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這個提議,對於瀾歌來說,不是沒有誘惑力,但是……瀾歌朝著白風伸出手去,一臉的無奈:“錢。”
白風瞬間愣住。
瀾歌苦著一張臉,給白風算數(shù):“此前屈非就說了,跟在我身邊盡是在做虧本買賣,還說日後我若加入定王府,必定要將他們府中的庫房盡數(shù)搬空,好補償他的千百般辛苦。”
頓了頓,瀾歌邊打量著白風的臉色,邊繼續(xù)道:“但是現(xiàn)在看來,我要想染指定王府的庫房,除非是我自己不要命了。所以……羊毛出在羊身上麼。”
白風笑而不語。
瀾歌大驚:“你該不會是沒錢吧?”
身爲一個高級食醫(yī),竟然會沒錢?這簡直不科學!不是說高級食醫(yī)隨隨便便做一道菜就有人捧著大把的金子前來求取嗎?
白風無奈又憤怒:“你要多少?”
瀾歌笑逐顏開:“我想想看啊,鳴霄閣畢竟不是我的,我也做不了主,不過要想把這個謠言,哦不,是真相,把真相傳播開來,所需要的銀子定然是不少的。再加上……你本人還有求於鳴霄閣,這個價位自然不能低了。”
白風眉頭微皺:“你願意爲了請鳴霄閣的人出手?”
瀾歌抿了抿嘴,無奈地笑著道:“在下雖是人微言輕,但自問也能做到一諾千金。”
白風笑著搖搖頭,認真地看著瀾歌,道:“白風若能大仇得報,定會竭盡所能報答瀾歌姑娘。”
瀾歌歪了歪腦袋,調笑著問了一句:“若是大仇不能報,你就不報恩了?”
白風也跟著笑笑,笑容之中不見憂鬱惆悵,只有滿滿的解脫:“若是大仇不能得報,白風也定然不存於世了。”
瀾歌呼吸一滯,勉強笑了笑:“說什麼晦氣話!”
白風不置可否,道:“當年發(fā)生在父親身上的事情牽涉到太多人,我也只知道一些。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父親是冤枉的,他爲當時的整個王族揹負了罵名,死的時候卻連足以裹身的草蓆都沒有。”
雖然白風的面容平靜依舊,但是他眼中再也壓抑不住的悲憤和痛苦卻是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瀾歌忍不住站起來,走到白風身邊,伸手想要拍拍他,卻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瀾歌輕輕把手放在白風背上的時候,白風忽然轉身,一把抱住了瀾歌,埋頭進她的肩窩中,壓抑著溫熱粗重的呼吸讓瀾歌立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在瀾歌不知所措的時候,茶樓包間的房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辛睿翼一臉捉姦在牀的表情衝進來,看清屋內情形之後,整張臉陰沉得幾乎要擰出水來。
“還請辛公子自重。”白風握住辛睿翼上前想要拉開瀾歌的手,淡淡道。
瀾歌並不在意辛睿翼,只是轉頭,看著白風。
剛纔白風的動作太過失態(tài),瀾歌擔心他在人前也露出什麼通紅的眼眶或者哽咽的聲音什麼的,更慘的是萬一他臉上還有淚痕什麼,那就丟人了。
可是,沒有。
白風面上沒有一絲的不對勁,就像剛纔抱著瀾歌苦苦壓抑內心悲痛的人不是他一樣,正帶著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將辛睿翼往後一推。
辛睿翼立即踉蹌著往後好幾步才停下來,漲紅了臉看著眼前的姦夫淫婦。
瀾歌紮了眨眼,飛快將面上的驚詫掩藏下去:感情白風不是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化悲憤爲力氣了而已,看這一把推的,堪稱大爆發(fā)啊。
辛睿翼沒想到白風竟然敢推自己,雙手握拳,再次上前兩步,直接對上了白風:“你是誰?整個原國都知道瀾歌被陛下許配給了我,你想橫插一腳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享受!”
瀾歌簡
直要爲這個中二青年的智商給跪了:“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我們?”辛睿翼被瀾歌給氣笑了,“你跟誰是‘我們’呢?光天化日之下?lián)ППВ氵€有沒有廉恥心?”
瀾歌張大了嘴愣了半天,隨即轉向白風,快速道:“隨便你要怎麼樣,送上門來讓你發(fā)泄的,不用白不用。”
白風面上也帶出一絲笑來:“好。”
辛睿翼本能察覺不對,卻還是強撐著不走,捏著拳頭怒氣衝衝得跟斗雞似的:“我可是定王次子,你想怎樣?”
