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飛霜殿中的宮人再一次亂了起來,筱圖爾在四個暗衛的護衛下,再次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入了飛霜殿。
只是這一次,在筱圖爾穿過外殿的時候,榮公公帶著一小隊大內高手,終於將幾人攔截下來。
筱圖爾靠著其中一個暗衛的肩膀,歪著腦袋睜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神情戒備的衆人,嗤笑著擺了擺手,道:“緊張什麼呀,人家又沒有惡意。”
瀾歌見原昭因爲外面的動靜又變成了最初的戒備模樣,不由惱怒,正要說點什麼,身後的房門就被推開了。
“混賬!誰允許你們進來的!”原昭勃然大怒,隨手就拿起書桌上的東西朝著開門的兩個侍女砸了過去。
但原昭畢竟體弱,那東西沒有飛到半路就往下掉。
其中一個侍女看清了那是什麼,立即縱身躍過去,趕在那東西砸在地上之前,將它捧在懷中,並奉給了瀾歌。
瀾歌看著手上閃著瑩潤光澤、觸手細膩的白玉物件,嘴角抽了抽:“陛下,王的符印可不能隨意亂扔啊。”
原昭當即漲紅了臉。
瀾歌讓侍女將符印送回桌上,正要再醞釀著說什麼,另一個侍女上前,對瀾歌低聲道:“筱圖爾來了。”
瀾歌一激靈,立即放棄了和原昭溝通,轉身就朝外走去:“我們走。”
原昭也顧不上檢查符印,朝著瀾歌小跑過來,緊張道:“外面怎麼了?你不能一個人都不留給我!”
瀾歌驚訝又荒唐地看著原昭:“這是飛霜殿,飛霜殿中都是你的人,我如何能‘一個人都不留給你’了?”
原昭卻冷笑道:“飛霜殿中從來都沒有我的人!之前飛霜殿被閔曦蘭那個賤人操縱著,現在飛霜殿被閔家和梵王操縱著,孤就不曾有過片刻的安心!”
瀾歌眉頭緊皺,原昭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她若是就這麼走了,怕是……
“小姐,筱圖爾已經穿過外殿,正朝內殿走來。”一直跟在瀾歌身邊的侍女冷冷提醒,“小姐莫要忘了自己的任務。”
特麼的,她是要做女王的人,現在卻要處處受人牽制!瀾歌深吸一口氣,指揮著從書桌邊上回來的侍女,道:“把他打暈。”
“你敢!”原昭驚怒,但還來不及反抗,就被從身後走來的侍女利索的一記手刀給劈暈了過去。
那侍女扶著原昭軟倒的身體,看了眼瀾歌,很是輕鬆地將原昭扶到上首的椅子上坐好,擡眼看著瀾歌,淡淡道:“奴婢在此保護原昭,還請小姐不要再耽擱了。”
要是讓筱圖爾進了房間,沒了其他人見證筱圖爾率先發難,她們就算殺了筱圖爾,也不名正言順不是?
這真是……驚人的行動力。
瀾歌看著昏倒在座位上人事不知、但偏偏被侍女擺出一副垂首沉思的姿態的原昭,心中長長嘆息了一聲,立即轉身,出了門,在侍女的引導下,朝著筱圖爾來的方向走去。
“站住!”眼前出現了節節敗退的大內高手小縱隊,跟在瀾歌身邊的侍女立即上前一步,怒道,“公主殿下在此,還不速速退避!”
筱圖爾本來還很享受地站在四個暗衛的中間,看著飛霜殿中衆人厭惡又害怕的神情,這會兒忽然來了個人反抗,讓她頗爲不適應。
“公主?”筱圖爾連動作都沒有變,只是轉頭,視線越過重重人羣,落在面色冷淡的瀾歌身上,嗤笑道,“長這麼大,卻沒有得到家族承認的女人,也配稱爲‘公主’?”
“長這麼大,生長在名門望族,卻連半點教養都沒有。”瀾歌微微勾起嘴角,淡淡道,“你這樣的,又應該叫做什麼呢?”
