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的助手這兩天什麼事都沒做,光琢磨蘿蔔去了,夜裡做夢都夢見自己被蘿蔔各種蹂躪,現(xiàn)在又得了白風這般說辭,當即就有些崩潰:“師父——”
白風擡手,輕輕地擋住了他顫顫巍巍伸過來的手,淡淡道:“明日就要舉辦家宴,若是你我不能將這最後一道菜做出來,就都等著原王的懲罰吧。”
想到原昭越來越暴虐的性子,邊上的另一個助手當即打了個激靈,思慮半晌,緩緩道:“白蘿蔔有小人蔘只說,光看外形,很被容易混淆起來。不若我們利用染色的湯汁,將白蘿蔔的顏色染得和人蔘相同。”
白風一時間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想了想,便同意了:“若是暮色低垂之時我們還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明日就這麼辦吧。”
也不知道白風是不是很有些烏鴉嘴的潛質(zhì),到了暮色低垂的時候,他們?nèi)藢χ欢丫К撎尥浮⑾闾鸫嗨陌滋}蔔,依舊是束手無策。
白風看著那兩個助手絕望的眼神,輕嘆一聲,揮手讓他們先回去休息:“那就這樣吧,只能用染色之法了。你們先回去休息,明日才真正有的忙了。”
與終於能夠平靜下來御膳房不同,原傲下朝之後,先是去聽取了自己手下對於原國商業(yè)王國現(xiàn)狀的彙報,並下達了幾個命令,又處理了一些手下人沒資格處理的事情,直到燈華初上,纔回到梵王府。
漱溟站在梵王府的大門邊上,提這個精巧的燈籠,翹首以盼了好久,才終於見到原傲下馬車的身影,趕緊提著裙子迎上去。
漱溟穿著梵王府中大侍女的制服,但是裙子被她改動了一些,加大的裙襬,又在衣襟袖口的地方繡了不少的暗紋,打眼一看,倒是和小姐的裝扮差不了多少。
原傲帶著兩個侍衛(wèi)沒走兩步,就迎面遇上了漱溟。
這個一向孤高自詡的大侍女,這會兒笑的溫柔又乖巧,雙眼水潤,看著人的時候脈脈含情得很。
原傲眉頭微皺,並沒有關(guān)心漱溟如此精心打扮是爲了什麼,只是淡淡道:“何事?”
漱溟抿了抿嘴,有些委屈:“奴婢見殿下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擔心。”
最後兩個字,漱溟說的簡直就是千迴百轉(zhuǎn),充滿了真心實意。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原傲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這個道理,帶著漱溟一同回府的時候,忽然道了句:“本王多少次沒有回到王府休息,你可知道?”
漱溟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原傲輕嘆一聲,也不看邊上的漱溟,繼續(xù)道:“本王明白你的性子,心比天高,但行事莫要妄自更改,會更加惹人懷疑。”
聞言,原傲身後的兩個侍衛(wèi)看著漱溟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
漱溟的臉漲得通紅,看著原傲,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殿下,奴婢……奴婢沒有。”
原傲走在前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很快,原傲就回了自己的寢殿,今夜並非然晴輪值,但是她也早早地候在了寢殿之中,見原傲回來了,趕緊上前,和漱溟一起,幫原傲更衣。
服侍完了原傲,然晴收拾東西就要走,但是走到門邊很快又折返回來,道:“主子,今日傍晚時分,宮裡派人來府上了。”
原傲神情淡淡的,有些疲倦:“何事?”
然晴柔聲道:“明日王上要舉辦家宴,這主子早就知道了,但是那宮裡來的人說,明日還請主子帶著瀾歌姑娘一起去呢。”
“瀾歌……”原傲眉頭微皺,“宮裡來的是誰?”
然晴道:“是王上身邊的得力太監(jiān),順榮公公。”
漱溟的職責主要在內(nèi)院,因此並未參與到前庭的事
物中去,只是她並不笨,此時聽著然晴的話,也知道這順榮公公此番前來,怕是不懷好意。
原傲輕笑一聲,帶著輕蔑:“原國百姓現(xiàn)在都知道原國還有一個原旼公主,只有原昭,還死不承認瀾歌的身份。”
漱溟思慮片刻,猶豫道:“會不會,明日的家宴,王上準備將瀾歌姑娘認回去呢?”
