天狼教處心積慮地把我們引到這兒,不如將計就計。”
展昭穿戴好了,公孫策問道:“展護衛(wèi)剛纔提到天道子給過你機關掣標誌?”
展昭忙從背後包裹中取出銀片:“共有三塊,先前太倉猝,還沒來得及細看,這有兩塊,另一塊在李兄身上。”兩塊銀片放在一起比對,一模一樣。包拯:“展護衛(wèi)可還記得進天堡時的路徑?若能找到天道子,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狄公黯然搖頭:“展護衛(wèi)和元芳隨紫衣人進去,有圖紙引路。而今從這個八卦陣以及展護衛(wèi)在洞口的遭遇不難看出,第二重閻王陣啓動了。”
公孫策補充道:“是啊,陣法殺機已現(xiàn),展護衛(wèi)在井口遇到機關,很可能是這裡的陣法一啓動,牽動了其他機關。五行八卦陣相生相剋,牽一髮而動全身,機關已經變了,舊路即是死路,不能再循原道。我們還是順著五行方位走。”
一行人向樹林深處進發(fā),龐吉、張曠擠到中間,這樣一來前後都有擋箭牌。展昭走最前面,張龍、趙虎隨艾虎斷後。樹林越來越密,齊膝的灌木像一叢叢蓬亂的頭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危險總隱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過了很長時間,但沒走多遠。終於到了盡頭,路面有了坡度,向上樹漸稀少,峰巒連綿起伏,沒入霧氣中。前面這座山丘溝壑縱橫,時緩時陡。天漸漸暗了下來,四周一片灰濛。
“累死啦!”龐吉顧不得是否整潔,一屁股坐在地上。“本太師走不動了,送我回去!要是欽差出了問題,你們誰也擔待不起。”龐吉一臉驕橫地賴在地上,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自然不堪勞苦。隊伍只好停下。
張曠拿出帶的糕點和獸皮水袋遞到龐吉手上:“太師,省著點,吃完了有錢沒地兒買。”
糕點全碎了,龐吉抱怨道:“碎得像垃圾一樣怎麼吃?”礙於腹中飢餓,咽幾口,才發(fā)覺平時味同嚼蠟的東西口感這麼好,張曠自己留了一些塞進口中,這都是臨走時張曠提醒龐吉讓廚子做的,見龐吉當大餐似的一掃而光,不禁慶幸沒全部給他。
艾虎他們也開始分乾糧,比起龐吉的甜糕來說僅僅是幾塊粗皮麥餅,幾個乾硬的饅頭。狄公草草地啃幾口,便盯著公孫策給他的銀片,再對照四周。
公孫策嚼著乾糧過來,“懷先生認爲這銀片是真的?”
狄公輕笑道:“這情形和破黑衣社時的腰帶指示圖引路有幾分相似。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好。”
公孫策點點頭,也拿出銀片對照看。過了半晌,“懷先生,你看那邊角上的圓石,和銀片上的這個圖形相差無幾。”
狄公順他所指看去,“嗯,的確很像。銀片上的圖形按兌、乾、巽、離、坎、震、坤、艮八位排列,乾屬九卻位列第一,乾表天與天狼教的天字切合,這也許是入口機關。”
衆(zhòng)人又打起精神走過去,狄公要動圓石卻被展昭攔下:“懷先生,還是我來,你們先靠後。”
展昭上前,右手把住圓石,往下按,不動。再向一邊旋轉,石隨手動,“嘎吱”聲越來越響,側面一石板滑開,出現(xiàn)一個一丈見方的洞口。展昭亮出巨闕,緩緩步入,其餘人跟上。
張曠把龐吉拽進去:“太師,快走吧,被天狼教的人撞見就慘了。”
所有人進入後公孫策找出機關,將石門合上。四周的昏暗中瀰漫著陰森,這裡也是和出口般大小的通道,地面還算平整,壁上卻橫生出石頭的棱角,更像巨獸張開大口,顯露交錯的獠牙,意欲吞噬生靈。向前行了一里,通道窄了一半,生出五條岔口。
狄公輕聲道:“看來只有尋暗記了。公孫策、狄公取出銀片,展昭沉聲道:“這條岔道有人過來了,人數(shù)不少,我們還是先避開。”
衆(zhòng)人隨意進了一條岔道,眨眼間,腳步聲近了,出來十七個人,是辰木潭和辰水潭,排成兩列,由紫衣人領頭。到十丈開外紫衣人叫停:“行了,就在這兒巡守,有異常情況立刻傳信。”再低聲吩咐幾句,紫衣人原路返回。
展昭探頭向外望,十六人分別守住了岔口、通道,他們手上的四支火把將通道照得光亮,不可能再轉道。於是叮囑艾虎:“我上前探路,你們留在這兒不要擅自行動。”
公孫策站出來:“展護衛(wèi),我也去,找路需要五行之術。”展昭不再多言,帶公孫策前行。一柱香的工夫他們便返回了,這條岔道是死的,不通。
忽然,幾聲輕嘯響起,岔道外守衛(wèi)倒地,艾虎大驚,揪住揚手打出暗器的黑妖狐智化:“你幹什麼?”
