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這東西你從哪兒得到的?”
許娘沒注意到展昭的情緒變化,“我給許龍打掃房間時在他牀下撿的,反正他也不要了,這繩子挺好就拿來用了。怎麼了?”
展昭掩飾道:“沒什麼,靈筍峰在哪兒,我現在就去。”
“順房後的小路一直走,岔道口轉左邊山路。”
順路趕去,半個時辰後己深入山中,草木浙密,泥溼的路上,猶見隱約的腳印。一路找過去,走到了峰頂,只看見許龍一個人在煩躁地走動,自言自語,前面則是陡崖。展昭心涼了半截,等看到許掌櫃從崖邊伸出頭來才微鬆一口氣。
“小龍,你什麼時候看到黑靈芝了?下面沒有,石斛倒是不少,我順便採了一大堆。”邊說邊把鉤繩收上來。
“爹,你有沒有見到我的一塊小鐵牌?”
“什麼東西?沒見過!”
許龍臉上擠出極不自然的笑:“爹,你也老了,把藥鋪交給我吧,我也能鍛鍊一番。”
“哼,你早晚要把家揮霍掉。我早就想好了,以後你把老錢家的萍兒娶過來,她學全了他爹的本事,比你不知強多少倍。到那時再說。”
許龍僵成一個石頭,再慢慢碎裂:“你爲什麼要逼我走絕路?實話告訴你,要是拿不到藥材,大家都得死,你那麼聒躁幹什麼?”
“你把話說清楚!怎麼會死?”
“我要還別人的賭債。”
許掌櫃氣急敗壞地拋下東西:“什麼?你怎麼會去做這些豬狗不如的事情?”
“早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所以我才讓你到這兒。你爲什麼不爽快地答應我?我就不用做絕了…”
“笨蛋!你還看不出來我們做的每件事都是爲你好,把祖傳醫術發揚光大?”
“夠了,你找閻王去說吧!”
許掌櫃怒極,跳過來劈頭蓋臉甩了許龍兩巴掌。
脾氣就像鞭炮,一點火星就能引燃。許龍也快爆炸了,吼一聲,直著脖子把許掌櫃推向懸崖。展昭忙飛身過去,擋住二人,拽開許龍踢到一邊。
朗聲喝罵:“明目張膽地謀殺親父,你良心何在?”
“你、你也來多管閒事?”認出展昭,許龍慌成一團,只想讓這一切早點結束,翻身爬起身就撞了過來,卻腳底一滑,翻倒,控不住便滾向崖邊。許掌櫃大驚衝過去拉,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臨危時想不了那麼多。
許龍見他拉住了自己,反而喪心病狂地狠狠朝許掌櫃踹出一腳,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兒子,身下空了,心也空了…
飛撲過來的展昭及時抓住他的右手,忽而腳底猛沉,崖邊一凸出的巖石剝落下墜!展昭右手骨折未愈,現在還綁著夾板挎在頸上,使不上一絲力。
寒風呼呼後退,慘淡的夕陽血淋淋地懸在天邊,隨時會碎開、沉沒…絕不能放手,可怎麼辦呢?極目俯視一片迷霧,下到底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隨便了,自己本是該死之人,可惜沒能救許掌櫃。
身側憑空生出異響,腰被一件東西纏住:雪亮的蟬翼刃,細密的鏈子。腦中徹底糊塗了:鏈子刀?除了李元芳誰還會有?當然,正是李元芳。
他一手持幽蘭插入崖壁,一手提刀把。幽蘭劃得石屑紛飛就是無法穩住,依然在下墜。
右下方隱約有橫生出來的一團綠,可能是樹。元芳偏轉幽蘭借力斜墜過去,動作剛完轉眼就到樹上,可剛踏穩小樹“咔”地折斷,隨之斷折處“哧”地劃過元芳下墜的身體。眼前模糊起來,傳遍全身的劇痛驅走了危險的意識,直到刺骨的勁風拂面才稍微清醒。太快了,嶙峋山石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生死懸於一線,萬幸倒了半天黴後瞥見一大塊白亮的水潭,這是唯一的活路。
元芳再次將幽蘭劍插入石壁,下墜速度忽然緩下,元芳則抖鏈子將他們橫甩出去,展昭心領神會閉住氣借力躍過去。甩、帶之時,三人相繼砸進水潭裡,透心的寒冷鋪天蓋地地裹挾全身,窒息再沉淪。手、臉能感覺到滑膩,嘴裡嚐到了泥末的腐臭味,身體陷進泥裡半截,肯定沉到底了。那麼大的下墜力道,沒在水底再摔一次已經很不錯了。
