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瑤好不容易振作了下來,如果他要告訴薛冰宇的死,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的話,那麼遭受的打擊會不會比之前的還要大?
陳景墨緩緩停下了腳步,回眸,深深看了正坐在石椅上津津有味地吃著飯糰的薛冰瑤,他思量一會,還是把嘴邊要說的話重新憋回肚子裡。
陳景墨還是希望薛冰瑤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能安靜地生活下去。
他不想再讓薛冰瑤再次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了。
這時,陳景墨口袋中的手機驀然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平淡的語氣之中夾雜著一抹淺淺的薄怒,“喂。”
樑秘書早就習慣陳景墨喜怒無常的性格,她公式化地對陳景墨陳述著一件事,“陳總,跟梁氏集團談合作的時間快要到了,所有準備已經就緒,就等著兔子自動過來。”
樑秘書最後無頭無腦的一句話,卻讓陳景墨勾起一抹淺笑,卻沒有摻雜一絲笑意,他淡淡頷首,應了聲。
好了,現在他親手爲樑佑明準備的大戲即將要開演了。
說是要去跟陳氏集團的陳總去談合作,但樑佑明心中卻深深恐懼著這場見面,鬼知道那個狡猾多計的狐貍出什麼主意來引他入套?
樑佑明雖然不學無術,但沒至於那麼傻。
被沈凌音告知陳景墨會過去找他,就算傻子也猜到,陳景墨找他到底是因爲什麼事。
樑佑明本身就不想去,但陳景墨指定要他過來跟他一起談合作,擺明不給活路他走。
坐在旋轉椅上的樑佑明坐立不安,他雙眼漫無目的地環視著空蕩蕩的會議室,會議室裡面沒有一個人,就只有他傻傻地坐在裡面。
會議室安靜地只要他稍微動一下都能發出迴響。
就在此時,正當樑佑明胡思亂想的時刻,會議室的大門忽然之間就被人打開了,他擡眸,眸中淺淺的倒映著陳景墨緩步走進會議室。
陳景墨俊臉上掛著一抹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淺笑,他的視線從進來的一開始就緊緊集中在樑佑明身上,來到他跟前,伸出手,笑著道:“你好,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是誰麼?”
樑佑明雙眸緊緊盯著陳景墨伸過來的雙手,恐懼著他手上會有什麼劇毒,他默默伸手與陳景墨相握,怯怯地說道:“我當然記得,薛氏集團千金的前夫,恭喜你跟沈氏集團千金訂婚,到時候訂婚宴,不嫌棄我的話,我會過來捧你們的場。”
不說還好,一說,陳景墨臉色驀然陰沉下來,樑佑明好死不死地,踩中了陳景墨的地雷。
陳景墨臉上不動聲色,他坐在樑佑明跟前,修長的雙腿慵懶地交疊在一起,淡淡地說道:“看樣子無聊的事情,你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樑佑明心中直喊完蛋,他貌似惹怒了這個可怕的大魔王。
陳景墨靜靜地盯著樑佑明好一會兒,忽然展顏一笑,“怎麼了,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樑佑明恐懼地搖搖頭,結結巴巴地直接進入談合作的主題,想要轉移陳景墨的注意力。
陳景墨也算配合,很快跟樑佑明投入合作之間的事宜之中。
過了一會,陳景墨看了談得滿頭虛汗的樑佑明一眼,忽然話鋒一轉,對樑佑明淡淡地說道:“說起事故,最近本市的第一醫院,發生了一件比較讓人毛骨悚然的事,不知道樑先生
知道不?”
樑佑明捏住合約的手驀然一緊,紙張都被他捏出了幾道深深的皺褶,但他臉上不動聲色,皺眉,佯裝一臉疑惑的表情,“什麼事情?我最近比較關注公司的事,所以很少看報紙。”
陳景墨的身子微微往後仰,修長的五指緩緩伸入口袋之中,停頓了片刻,便淡淡地開口道,“就是,醫院裡的一個病人不小心摔落樓梯死掉的這件事。”
頓了頓,陳景墨劍眉一揚,聲線驀然壓低,“但是根據法醫的調查,那個病人好像不是直接摔死的,而是有人三番四次地將他推下去,真是殘忍啊。”
說著,陳景墨深沉而銳利的視線,深深集中在一直低垂著頭的樑佑明身上,忽而笑出聲,“樑先生,你覺得這兇手是不是很殘忍?殘忍到連人性都沒有,竟然對大病初癒的少年下如此重手,真是……”
說著,陳景墨彷彿壓抑不了自己心中的憤怒,握在手中的鋼筆竟然狠狠掰成了兩半,‘啪’得一聲清脆地迴盪在會議室之中,彷彿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樑佑明深深地包裹在其中,壓得他簡直透不過氣。
樑佑明臉上牽扯的笑容很勉強,好像只是僅僅提著一絲弧度而已,他額前的發被逐漸滲透而出的細汗所浸溼,他喉結稍微上下動了動,故作冷靜地想要說些別的話題來轉移陳景墨的注意力。
“放輕鬆。”陳景墨反倒沒有那麼著急,一臉氣閒神定地盯著樑佑明不斷在冒虛汗的臉,“你一臉冒虛汗的模樣,怎麼?你認識那個兇手麼?”