原傲冷哼一聲,道:“原昭不會這麼做。明日的家宴,怕是會有什麼好戲等著本王呢!”
然晴有些擔心,道:“今日宮中傳來探子的消息,說是王上命人準備了很多冰水,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原傲也不明白,事有反常即爲妖,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戒備,以他的能力,總能做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漱溟猶豫了一下,又問道:“明日殿下要帶著瀾歌姑娘進宮,是不是應(yīng)該現(xiàn)在奴婢就去提醒一下瀾歌姑娘,將明日的行程給空出來呢?”
原傲疑惑:“瀾歌整日裡都在府中,能有什麼行程?”
漱溟一副無奈又心痛的模樣,緩緩道:“自從瀾歌姑娘帶了個面首回來,琉璃院中就成了他們夜夜笙歌的場所,就連白日裡,他們……他們都不避著人。主子,您看,瀾歌姑娘這舉動,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不愛惜自己的臉面,更加是在往梵王府的名聲上潑髒水啊!”
她一個掌前庭的大侍女都知道,瀾歌定然不是這種性子,漱溟是有多蠢,才能這樣歪曲事實?然晴很是不屑地撇撇嘴。
誰知,下一秒,原傲就怒而起立,瞪著漱溟,咬牙道:“瀾歌和那面首,行事如此放肆?”
果然這麼說,主子就會生氣。漱溟強壓下心中的喜悅,略帶委屈地點了點頭:“奴婢無能,累得主子勞心。”
原傲揮了揮手,怒氣難平:“瀾歌這是被下了迷魂藥了啊!你哪裡有辦法對付他們!本王這就去看看他們是如何的囂張!”
原傲哪裡是擔心瀾歌行事張揚,壞了她自己的名聲,原傲擔心的是,按照海格里希和瀾歌的親密程度,再這麼讓兩人接觸下去,他對瀾歌的影響該越來越小了。
這怎麼可以?
瀾歌此時已經(jīng)洗漱完畢,準備要睡了,誰知身子還沒沾到輩子,外面就傳來引月驚訝的聲音:“殿下?這麼晚了,小姐怕是已經(jīng)睡下了。”
緊接著,清脆的把掌聲響起,漱溟清冷的聲音緊隨其後:“下作的奴才!誰給你的膽子,敢攔著主子?”
引月捱了一巴掌,諾諾得不敢再說話,下一秒,漱溟就推開了瀾歌的房門,很是傲慢地看了她一眼,側(cè)身站在一邊,讓原傲先行通過。
瀾歌輕嘆一聲,只能再次從牀頭拎了件披風披上,朝著原傲走來,在距離原傲只有三步之遙的地方,站住,福了福,柔聲道:“殿下。”
原傲輕嘆著上前扶起瀾歌,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她,半晌,才憐惜道:“我記得剛見面時,你這身子骨沒有這麼單薄。是不是琉璃院中的人多了,讓你素日行事沒了顧忌?”
這話說得,好像原傲是她的親生爹孃似的。
都這麼晚了,你他孃的自己不睡,也不讓別人睡嗎!你他孃的要是沒有什麼重要到死的事情,老孃跟你沒完啊!
瀾歌不露痕跡地擡手,縮在披風之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胳膊,將那羣起抗議的雞皮疙瘩安撫下去,把原傲往桌邊引,邊笑得溫柔:“這麼晚了,小叔叔有什麼要事嗎?”
原傲裝作沒有聽明白瀾歌的畫外音,坐下之後,柔聲道:“瀾歌,你將那海格里希接到府中,也不過是兩日的時間吧,你聽聽外面都傳成什麼樣了。”
瀾歌有些驚奇,道:“我都吩咐過了,琉璃院中發(fā)生的事情決不允許外傳
的,不然讓我抓到,我可是要將那些嘴大無腦的下人全都打殺的。怎麼,我都這麼說了,還有人往外傳嗎?”