元芳和展昭一人一邊,揪住許掌櫃拼力向上潛,還好潭子不深,冒出頭後,元芳將鏈子刀射向岸邊捲住大石才脫離水潭回到地面。
吐幾口泥水,感覺渾身虛脫僵麻,嘴裡有吐不盡的泥,看來今天沒胃口吃晚飯了。元芳則感覺被斷枝劃到的後背火辣辣地疼,經泥水浸漬快痛得站不起身來,只好先伸指點了幾處穴道緩住傷勢。
展昭忙著救許掌櫃,又是按壓胸口又是空水,好歹呼吸平緩下來,但人還沒醒,只能揹他走。元芳想展昭只能用一隻手,不方便,於是慢慢起身,去扶許掌櫃。展昭搶先一步,說:“我看你氣色不對,還是我來吧。”說著蹲身把人扛起,元芳自知精力不濟也不再堅持。
周圍越來越黑了,“嘰嘰”的夜蟲更像在興災樂禍。寒氣更重了,侵透到它所能到的角落。這裡近山麓,倒免了漫長的山路,摸索一會兒也就找到出路了。
展昭帶路,一路沉默來到許掌櫃家,在院裡急得團團轉的杏珍一見搭在展昭肩上的人差點昏過去,展昭忙安慰她許掌櫃無大礙。
送人到屋裡,杏珍又拉住展昭問許龍,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讓許掌櫃自己決定吧,於是託言救人要緊,讓她送幾碗薑湯和乾淨的衣服來。
展昭特意去瞧元芳的後背,只見他的衣袍上開了一條裂口,顯然受傷了。換下溼衣服,展昭先替元芳處理傷口、上藥。那是一條半尺長的皮肉外翻的傷口,幸好不太深,只須清理乾淨,上藥包紮即可。受的傷還少麼,又怎麼會在乎這個?儘管如此,上藥的時候還是冷汗津津而下,經受得多了,照樣難以承受。
沉默了良久,展昭淡淡地說:“我們彼此都誤會了,平心靜氣說開,或許不算什麼。如果你要去天狼教,也算上我。另外,許家出現了天狼教的令牌,以你的性格,一定想去查清楚。”說完亮出令牌。
元芳擡頭瞟了令牌一眼,同樣用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說:“的確是小誤會,本來就算不得什麼大事。你知道這家人這家人什麼來頭嗎?”就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了卻三天前的爭吵。
展昭皺眉道:“老夫妻是很樸實的鄉里人,只是兒子不行正道。”
元芳卻搖頭:“無蹤留下線索,頭一句是‘雪峰之上,雲天之際,赤樹之中’,在山裡搜尋無果,我轉到鎮甸,問一算卦先生,最恰當的解爲‘赤水鎮柳樹巷,雲天堂的許峰’,就是我們救下的這個人。我今天找到這裡,問明情況,這纔去找你們。那你是怎麼到這兒的?”
“我是被許掌櫃救來的,至於那枚令牌,很可能是他們的兒子許龍的,而他們毫不知情。”
“難道說是許龍知道進天堡的路?我們何不找許龍問一問?一定要儘快,無蹤的暗語說他們就在明天晚上行動,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現在就去找許龍?”
“當然,遲則生變。”
兩人動身,向靈筍峰進發,許龍很可能走了,但好歹去看看。果然,他真沒走,定定地坐在地上,眼睛空洞地瞪著濃濃的夜。拂來一陣山風,便使他瑟索起來,連聲哀叫:“爹,你別來找我,我也不是成心要害你,都是他們給逼的,要是我不動手,我就得死。”
展昭極其反感地走過去,“說實話,你這種人死多少次都不嫌多。”
許龍回頭,愣了半天,才發出尖厲的嚎叫。展昭隨手點了他的穴,免得再生事端。
許龍隨即窩囊地流起淚來:“鬼大人,我不是成心要害你,我…嗚嗚…”
展昭沒有心思逗弄他,“我沒死,你爹也還活著。看你的情形,無故害人並沒有給你帶來多少好處。”
“你、你真的沒死?”
“你看呢?”展昭取出令牌,“老實交代,天堡在哪兒?”
許龍詫異的神色一閃即逝,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元芳二話不說直接亮劍,許龍翕張著嘴,哭喪著臉:“我真的不知道。”
元芳冷笑道:“不要以爲你給他們賣命他們就會放過你,就算你真的害死你爹,你就安心了?”