帶著開玩笑性質的一句話讓樑佑明驀然擡起頭,僵硬地笑著擺擺手,“怎麼可能,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兇手,陳總,你這句話真是太嚴重了,我可一點都承受不起來啊。”
陳景墨微微瞇眸,淡淡望了眼因爲掰斷鋼筆淌著血的手,他緩緩站起身,不經意地將口袋之中另一支嶄新的鋼筆放在桌面上,藉口說要上廁所。
說完,陳景墨便擡腳離開了會議室。
見會議室重新只剩下樑佑明一個人的時候,他徹底鬆了一口氣,伸出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雙眸驚恐地瞪著。
在陳景墨那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樑佑明真的以爲自己的心臟就在那麼一瞬間給蹦出來了。
等樑佑明重新安撫了下驚恐的心後,卻遲遲沒見陳景墨回來,正當他疑惑的時候,樑佑明不知自己是不是太過恐懼而出現了幻聽,他竟然隱約地聽見了一記輕笑聲。
笑聲很輕,但樑佑明明顯地分辨出這笑聲是個男的。
而且有點熟悉。
輕笑聲越來越大聲,幾乎迴盪在整個會議室之中,嚇得樑佑明頭皮都要炸開了。
是薛冰宇的聲音,他的聲音幾乎迴響在整個會議室,幾乎要將樑佑明整個人都包裹而住。
樑佑明深深感到了恐懼。
他想跑,但他現在已經嚇得雙腿發軟,根本就跑不動,像個傻子似的呆呆地坐在旋轉椅上,雙手抱住頭,胡言亂語地重複著;“不關我的事,是她指使我的!”
所以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不關他的事!
話音剛落,詭異的笑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在廁所‘待’了許久的陳景墨終於推門而進,他正慢條斯理地拿著手帕擦著手,看見樑佑明活像個瘋子的表現,淡淡道:“樑先生怎麼了?”
樑佑明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他驀然站起身,雙眼沒有任何焦距,他嘴裡依舊胡言亂語地找著藉口說要離開。
幾乎迫不及待,樑佑明如一陣風地狂奔離開,誰也攔不住他飛快的腳步。
陳景墨臉上沒有任何異樣,他看了樑佑明離去的背影,薄脣勾起一抹笑,卻看不清勾起的弧度之中的含義,他緩緩走向會議桌,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鋼筆。
只見他輕輕地按下了鋼筆上一個不起眼的按鈕,下一秒,樑佑明方纔在會議室之中的胡言亂語,就回蕩在會議室之中。
“指使?” wωω▲ тTk án▲ Сo
陳景墨挑眉,看樣子薛冰宇的死因開始逐漸明瞭了,只要他再加把勁的話,一定能在樑佑明口中套出重要的線索來。
雖然薛冰宇的死因還有很多疑團,但是陳景墨至少明白一件事,就是樑佑明是害死薛冰瑤的兇手其中之一。
樑佑明,還會有下次的,你給他等著吧。
說著,陳景墨眸中掠過一抹陰沉的暴戾之氣,周身逐漸揚起令人膽顫的氣場,薄脣勾起的弧度之中隱約透著一股冷冽。
陳景墨離開了梁氏集團公司,在一處隱秘的角落之中,藏在裡面好一會兒的樑佑明悄悄現身了,他目光深深盯著絕塵而去的黑色轎車,撥通了一個電話。
樑佑明語氣之中依舊夾雜恐懼的餘溫,他顫抖地對那邊說道:“沈凌音,怎麼辦,我好像中了陳景墨的圈套。”
沈凌音聞言,立即破口大罵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笨!?我不是叫你要注意一些嗎,你怎麼那麼死蠢就走入了陳景墨下的圈套?”
他滿心煩躁地伸手解開了原本綁得極爲緊繃的領帶,焦急地說道,“現在該怎麼辦?我真的有預感過不了幾天,陳景墨肯定會找出我們合謀害死薛冰宇的證據!”
原本同在一條船的人肯定會想辦法幫忙,但令樑佑明沒想到的是,沈凌音極度冷漠,只聽她冷笑道;“關我什麼事?你自己去想辦法!”
樑佑明被沈凌音這過河拆橋的行爲氣得七竅生煙,他怒極反笑,“沈凌音,你也別得意,你以爲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陳景墨就不會查到自己身上嗎?告訴你,你不要太天真了。”
沈凌音臉上的冷笑驀然僵硬了下來,樑佑明有底氣地說出這番話,手中肯定抓住了她某個把柄,甚至能和她一起同歸於盡的把柄。
沈凌音,你可不要把我給逼急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誰怕誰!
樑佑明現在整個人都瘋狂了起來,甚至連雙目都變得赤紅了起來,頗有同歸於盡的氣勢,“你說不幫我試試?”
沈凌音咬碎一口銀牙,心中恨不得將樑佑明千刀萬剮。
陳景墨帶著錄音筆,再次來到了薛冰瑤所在的工作位置,薛冰瑤正好給庭院裡的花草樹木澆著水,時不時幫它們鬆鬆土。
明明最累人的工作,薛冰瑤卻幹得不亦樂乎。
比之前待在莊園裡的生活有趣多了,自由自在,享受著空氣帶給她的清新,薛冰瑤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自由過。
這就是她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自由自在的生活!
薛冰瑤臉上盡是髒兮兮的泥土,但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個大花貓,戴著手套的手拿著小鏟子,哼唧哼唧地幫向日葵鬆鬆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