那侍女眼中一閃而過一絲驚訝,面上刻意裝出來的倨傲收斂了一些。
既然瀾歌
就有本事不讓筱圖爾欺辱,並且還有能力反擊回去,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不要太過搶佔主子的風頭比較好。
筱圖爾緩緩收起了面上漫不經心的神情,皺眉道:“言語粗魯,難怪原昭不願意承認你是原國公主。”
“原來你是認同本宮的。”瀾歌微笑道,“本宮還要多謝赫伯特小姐的支持。”
不等筱圖爾反駁,瀾歌緊接著放下臉色,厲聲訓斥道:“不過赫伯特小姐實在不該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王宮中。若是本宮沒有記錯,你是沒有通關文書的吧?也就是說,原國願意收留你,是情分,原國驅逐你,卻是本分。”
筱圖爾的怒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充斥了全身。
瀾歌冷笑一聲,一錘定音:“來人啊!赫伯特小姐既然不懂得爲客之道,我們原國也不歡迎她!即刻起,將筱圖爾赫伯特一行驅逐出境,並通告全國!”
筱圖爾這下是真的著急了,腦子一熱,直接抽出暗衛腰上的短刀朝著瀾歌就甩了過去:“你不過是也野種,怎敢如此羞辱我!”
瀾歌沒想到筱圖爾竟然這麼經不起激,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就對自己下了死手,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卻已然來不及避開刀鋒了。
護在瀾歌身邊的侍女眉頭緊皺,擡手攬著瀾歌的腰,硬生生將瀾歌后退的動作改成了往邊上讓,這纔將瀾歌從刀鋒前行的軌跡下拉了出來。
緊接著,那侍女隨手放開瀾歌,往前竄了一小步,有樣學樣地抽出禁衛軍的長刀朝著筱圖爾飛過去。
只是與筱圖爾不同,侍女在出刀的同時,一直夾在指縫中的銀針也隨之射了出去。
筱圖爾行動矯健地朝著邊上避開,暗衛很快就抽刀將那長刀挑開。
長刀掉落在地上,金石之聲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筱圖爾的驚叫聲。
“賤人你給我下毒!”筱圖爾感受著自己手臂上傳來的陣陣燒灼感,整個人都有點慌了,指著瀾歌身邊的侍女,尖叫道,“給我殺了她!”
那四個暗衛得令,相互對視一眼,留下一個保護筱圖爾,其他幾人抽出雙刀朝著那侍女撲過去。
瀾歌驚魂初定,一擡頭就看見三個人高馬大的暗衛圍攻一個身形嬌小的侍女的畫面,當即就怒了:“你們一個個是死的不成?還不去幫忙!”
被瀾歌指到的禁軍侍衛長看著瀾歌,眼神略帶震驚。
瀾歌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直接上前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臉上:“本宮還命令不動你們了是不是?”
那侍衛長捱了一巴掌也不敢耽擱,立即抽刀想要上前幫忙。
只是在禁軍圍上前,準備要好好表現一番的時候,衆人忽然發現——那侍女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幫忙,就足以將那三個暗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了。
瀾歌本來還想訓斥,一個個手拿著刀在邊上看熱鬧是什麼意思,但見此情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屈非爲什麼沒有告訴她,她帶來的兩個侍女是人形兵器的屬性……
瀾歌看著那侍女一腳將幾乎有兩個她那麼壯實的暗衛踹飛出去,默默地捂住了眼睛——這也太兇殘了啊!
筱圖爾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忽然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在那些暗衛因爲這一聲尖叫而分心的瞬間,那侍女飛快將另外兩個暗衛也踹飛了出去,臉不紅氣不喘地對禁軍們冷冷道:“都綁起來。”
瀾歌正要命人將筱圖爾一併拿下,那侍女飛快走到瀾歌身邊,低聲提醒:“我們要把筱圖爾帶走。”
瀾歌不明所以。
那侍女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做了個“毒”的脣形,也不管瀾歌有沒有弄明白,就轉身朝著筱圖爾走過去:“將這些冒犯天
威的人都壓下去!”