“我說出來他們會殺了我的…”
展昭劍眉上揚,斥道:“你像男人嗎?貪生忘死,見利忘義!明確告訴你,天狼教不除便永無安寧。協助官府剿滅天狼教,還可讓你戴罪立功,否則現在就把你送交官府。”
“好,我說。我兩年前進賭場時認識了一個人,他引見我加入天狼教,每個月都發銀兩,條件是我要把家裡藥鋪雲天堂的藥材分給他們,還要去搜集一些稀有藥材。一直都好好的,昨天未護教召集各潭主,所有人要進駐天堡,知道我的令牌不見了,護教下令把家裡人做了免得暴露身份。所以…”
元芳直截了當地命令他:“馬上帶我們去天堡!”
“啊?”
“你擔心以後死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許龍只好答應。解開穴道催他帶路,下靈筍峰順官道北行三裡,轉小路,進入羣山中,沿一灌木叢生的山道,繞行半個時辰來到一片密林。
許龍聲若蚊吟:“每次我都是把藥送到這兒,裡面的人神出鬼沒,護教提醒我們擅進者死。”
由展昭看住許龍,元芳自己小心翼翼地潛進去,一盞茶的功夫出來了。
三人返回柳樹巷,回家時許龍踟躇著進屋,侷促不安地站在雙親面前,許峰立即破口大罵:“混賬!還不給我滾出去!”
許龍不理他的怒氣,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許娘聽完掩面哭泣許峰頹然嘆息,等他說完又柔聲安慰道:“小龍,只要你肯改,娘不怪你。以後不要再和人廝混,老實待在家裡。你不能害你爹呀,他平時對你兇點可他是爲你好…”
許龍癱坐地上,一言不發。
展昭暗自感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只恨許龍不爭氣。“天狼教可能會來找你們,你們還是找個理由離家避一避。許龍,把你上峰的聯絡方式說明白,交出繡字的衣服和你要上交的藥材。要是天狼教知道你出賣了他們你不會有好日子,你最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許龍連聲稱是。
展昭的語氣轉而柔婉:“多謝兩位仗義援手,我想你們以後一定會過上安樂的日子,告辭了。”
“先等等,”許峰站起身,“山上野獸多,我給你們一些麻幻散,只要沾上了,足夠讓它昏十二時辰,沒解藥絕對醒不了。我採藥專用,靈得很。”
展昭正要婉拒元芳卻搶先謝過。許娘則搬來一包麥餅塞給展昭,:“帶好了,小心別弄丟,讓我們一家人好好團聚,你就是我們的大恩人,什麼謝都不用說鄉下粗人用不著客套。”
這家人真的很樸實,對二人的一系列突兀的行爲毫不在意,不盤問,反而待爲上賓。昭、芳二人不是多禮之人,客氣幾句也就出門了。
走了幾步元芳忽然問:“我的馬去哪兒了?”剛說完一連串低嘯傳來,孤英親熱地蹭了過來,原來它一直在周圍徘徊。
展昭緊走幾步趕到元芳身邊,“看樣子,許龍帶我們去的就是天堡。”
“可以這麼說,那片密林和以前無蹤帶我來的很相似。而局勢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狼王抓了人質,想請君入甕,先前他完全有機會在我們勢危時消滅我們,但很明顯,他不想出風頭。”
展昭接過話:“狼王精心策劃栽贓我,很可能是血衣在作祟,血衣居然會吸取別人功力的邪功,上次血衣對我下手時得意忘形下說出了他覬覦狼王的功力。”
元芳恍然大悟:“那張曠和龐吉勾結給你送解藥就說得通了,張曠隸屬血衣,關於這點張曠上次交代了。可見天狼教內部各自心懷鬼胎,如果我們能利用這點,就可以讓天狼教翻船。暗語中還提到很奇怪的一句話‘乾坤爭霸,希仁成全’,你來看看。”元芳說罷取出封藏在蠟紙中的暗語。
展昭蹙眉接過,脫口而出:“包大人字希仁,難道他們要對包大人不利?”
元芳猜測道:“很可能是利用,無蹤想讓我們找到天狼教,卻又曲言隱晦,分明是在拖延,保證把主動權控在他們手裡。我們完全處於被動,人質未救出難免投鼠忌器,對天堡一無所知。唯一的辦法是混進去,最好能拿到機關圖,摸清計劃內容纔可反客爲主,能否成功就看我們的造化了,先去鎮上準備點東西,到時候自有用處。”
進了鎮甸,不出所料,滿街海捕文書,看來朝廷傳送得挺快。這對昭芳毫無影響,畢竟畫像和真人始終有差距,他們照樣在街上晃。不過沒必要多找麻煩,再轉幾圈就上山了。
四處皆是一片化不開的黑暗,太多未知的東西充斥其間,鳥獸的嘯叫,夜蟲的低吟,山風的嗚咽,音韻透著幾分悽異。沒去找天堡,卻轉到一個小山坳裡宿下。
“你擔心打草驚蛇,所以纔不貿然進去?”展昭添著柴禾,問旁邊的元芳。
“是啊,是否觸發機關在其次,我們保留主動權纔是重點,到我們站到他們背後的時候了。閒著沒事,你還是多運功調息,儘快恢復內力,此行絕不輕鬆。”光顧著說展昭,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在某種程度上情況甚至更糟。
展昭不再多言,緩緩運功,元芳則將注意力轉到暗語上,實在沒思路了就運功調息。時間如流水,過得無聲無息。月漸西斜,啓明星發出微光。展昭長長呼出一口氣,全身上下無比輕快。卻聽元芳幽嘆:“要是先生在就好了。”他還在和暗語較勁兒。
“看得出,你很在乎懷先生。”
元芳收起紙片反問:“你不也一樣?”
