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啊，怎麼辦？我困了。”梅檀雅輕輕的打了個哈欠，有些遺憾的看著夜冥，而這個回答卻讓夜冥更加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成分。

“皇上，恕老奴多言，還是讓皇后出去走走吧，皇后現在幾乎一天都在休息，睡著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記憶也越來越模糊了。”富貴忍不住的插言了，他本以爲他會和皇后寂靜無聲的死在這棲鳳宮裡，卻沒有想到皇上還會來探望皇后，還關心皇后。

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皇后就這麼香消玉殞，即使皇后真的不在，他也希望皇后走的體體面面的。

“有嗎？富貴多慮了吧，真是，人老了，瞎操心。”梅檀雅疑惑的反問沒有責怪的意味，倒有點像對親人的一種親切的看似是責怪但卻很窩心的感覺。

“我困了。”笑談間，梅檀雅已經走向寬大的牀，慵懶的躺了上去，不出片刻，呼吸已經均勻。

“皇上！”看著熟睡的皇后，富貴再次懇求的叫道。

這麼下去，皇后也撐不了多久的。

雖然擔憂，可悲的是他卻知道這是皇后想要的。

“這樣多久了？”夜冥走到牀邊看著那熟睡的人兒，細細觀看，這才發覺皇后的臉頰瘦了好多，剛纔他抱她的時候，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什麼肉，難道她都不進食的嗎？

“快兩年了。”富貴感嘆的回答，算算皇后被幽禁在棲鳳宮也三年多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在這寂靜的棲鳳宮內，真的不算短。

“爲什麼沒有稟報朕？”夜冥低聲怒斥，難道他們都把他的旨意當成了耳旁風了嗎？

“皇上恕罪。”富貴沒有辯解，但是那甘願受罰的姿態卻讓夜冥的怒火無處發泄。

他本以爲自己已經不在意皇后了，雖然依然讓梅檀雅保留著皇后的頭銜，雖然這棲鳳宮無人敢放肆，但是他錯了，錯的徹底，他的刻意忽視，並沒有減少心中的掛牽，反而更甚。

他該怎麼做？

怎麼樣才能留住皇后？

這樣的皇后，很親切，很溫暖，沒有了痛苦的折磨，沒有了記憶的纏繞，她應該過的很輕鬆。

“準備一下，明天朕會帶皇后出宮走走。”這是夜冥離開時留下的話，而這也讓富貴在皇上的背影消逝的時候，老淚縱橫。

拖動著沉重的身軀，富貴高興的爲皇后準備出行的東西，可是收來收去，也沒有什麼好收的，也不過是爲皇后準備次日要穿的衣裙，但是卻依然讓他忙碌。

終於在確定了所需的物品之後，富貴安心的坐在牀尾的地上，等候著皇后醒來，也許是疲倦，也許是心中再無遺憾，富貴漸漸的閉上了雙眼。

然而一覺醒來的夜冥卻被政務纏身，一時難以脫身，忙碌中，也忘了曾經下達的旨意。

“平南王還沒有回朝嗎？”看著手中的急報，夜冥沉聲問道。

雖是詢問，但是他也預料到了答案，平南王是不會回朝了。

幾年了，從康樂失蹤以後，平南王就再也沒有踏進京城一步，死守西關。

沒有責怪，沒有悲痛，就那麼平靜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可是從那以後，平南王就再也沒有回過京城，沒有見過他。

雖然不說，但是他知道，夜景崎恨他，恨他沒有保護好康樂，更恨他，辜負了皇

後。

夜景崎一生孤獨，雖然不敢說全然是因爲皇后，但是和皇后也脫離不了關係，可是讓他把皇后拱手讓出，別說讓給皇叔，就是素不相識的人，他也做不到。

不管是皇室的尊嚴，還是私人的感情，他都做不到。

怪只怪，皇后踏入了北昭的後宮，從那一天起，皇后就已經喪失了做夢和享受自由的資格和權力。

“回皇上，沒有。”小夕子看著臉色沉重的皇上，掂量著是否提醒皇上，答應帶皇后出宮的事，但是看著那桌上的張張急報，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傳朕旨意，命雷烈爲平藩大將軍，肅清江湖勢力。”夜冥有把握，這麼多年了，他已經爲這一仗做足了充分的準備。

而這個時候也是時機成熟的時候了。

只不過……

打斷思維，他的決定關係著整個王朝的安定，沒有任何人能影響他，即使那個人是……皇后。

“是”小夕子領命而去，這回皇上又要徹夜不眠了。

隨著這一重大旨意的執行，全朝上下幾乎都處於戒備狀態，這個時候，就怕內憂外患，那麼北昭的安定也是岌岌可危。

夜冥也是片刻不鬆懈的關注著事態的進展。

“皇上，休息一會吧。”慧妃娘娘捧著熱熱的燕窩踏進了御書房，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若是有增添，那就是越來越端莊的氣派，越來越看不出情緒的神情。