“沒路只有闖,這還用問?”
刀劍出鞘,殺氣瀰漫開來。騎虎難下,別無他法。展昭抽身縱出,躍至出刀警戒的各小丁身前,隨至隨點,迅似飛魚,艾虎依樣效仿。傾刻間衆(zhòng)人無法動彈,僅剩一人了:辰水七。展昭手剛及他胸前,手腕卻被對方卡住,情急之下左手滑出巨闕,撞上了一柄刀,“嗡嗡”金鳴聲震動耳膜。
展昭正要變招,對方悠然道:“是我,李元芳。”
展昭這才注意到架住巨闕的鏈子刀,二人一起收手,元芳摘下面罩,通道內有人歡喜有人愁。
“元芳…”狄公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兩相對視,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很快又平靜下來,悲歡離合早已習慣,濃濃情誼已植根心中,何須言表?
展昭則急於瞭解事情始末:“李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元芳收起鏈子刀:“你剛上去井水便莫名其妙地旋轉起來,我見勢不妙閃開,井壁崩裂,井水射出,沖垮斜側面的石壁,出現(xiàn)一個石穴,水井則被碎石封死,我進入石穴一直向裡走,到了一個開闊地帶,正撞見紫衣人給教衆(zhòng)分配任務,我混進隊伍,於是跟著他們過來了。”
展昭一歪頭:“就這樣?”
元芳答得理所當然:“是的。”
艾虎性子又急了:“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快想想現(xiàn)在怎麼辦吧?”
黑妖狐智化正把一個小丁的衣服扒下來,馬漢很奇怪:“你又不缺衣服,脫他的幹什麼?”
黑妖狐智化沒好氣地說:“你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去,那麼多人,足夠把你累死,化妝成他們的人,才能省些力。”說話時他已經麻利地將衣服穿好。
公孫策讚道:“不錯,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不知不覺便能達到我們的目的。大家快把他們的衣服換上。”
衆(zhòng)人一起動手,這衣服是寬袖長袍,人人都合穿。見包拯還在猶疑,公孫策道:“大人,兩利相衡取其重,兩弊相衡取其輕,既然下定決心要達到目的,適舍則該舍,否則只會兩頭空而顧此失彼。”包拯嘆息著點點頭,換上了。
龐吉則堅決不換:“本太師千金之軀,豈能穿這些破衣爛衫?有尋親欽差身份,看哪個不要命的敢私藏娘娘?”
沒功夫理會龐吉,元芳將辰水、辰木的畫冊搜出來,下了所有人的兵器,分給展昭他們,嚴肅地說:“狼主已下令,派一部分人守住各個關口,其餘的在天堡中執(zhí)行一個神秘的計劃,目前知道我們進天堡的只有天道子和靈芝,我們的行動必須隱秘迅速,出其不意。”
首先,四校尉和艾虎一起動手,將十六人搬到那條沒有出路的岔道里,元芳還不忘下些許峰給的麻幻散,保證他們在沒解藥的情況下十二個時辰內不會醒來。
準備就緒,拿上火把找暗記,一個岔道口的形狀正好切合,便走那條岔道,曲曲折折繞了兩裡。這裡的山座座相連,連綿幾十裡,山腹漫長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前面的站住!”後面粗聲粗氣的呼喝響起,衆(zhòng)人只好站定。
一紫衣人走到他們面前,雙眼四處掃視,最終定在衣著光鮮的龐吉身上:“怎麼回事?已經分派辰潭把守任務了,你們怎麼還在這兒?”