“是,我們有共同點。”
元芳笑出聲:“我倒覺得我們彼此追隨的大人,除了都是爲國爲民的清官,沒多少共同點。”
展昭轉過頭來:“比如說?”
“除非有特殊情況,懷先生一般都會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而包大人,說實話,從來到現在,我就沒見他笑過。你見他笑過嗎?”
展昭認真地思考一下,“笑過,十多年來,最多三四次吧,只是有時候就算笑了也不容易分辨…”
話匣子一打開,兩個本不喜多言的人侃侃而談,分享彼此時苦樂辛酸感傷、懷舊亦或是更復雜的思緒,釋然了,又藏回內心深處,不輕易顯露。【赤水縣風揚客棧】
一晝夜的奔波,總算接近了目的地,甲字號房中的人都滿帶倦意。
公孫策走到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的黑妖狐智化身邊,“你說的地方究竟在哪裡?”
“急什麼,我先想想。”
艾虎一聽,真急了:“弄了半天,你也不知道?”
“當然不是,我只是在想,就算你們去了,又有什麼用?只有添亂。”
包拯和顏說道:“你不妨先解釋,你是如何知曉天堡所在地的。”
黑妖狐智化換個姿勢:“算了,我不說清楚你們不會罷休。上次艾虎受傷後來找我,我去找狼王討說法卻著了他的道。等醒來時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洞穴,待了好幾天,一個女的把我帶出來,才發現在山裡。她告訴我回去後帶包拯來,此結只有包拯能解。沒了。”
右側的狄公好奇地問:“那個女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黑妖狐智化很不耐煩:“輕功極好,絕不遜於展昭。”
艾虎搶出一句:“一定是幽靈!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怎麼知道?你們看著辦,艾虎纏著我想辦法,你們執意要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可以帶你們去,但艾虎不能和包拯一起去。”
艾虎急得帶了哭音:“爲什麼?”
“不爲什麼,不答應我絕不帶路。”說完一瘸一拐顛出房間,艾虎杵了半晌便追出去。
房內,包拯、公孫策、狄公、四校尉面面相覷。公孫策道:“大人,學生想天堡內一定危機四伏,黑妖狐智化不想讓艾虎涉險。不管此舉是否是天狼教的陰謀,大人也不宜自投羅網,去了恐怕也不能解決問題。”
包拯搖頭:“置之死地而後生,反正現在別無他法,本府倒想看看,天狼教有多猖獗。”移身轉向狄公:“懷先生此行,莫非有特殊目的?”
狄公淡然淺笑:“與包大人所想一致,此行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生死有命,行將就木之人早就不在乎了。”
公孫策隨即釋然:“大人,學生去看看艾虎他們。”
【風揚客棧外】
此時已是辰時,濃霧籠罩著,渾然是一團潮溼而又渾濁的棉絮。一棵枯樹下,艾虎和黑妖狐智化還在僵持,已經吵得臉紅脖子粗,直到黑妖狐智化閉目養神不理人。
艾虎衝動的情緒涌上來就控制不住:“怎麼回事?你把我們帶到這兒耍脾氣!我不去誰保護包大人?”
黑妖狐智化睜眼冷冷回道:“你眼裡只有開封府的人,我只是供你使喚的工具,對嗎?”
艾虎啞然,黑妖狐智化又說:“這事我管不了,你們自尋出路吧。”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艾虎委屈的淚簌簌滑落,跑回客棧,幾乎一頭撞在要出門的公孫策身上,公孫策見狀,猜到了結果。“他走了,公孫先生,現在怎麼辦?”
“我們去問問大人。”趕到客房,對包拯說明,包拯道:“艾虎,你答應他便是,不必顧念其他。”
“可是…”
張龍凜然說道:“艾虎,我們四人一定會誓死保護大人。”
艾虎滿心不悅,不置可否便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