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裡的傭人在薛冰瑤回來的第二天,薛冰瑤便將她們全部打發走了,如今這宅子裡只有兩個孩子和薛管家了。
今天正好是週末,陳溪恆也沒有去上學,和陳安樂一起纏著薛冰瑤鬧。也不知是她離開的時間太長,還是這兩孩子越來越黏人,總之就是無時無刻都想待在她身邊。
薛冰瑤剛坐回沙發中,正在和陳溪恆嬉鬧的陳安樂,這時突然跑了過來,也沒看旁邊的童斌一眼,直接撲進了薛冰瑤的懷裡。“媽媽,媽媽,大花抓我。”
在薛冰瑤離開的半年多裡,大花瘦了一大圈,聽薛管家說,它在今年夏天生了一場病,陳溪恆每日都悉心照顧著,幸好它挺過來了。大花特別聽陳溪恆的話,但陳溪恆最近總愛戲弄陳安樂。薛冰瑤聽到這話,便猜到了又是陳溪恆在調皮。
遠遠地叫了一聲:“溪恆,別逗你弟弟了。”見陳溪恆沒回答,薛冰瑤打算走出去,臨行前側頭瞥了童斌一眼,抱歉地說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童斌從沙發中站起身,對薛冰瑤施了個禮:“你請。”看著薛冰瑤領著陳安樂走了出去。
童斌閒著沒事,四下裡觀望著,窗臺邊的梔子花樹已經修剪過了,庭院裡的那些盆景也已經是精心打理了一番。他以前便知道薛冰瑤愛好園藝,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如今有了陳溪恆和陳安樂,她依然熱衷於此。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有事物都已然變了,昨天喜歡的、熱愛的、有可能今天就不再愛了,但無論經過多少風吹雨打,歷經多少大浪淘沙,能夠留下來的便是最爲珍惜,最爲喜愛的。童斌突然就想到了陳景墨,難道說……
“讓你久等了!”薛冰瑤這時從外面走了回來,她臉上帶著笑。童斌再次從沙發中起身,請她入座。
“見你滿臉愁容,怎麼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嗎?”薛冰瑤看著童斌,他一直把頭低著,隨後又道:“不說也沒關係,我本不該向你打聽這些的。”
“薛姐。”童斌挪了挪原來坐的位置,把腰挺直了,雙眸緊盯著薛冰瑤:“其實我過來是爲了陳氏集團的事。”
“那件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薛冰瑤蹙了蹙眉,不太願意提及此事。
“我知道這件事給你和陳總都帶來了很多麻煩,你們甚至再也不想插手公司的事。這些我都能夠理解。但是,”童斌的眼珠子在此時突然一轉:“陳氏集團畢竟是陳總辛苦創建的,我不想看見它毀在楊采薇的手裡。”
水壺裡的水在此時開了,薛冰瑤從單人沙發裡站了起來,往茶杯裡添了一些水,雙手遞上:“這是薛叔託人從老家帶上來的茶,雖然不是什麼珍品,但口感卻是極好的。”
童斌低眸看了一眼,茶水注入以後,茶瓣慢慢撐開,整杯茶水變得綠油油的,應該是極好的綠茶,茶香四溢,佔據了童斌的整個鼻腔。但童斌卻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再次輕喚了一聲:“薛姐。”
薛冰瑤放下茶壺,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雙眸緊
盯著窗臺邊的梔子花:“小童,你知道那梔子花的花期是多久嗎?”
“不是從五月持續開到八月嗎?”童斌不太明白薛冰瑤怎麼在這時候,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他疑惑的看著她。
“你說的沒錯,四個月的時間還是挺長的,但是它單支盛開卻只有四至五天。”薛冰瑤回頭看著童斌道:“花開花落本就是這個世界存在的自然規律……”
童斌算是聽明白了,慌忙道:“薛姐,你聽我說,你們不是梔子花,也不會因爲四五天的花期過了,就必須要面對花落時節。只要你們想,奪回陳氏集團是很有希望的。我是真的不想看著它,就這樣一天天落敗下去!”
“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薛冰瑤在此時道:“小童,我知道你選擇留在陳氏集團,就是爲了將來有一天,景墨能夠重新再回去。但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甚至可以說他已經很累了,我們就讓他歇著,讓他這麼過著,不好嗎?”
“你真的覺得好嗎?”童斌在此時問:“我不知道大BOSS究竟是因爲何事纔會如此,但我怎麼都不相信他會被楊采薇打倒。薛姐,你就勸勸他吧,哪怕真的已經沒有希望,我想我們還是應該盡全力。”
薛冰瑤的雙眸從童斌身上移開,想起了自已和陳景墨的一些過往:“小童,你知道景墨的過去嗎?”
“你指的具體是什麼?”
薛冰瑤回過頭來看著童斌:“陳氏集團成立初期,更或者遠一點?”