筱圖爾半邊身子都處於一種難以言喻的灼痛之中,整個人痛得淚眼朦朧尖叫不已,聽見這句話,還想掙扎著說些什麼,就覺得頸側一陣鈍痛,黑暗迅速包圍了自己。
瀾歌看著侍女乾脆利索地一腳踹雲那碩果僅存的暗衛,再蹲下,一記手刀讓筱圖爾徹底安靜下來,有些費力地嚥了咽口水,默默地往邊上讓了讓。
那侍女只當做沒有注意到瀾歌敬畏的眼神,將筱圖爾扶起來,對瀾歌恭敬道:“公主殿下要如何處置筱圖爾呢?”
瀾歌在那侍女看似恭敬實則強硬的眼神下,只能硬著頭皮配合,冷聲道:“把她帶回去,本宮可不能嚥下這口氣。”
瀾歌出了飛霜殿,留下飛霜殿中殘局一片等著原昭醒來收拾,身側還跟著一個侍女,那侍女隨意地將筱圖爾綁了綁,輕輕鬆鬆地掛在肩膀上,神情高冷依舊。
上了馬車,瀾歌眼睜睜地看著那侍女毫不客氣地將昏迷中的筱圖爾隨手一扔,就跪坐在自己對面,淡淡道:“小姐可有疑問?”
瀾歌生生壓下倒抽一口冷氣的衝動,小心地問道:“我們……不走嗎?”
那侍女挑開窗簾看了看外面,忽然,一絲笑意劃過她的嘴角,她隨即放下窗簾,道:“現在就走。”
話音剛落,就聽見前面傳來一聲輕輕的馬嘶聲,另一個侍女的聲音隔著簾幔傳進來:“小姐,請坐好。”
瀾歌立即靠著馬車壁正襟危坐。
這一次不用趕時間了,那侍女將馬車的速度控制得很是平穩,這讓瀾歌多少會好受一些。
只是馬車在路上花費的時間長了,馬車中持久的沉默氛圍就讓人格外難以忍受。
瀾歌鼓足了勇氣,看著眼前低眉垂眼一臉淡漠的侍女,問道:“你之前問我,是不是有所疑問?這個問題還算數嗎?”
那侍女點了點頭:“自然是算數的。小姐想問什麼?”
瀾歌立即指了指筱圖爾:“你給她下毒了?”這個女子即使在昏迷之中,也難掩痛苦神情。
那侍女再次點了點頭:“暗器是隨著那柄長刀一起甩過去的,用的是煌曄的毒。老爺從梵王府中帶出來的。”
瀾歌立即就想到了漱溟手中那來自煌曄的毒:“怎麼回事?”
好在這個問題屈非早就告訴過侍女,若是瀾歌問起,可以直言相告,那侍女便道:“回小姐。這毒是梵王從漱溟手中得到的,後來轉交給了老爺,老爺覺得此行可能會用上,就讓奴婢帶著了。”
這話說得……疑問更多了啊。
瀾歌看那侍女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刻意隱瞞的樣子,只能輕嘆一聲,將這個問題默默記下,準備回去細細問問屈非,轉而道:“我們爲什麼要將筱圖爾帶走?”
這個女人雖然容顏出衆,身材也是一副豐腴富貴的模樣,但眉眼之中帶著很明顯的驕縱刻薄的神色,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那侍女道:“不是帶回我們府上,而是……”
“小姐,到了。”在外面駕車的侍女道。
車中的侍女隨手從馬車壁上的暗格中抽出炭筆和草紙,快速寫了一行字之後,往筱圖爾的衣領中一塞,單手提著筱圖爾的領子,單手掀開車簾,擡手——就這麼把筱圖爾如同死豬一般扔了出去。
瀾歌再次聽見肉體砸在硬物上發出的沉悶聲音,默默地倒抽一口冷氣,又在那侍女疑惑的目光中,默默地將捂著胸口的手放下,交疊著放在膝頭。
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過後,馬車又緩緩地前行了。
這一次不等瀾歌疑惑,那侍女主動道:“小姐剛纔可注意了,那是誰家的府邸?”
“啊?”瀾歌轉身掀開車簾,往外掃了兩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