原傲目瞪口呆:“瀾歌,你……你什麼時候?qū)W的這麼心狠了?”
瀾歌輕笑一聲,甚至還擡手拍了拍原傲的手背,笑容甚至有些羞澀:“小叔叔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我以前做的不夠好,讓那些下人也有膽子爬到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以後我不會了。”
原傲沒想到,不過短短兩天,瀾歌的心態(tài)竟然產(chǎn)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這兩日裡,梵王府上並沒有發(fā)生什麼太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說,瀾歌的這種變化不是來自於梵王府中下人的刺激,那麼——是海格里希對她產(chǎn)生了影響。
想到這一點,原傲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
海格里希纔到了梵王府中幾天,就能夠產(chǎn)生這麼大的影響,看來,這個人是留不得了。
見原傲不說話,瀾歌眨了眨眼睛,很是純真的模樣,疑惑道:“怎麼,難道小叔叔認爲我這麼做不對嗎?”
原傲眉頭微皺,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瀾歌卻在此時笑著拍了拍手,道:“看來小叔叔是認同我的話了。”
原傲只能順勢道:“你這院子裡要是有些人手用不慣,可以和我說……”
“不用。”
瀾歌輕笑著打斷原傲的話,很是開心的模樣,道:“就在昨日,薩布將一個膽敢拖延辦事的丫頭吊起來打了一頓,琉璃院中的下人們都老實不少呢。”
原傲有些怔愣。
然晴也微微皺起眉頭,很是不贊同的模樣。
漱溟按耐不住,率先叫起來:“誰給你的權(quán)利,讓一個外人教訓(xùn)我們府上的下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瀾歌冷笑一聲,就這麼坐著,微微擡起下巴,垂下眼瞼,看著漱溟,道:“漱溟大侍女也知道,琉璃院畢竟是我的院子,我纔是主人。我這個主人讓別人幫忙教訓(xùn)我的狗,怎麼,漱溟大侍女心疼了麼?”
瀾歌這一口一個大侍女,一口一個主人的,將漱溟刺激得幾乎要雙眼冒火。偏偏在這一方面,瀾歌佔據(jù)著道理,漱溟根本不能發(fā)作。
“更何況。”瀾歌的語調(diào)更冷了,“之前小叔叔也說了,外面都在傳本小姐的風流韻事呢……但,我這院子裡的人都被我這樣教訓(xùn)了,卻還有膽子往外傳,說明我還是太過仁慈,讓人沒了懼怕!”
瀾歌的語氣太過冰冷暴烈,漱溟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眼中的驚恐一閃而過。
但是這點變化,並沒有逃過瀾歌的眼睛,她忽然輕笑了一聲,放緩了聲音,看著原傲,撒嬌一般柔聲道:“小叔叔,我受了委屈,可要怎麼討回來呢?”
原傲知道,瀾歌這一次不讓漱溟受到教訓(xùn),是不會罷休的了。
原傲輕嘆一聲,對漱溟道:“言辭衝撞,還不給小姐道歉!”
漱溟面上的怒火再也隱藏不住,卻不得不苦苦按捺著,對著瀾歌,屈膝彎腰,正要開口呢,卻聽瀾歌忽然叫了停。
漱溟正要起身,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隻手,壓著她不讓她起來,瀾歌淡淡的聲音響在她的上方:“小叔叔,我可是受了委屈的,我的名譽、還有梵王府的名譽,可也都受到了傷害呢。”
漱溟的冷汗逐漸就下來了。
瀾歌的視線掃過然晴,見她一直恭恭敬敬地垂手站著,就輕笑一聲,放過了她,只對著原傲,道:“難道在小叔叔的眼裡,漱溟這麼輕輕鬆鬆的、更關(guān)鍵的是,心還不誠的一個道歉,就能把我受的委屈、梵王府受到的污衊,揭過去了?”
漱溟一巴掌揮開瀾歌的手,氣的聲音都顫抖了:“你胡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