童斌在陳氏集團工作的時候,倒是聽老一倍的人說過,可都是撲風捉影的話,童斌沒敢信,也沒敢問。看著薛冰瑤茫然地搖了搖頭。
薛冰瑤在此時突然苦笑了起來:“我記得你是五年前纔跟的景墨對吧?”童斌點了點頭,“那時候,大BOSS還沒有恢復記憶,他帶著我們好幾個實習生一起打拼,只是後來和我一起進到S公司的那批人,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嗯。我要跟你說的是十年前的事,我想你應該聽陳氏集團的老人說過,其實最初的陳氏併購於薛氏。”薛冰瑤瞥了童斌一眼:“沒錯,薛氏集團是我爸爸建立的,我爸爸叫薛其振,當年在A市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童斌的臉色在此時突變,“薛姐,你跟我說這個幹嘛!”關於薛陳兩家的恩怨,以前的時候,童斌聽樑秘書說過一些,他不由地擡眸看著薛冰瑤。
薛冰瑤的神色未變,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沒有回答童斌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景墨自小在沈家長大,沈如海是他的義父,沈如海一直都給他灌輸他爸爸的死,是因爲我爸的緣故,所以長大後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我們家報仇。”
薛冰瑤冷笑了一聲,隨後又道:“他把突破口放在了我的身上,那個時候的我還在上大學,思想很單純,這些事一點都不知道,我接受了他的追求。”
薛冰瑤側目看著窗臺邊的梔子花,“在我們結婚以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薛氏集團破產了,爸爸媽媽雙雙離世,我也從富家小姐變成了落魄棄婦。我爲此恨過,想過要重新奪回我們的家產,我跟景墨之間,因爲這家公司發生了許多的事,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放下過去的一切,在一起,無
論是我,還是景墨,都不想再面對曾經犯過的錯。小童,你明白我說這些的意思嗎?”
“不,”童斌搖搖頭,“楊采薇的情況跟你們的不一樣,她不會是大BOSS的影子,她根本就成不了。”
“怎麼不會?至少在我看來,景墨是把她當成了曾經的自已了。他不想再面對過去,也不想再重新回到那個地方,因爲一旦回去,他又會陷入過去的種種回憶……”薛冰瑤的話還未說完。
童斌突然在此時吼出:“困住他的從來就不是地方,更不是一個公司,而是薛姐你。”薛冰瑤聽到這話,臉在剎那間變白了,雙眸看著童斌,這時他才意識到不該那麼說的。慌忙道:“薛姐,我不是有意這麼說的,我真的沒有要針對你的意思!”
見薛冰瑤還是繃著一張臉,童斌忙拍拍他的口:“瞧我這張嘴,一著急就不會說話了!”
“你說的沒錯,的確是我將他困住了。”薛冰瑤回過頭來,看著童斌勉強笑道:“童斌,謝謝你,是你點醒了我,我應該去勸勸景墨的,讓他放下過去,重新面對。”
童斌看著薛冰瑤這喜劇化的改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總之就是各種呆、愣、怔。緩了緩,童斌緩和過來,從沙發中站起,看著薛冰瑤道:“公司還有點事,薛姐,我先走了。”
薛冰瑤看著他,並未表態。童斌快走了兩步,隨後又轉過身來,朝薛冰瑤揮了揮手:“薛姐,我真的走了!”
直到這時,薛冰瑤再次開口道:“小童,你放心,我一定會勸景墨回心轉意的,無論是爲了公司、還是爲了我,總之,我會想盡辦法的。”
晚上的時候,一家人吃過飯以後,陳溪恆和陳安樂都被薛管家領著去睡了,薛冰瑤突然拉著陳景墨的手,道:“景墨,今晚陪我出去看星星吧!”
陳景墨側頭看了她一眼,一臉期盼的樣子,可回頭望向天空,他蹙了蹙眉:“今晚,沒有星星。”
薛冰瑤在天空尋找了好一會,隨後指著東南方道:“你看,那裡不是有一顆嗎?”陳景墨順著薛冰瑤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有一顆,不過光線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楚,我看還是改天吧!”
“誰說一定要看清楚呢?”薛冰瑤笑著說:“我就想看它朦朦朧朧的樣子,感覺很美。”陳景墨撇撇嘴:“什麼時候有這愛好了,我怎麼不知道?”
薛冰瑤回頭看著陳景墨,眨眨眼,“你不知道的事情不多著呢!怎麼樣,去嗎?”
“去,怎麼能不去呢?老婆大人都已經下命令了,我不陪著你,晚上還能有福利嗎?”
“當然沒有。”薛冰瑤又道:“到海邊,我覺得那裡的視線最爲開闊。”
陳景墨疑惑地看著薛冰瑤:“我怎麼感覺這是個陷阱呢?”
“怎麼你怕了?”
“我怎麼會怕?不就是看個星星嗎?我陪你,只是冰薛,時間不能太長,你這臉可還沒有完全恢復啊!”
“我知道了。”薛冰瑤看著陳景墨,埋怨道:“我發現你越來越囉嗦了,等到以後孩子們長大,該嫌棄你了!”
陳景墨坐上駕駛位後,側頭瞥了一眼,壞笑道:“我只對你一人囉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