展昭忙上前稟道:“教領,是這樣,我們只守了一會兒,外面樹林的機關被觸動,抓到了這個人。教領在分派任務時說過,有不明之人立即帶到集會場,於是留下四人把守。”展昭話未說完便把龐吉揪出來,順便揹著紫衣人點了他的啞穴。
紫衣人瞪著龐吉:“你怎麼找到這兒的?擅進天狼教只有死路一條!”龐吉自然答不了,元芳索性配合展昭演戲,調笑道:“教領,或許是個啞巴、瘋子,誤打誤撞闖進來。不過…”元芳湊近對他耳語道:“血衣特使給辰潭傳達了一項特殊任務,有狼王令爲憑。”元芳將令牌放在他眼前晃一下。紫衣人不再盤問,衝後面招招手,冒出六個紫衣人,和領頭的一起消失在拐角處。
原來他們早有防備,只讓一人出面,出意外了其他人便於報信。確定紫衣人走遠了,元芳將帶著的辰水七字樣的服飾塞給龐吉,冷冷道:“再不換你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龐吉咬牙切齒地套上,心裡卻不知罵了幾千回。元芳轉頭便走,展昭則順手給龐吉解開穴道。再穿過一個洞穴,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十二具黑漆棺材,龐吉下意識靠近包拯:“包拯,人人都說你能觀陰間之事,你快看看有沒有鬼?”
包拯諷道:“不做虧心事,不懼鬼附身。縱使有又如何?”
龐吉急了:“到底有沒有?”
“若你行得正自然沒有。”
元芳、展昭繼續(xù)向前,走了幾步便沒路了,只好返回,一起盯上了棺材。
展昭說:“十二具棺材,和十二生肖剛好符合,機密會不會在棺木裡?”
張龍過去用刀鞘試著隨便敲幾下,棺木“譁”地滑進牆裡,展昭忙將張龍拉回來。狄公、公孫策在銀片上找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靠譜的暗記。
狄公疑惑不解:“照理說水生木,木克土,木在離位,應該是這個齒輪暗記。”
公孫策盯著棺木:“那可能和棺木有關。”展昭撿幾顆石子砸向棺木,和張龍遇到的情形一樣,被撞擊的棺木滑進牆裡消失不見,更沒有暗記出現(xiàn)的跡象。
艾虎不再看棺木,走到了左邊,忽覺腳底不穩(wěn),微微用力,踩實了,對面的石牆“嗚嗚”滑開後,沒動靜了。
“路在這裡!”艾虎驚喜地喊出口,說完就要往裡躥,展昭叫住她:“別忙著走,你當這是逛大街?”
艾虎只好悻悻而回。展昭、元芳不約而同地搶在最前面,元芳拉下臉來:“一人一次吧,我先來。”不等展昭回話,元芳搶先了一步。
艾虎想不通:“公孫先生,他們兩個真奇怪,這有什麼好爭的?”公孫策笑而不語。
隊伍末端,龐吉繞到斷後的趙虎後面:“後面安全,我來斷後。”趙虎也就隨他。
元芳小心翼翼挪了幾步,細微的“咻咻”聲一起,猛喝一聲“趴下!”,展昭不等元芳喊完已動手猛推一把身後的艾虎,隊伍排成一串,猝不及防,連鎖反應式的倒成一堆。
元芳展昭的刀劍早已動如靈蛇,虎虎生風,邊擋邊退,終於消停了,也就是喝口茶的功夫。
殺豬般的厲嚎沒消停:“上面的都死了麼?還不快起來?本太師骨頭都散了……”互相攙扶著站起,張曠將灰頭土臉的龐吉拽起,龐吉探手捂著背,低頭望見剛纔躺的地方突起一塊石頭…
大家遠遠退在一邊,重新點燃火把,這纔看清至少多了四五十支羽箭,每支箭的箭鏃完全沒入堅硬的石頭中。拔出幾支察看,展昭倒吸口涼氣其中兩支箭雖細了些,但可以合二爲一,和以前狼王用過的“並蒂雙鏢”很相似,外力碰到箭身便會分射兩邊。另有一些兩端尖利中間稍粗的。元芳擡一個棺蓋甩進去,上下左右“咻咻”聲不絕於耳,無數(shù)利器齊發(fā),左邊的射到右邊的小洞裡,右邊的回射左邊,上下的也是如此。棺蓋被對穿,傾刻間成了碎片。如此一來,兩端帶尖的利箭可以反覆對射卻不會落地,縱然數(shù)量有限機關也會無休止地運行。
半盞茶的功夫機關才停下來,與此同時來時的入口被一扇石門堵死。除了破陣沒有出路。元芳將銀片掏出來遞給展昭:“天道子說過,機關啓動時機關掣暗記纔會出現(xiàn),找到暗記才能破機關。我進入陣中,你在一邊觀察等暗記出現(xiàn)後再動手。艾虎,你帶他們站到拐角窄巷裡不要出來。”
展昭將銀片遞回去:“我去,你的鏈子刀方便破暗記。”
元芳擋開他的手:“這個用不著爭,在小劉莊、蛇靈、黑衣社,我見過不少厲害的機關,我有經驗。”
展昭接過銀片順便將幽蘭解下遞到他手裡:“我的劍已找到,多謝!”