如果沒有皇后的存在，那麼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具備了一國之後的資質。

只不過被當成禮物送到她手上的代表了後位的玉璽卻一直在夜冥的手裡。

“嗯，辛苦愛妃了。”夜冥接過燕窩，喝下了，看著這個默默陪在他身邊的女子，這個爲他生下了皇子的女人，他能給的已經給了。

“臣妾告退。”拿著空空的碗，慧妃沒有多言，退下了。

而這也是她聰明的地方，她不會自作聰明的干涉皇上的一切行動，這分舉止讓她能夠穩穩的留在夜冥的身邊，但是卻在他的身邊徘徊不前。

雖然後宮女子不能干預朝政，但是現在的他多麼希望能有一個能夠商討之人，就像皇后一樣。

皇后！

“小夕子，命人通知富貴了嗎？”夜冥突然間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扭頭問道。

“回皇上，沒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擅作主張。”小夕子趕緊答覆，要是答覆了，又怕皇上心血**，要去，那不是折騰人嗎？

“算了，朕也睡不著，親自去一趟吧。”夜冥毅然起身，看著窗外的夜色，走走也好。

然而當他們踏入棲鳳宮，卻隱隱的聞道一股怪味，也不見富貴出來迎接，相視一眼，兩人徑自往寢宮走去。

“皇后娘娘”

“富貴”

小夕子一邊輕聲叫喚，一邊點燃了蠟燭，漆黑的棲鳳宮也明亮了起來。

“你們來了，小聲點，富貴睡著了。”像幽靈一般，皇后從他們的身後出現了，小小聲的提醒道。

“娘娘”小夕子看著一襲黑衣的皇后，居然被嚇了一跳。

而夜冥則是走向了平躺在牀邊的地上，還蓋著被子的人走去，不用看，他已經猜到結果了。

而這就是富貴不能迎駕的原因吧。

皇后

說他睡著了。

回頭看向皇后，得到的是一抹鄰家女孩般的微笑。

“皇后，我有點累，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聊聊？”夜冥不動聲色的詢問到。

不知道皇后是真不知道富貴不再了，還是不願去相信，去面對富貴走了的事實，他不想讓皇后看著富貴被擡走。

“可是，沒人陪富貴。”梅檀雅看了看地上的富貴，爲難的說到。

“娘娘，小的會陪著富貴的。”小夕子已經知道怎麼一回事了，之前覺得皇后的神智有些不正常，現在看來，皇后真的……

“皇后，陪朕走走，好不好？”夜冥伸手牽過皇后，真誠的看著她。

他的眼前不知道走了多少鮮活的生命，可是今天，他卻感到一絲淒涼。

富貴畢竟是看著他長大，也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

而富貴也是一直陪在皇后身邊的人，現在皇后身邊就真的沒有一個熟悉的人了，一個都沒有。

“要是富貴醒了，告訴，我一會就回來了。”梅檀雅邊往外走，邊交代，就怕富貴醒了，找不到她擔心。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轉告。”小夕子看著如此的皇后，不免悲從中來，皇后的命運爲何如此坎坷。

“走吧。”夜冥牽著梅檀雅的手，力道適中，卻不會讓她輕易的掙脫，牽著她走出了棲鳳宮，漫步在宮道上，看著身邊沉默的梅檀雅，心緒居然漸漸平靜。

“皇后，吃過晚飯了嗎？”夜冥走了一會，這才突然想到，如果富貴沒在了，皇后會不會還沒吃飯。

“吃過了吧？不記得了。”想抽回被夜冥牽在手中的右手，卻無奈，只能用左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疑惑的答道。

“我也還沒吃飯呢，現在肚子餓了，皇后能陪我一起吃嗎？”夜冥溫和的詢問，面對這樣的皇后，他的語氣也不知不覺的變得輕柔小心。

“好啊，你要按時吃飯啊，這樣的話，身體纔會好的。”梅檀雅看著夜冥認真的說道，模樣很是不贊同。

“我記得了，以後我會記得吃飯的，不過皇后能不能陪著朕，要是朕忘記了，要記得提醒朕，好不好？”夜冥誘哄到，現在的皇后就是一張白紙，沒有一絲雜色。

不管皇后是真傻了，還是僞裝的，只要能一直這麼保持下去，他到是希望皇后能永遠的這樣，最少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仇恨和算計。

“不要，那樣的話，我會睡不著的。”沒想到梅檀雅卻果決的搖頭拒絕了，她已經習慣了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讓她去掛念什麼，會很累的。

“那我陪你好不好，我肚子餓的時候和你一起吃飯好不好？”夜冥對於皇后這毫不猶豫的拒絕，感到莞爾，但是對她的率真也感到輕鬆。

“醒著的時候可以啊。”梅檀雅爽快的回答到，不過前提條件是醒著的時候。

而這更讓夜冥感到莞爾，沒想到心智如孩童般的皇后，說話上還是那麼的滴水不漏啊。

“坐吧，一會就可以吃飯了。”夜冥吩咐人準備去了，而梅檀雅也被他安排坐在了御書房角落得躺椅上。

“你是不是很忙，你忙吧，別管我。”看著御書房裡桌案上那堆得高高的奏摺文書，梅檀雅善解人意的說到。

不過看著這封閉的地方，她不是很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