公孫策提醒道:“展護衛(wèi),暗記是這個齒輪形的圖案。”
兩人將身上的包袱卸下,到箭陣邊上,元芳見剩下的棺木則靈機一動,頓時想起和閃靈交戰(zhàn)時他那奇葩的“飛棺大法”,想到棺木一受撞擊就會滑動,於是手上較力慢慢往外拖,展昭也過去幫忙,再拖出一具來,不成想其餘的棺木完全滑入牆裡,這樣一來,毫無規(guī)律可循。
元芳打開棺蓋躺進去,展昭助他一臂之力揮掌將棺木送入箭陣,兩人的功力一結合,棺木 勢不可擋,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飛箭如蝗,碰到棺木力道轉偏,無法上下左右對射,跌落在地。
展昭在一邊掠陣,舉劍格擋飛射過來的利箭,一邊急切地找暗記,遲遲沒有見到那個齒輪形圖案,元芳所在的棺木受力反倒四散開來。
元芳揮刀撥動漫天箭雨,蜻蜓點水般變換落腳點,耳邊的呼呼風聲終於弱了,但還是被卷在箭網中,在擋右閃,忙得像亂轉的陀螺。
陣中忙亂不堪,狄公這邊卻靜可聞針。艾虎心癢難搔,急於看個究竟,卻要負包拯等人的安全之責,用刀撥開冷不丁漏過來的箭。正苦惱,無聊四顧,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前的土牆上通了個蛋大的圓洞,艾虎覺得太小,索性拔出天狼教衆(zhòng)的佩刀捅進去,將洞攪大一些,也不管身後衆(zhòng)人沾了滿身灰土。其實這也正合衆(zhòng)人心意,不論關心的還是心懷不軌的,都透過孔洞看陣中的凌厲殺機。狄公一向詳和的臉再也無法平靜,雖說金戈箭雨談笑自若機關陷阱進退從容,可爲何每次總會有強烈的不安?一步步艱難地走過,卻如南柯一夢,找不全清晰的足印…
一聲脆響將思緒擊碎,舉目所見的,是展昭挺劍挑起僅剩的一具棺木,向陣中擲去,摔在底部,見元芳落腳艱難,展昭臨時救急。
再看陣中,利箭攻勢緩了,不似先前疾飛如閃電,破空之聲不絕,汗流浹背的元芳稍鬆一口氣但是否意味著下一輪攻擊更猛?是的,當左右兩側嵌滿狼牙刀鋒的木板排山倒海而來,上面的一塊也以泰山壓頂之勢砸下時,他證明了自己的判斷。能避讓的空隙已有利箭在恭候,勢必要讓陣中之人避無可避,粉身碎骨。
展昭大驚,捏緊劍柄奔赴陣中,撥開近身的利箭,卻見狼牙刃轉瞬間接近元芳身畔。元芳此時反倒腦中一片空明,在刀光劍影中,腥風血雨下,原本單純的心已百練成鋼,無路便開路,一切不過如此。
雙足點地,在左右兩塊鋼刃木板將合未合之際,身似游龍貼雪刃躥上,鏈子刀上撞頂住上面一塊,立於合起的兩塊木板棱上,右臂震得發(fā)麻渾不在意,偏轉刀鋒一削一帶,鋼刃木板裂成兩半飛跌兩邊,撞得石壁石屑紛飛。恐怕不搗毀機關找不到暗記,再說若天道子所言不實豈非被白白耍弄一番?
展昭不再指望找暗記,巨闕挽幾個劍花便轉至元芳背後格開利器。二人背對背,只需防守前面,互相都輕鬆不少。機關似乎黔驢技窮了,戛然而止。
二人靜靜佇立中央,機警地環(huán)視四周。那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艾虎心有餘悸:“機關是不是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