反正該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了,瀾歌把白風和辛睿翼留在包間之中,自己離開茶樓回梵王府去了。
只是瀾歌沒有想到,她一出茶樓,還沒走幾步呢,頸側一痛,眼前一切都快速地被蒙上一層黑暗,不過須臾時間,就陷入了昏迷。
邊上一個容顏俊秀、有著一頭淺色長髮的男子飛快上前,接住了瀾歌倒下的身軀,將瀾歌抱在懷中,飛快地隱沒進人流中,離開了昌姜巷。
邊上只慢了一步的鳴霄閣部衆(zhòng),快速從各個方向包圍上去,卻偏偏棋差一招,在一個小巷子的拐角,把人給跟丟了。
衆(zhòng)人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發(fā)白,分出一個人趕回梵王府將這件事稟告屈非,其他衆(zhòng)人繼續(xù)追查,但求無過,不求有功。
屈非得知瀾歌被人帶走,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情了,此時原傲也在他身邊,聞言,當即下令:“命城中所有商戶注意外來人口,有任何異常都要上報。”
梵王府的管家立即領命,將這個消息傳給專門負責和商戶聯(lián)絡的屬下,衆(zhòng)人各自分頭去了。
不多時,黎仲城中就傳開了消息,說是梵王的義妹被人劫走,梵王許下重金,若是有人能提供線索,一經查證必有重謝;若是有人能幫忙救出瀾歌,梵王願意答應那人任何要求。
此言一出,全城譁然,各家商賈們以常人想象不到的熱情,投入了偵探事業(yè)。
只可惜,就連屈非也不知道,就這麼短短的一刻鐘時間,瀾歌早已不在黎仲城內了。
屈非怒氣衝衝地去了茶樓,剛好碰上白風神清氣爽地從茶樓之中走出來,二話不上,上前就是一頓胖揍。
白風即使是在隨著父親離開原國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狼狽,左躲右閃的也免不了被屈非一拳擦過顴骨,面上立即青紫了好大一塊,看著甚是嚇人。
屈非一揮手,讓梵王府的侍衛(wèi)上樓,將萎在包間裡的辛睿翼一同帶走,自己則站在白風面前,冷聲道:“瀾歌出了茶樓就被人暗算了,你沒有想到吧?”
白風一驚,立即反應過來:“辛睿翼!”
白風只當辛睿翼被人挑唆來找他的麻煩,現(xiàn)在看來,那人只不過是想用辛睿翼拖延他的腳步,好讓他和瀾歌分開,以達到捋走瀾歌的目的。
白風有些懊惱:“現(xiàn)在情況怎麼樣了?”
“不知道。”屈非道,轉身看了一眼,眼神冰冷,“先回府再說。”
白風也看了一眼被侍衛(wèi)架著出來的辛睿翼,面上沒什麼表情,跟上屈非,一起去了梵王府。
黎仲城郊的紅月谷中,有一條深深的裂縫,本黎仲本地人稱爲惡魔深淵,但卻有一夥人,在這裡搭建了粗獷繽紛的帳篷。
瀾歌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如同置身大海一般,身下沒有一點安定感,睜開眼睛,入眼滿是絢爛七彩,一時間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你醒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掀開帳篷的簾子走進來,見瀾歌坐了起來,就笑著上前,將額頭湊到瀾歌的額頭上,碰了碰,“還好,沒發(fā)燒。”
那青年約莫二十歲左右,金色短髮,一身麥色的皮膚帶著隱隱
的光澤,容顏算不上多麼俊美,但粗獷肆意,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更添一絲邪魅風流。
不用走近就能看見他身上隨著動作流暢起伏的完美肌肉線條,而他整個人都湊到眼前了,那撲面而來的成年男性氣息足以令人窒息。
瀾歌驚得連連後退,卻帶著帳篷一起動搖,這種好像整個人都懸空了的恐懼感讓她全身僵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嘖嘖,這嚇得臉都白了啊。”那青年笑著伸手颳了下瀾歌的側臉,指了指邊上的七彩瓷壺,道,“要喝水麼?”
瀾歌用力深呼吸兩下,勉強做出一個笑的表情,問道:“你是誰?我在哪裡?”
“你在哪裡啊?”那青年笑得有些惡劣,朝著瀾歌伸出手,“出門看看就知道了。”
瀾歌直覺有什麼不對,但還是敵不過內心的好奇心,避開那人的手,撐著身子緩緩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確定自己還能行走自如,便繞過那青年,走到簾子邊上,一把掀開——“啊!”
帳篷之外是萬丈深淵,連接帳篷和懸崖的是四條只有一個腳掌那麼寬的鐵索。也就是說,整個帳篷是懸空掛在深淵之上的!
瀾歌驚得腳下一軟,正身不由己地往前栽去,腰上忽然繞了一條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往後一帶,帶進懷中。
瀾歌驚魂未定,就聽見那男子渾厚的聲音來到了耳畔,包含惡意地笑著道:“你們大陸的女子真是……一捏就碎啊。”
瀾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回身就是一巴掌,等那請您啊側頭避開的同時,一計牟足了勁的斷子絕孫腳就踹了出去。
“喂!”那青年也被瀾歌的反抗給嚇到了,擔心瀾歌可能會因爲自己的反抗被直接推出帳篷,只能很是彆扭地側身避讓,手還緊緊握著瀾歌的胳膊。
“你就是煌曄的人吧?”瀾歌心跳還未平靜下來,語調卻強硬了起來,“輕佻下流,沒想到海上霸主的煌曄竟然有這般民風!”
那青年很是無奈地笑著搖頭,將瀾歌拉進來一些,確保她和帳篷出口的距離不會讓她隨隨便便就掉下去之後,才緩緩鬆了手:“你這是要拿自己的性命跟我抗爭?”
瀾歌面色鐵青,顯然還沒從剛纔的驚嚇中緩過來:“你既然這麼辛辛苦苦地綁了我來,就必然不會讓我這麼輕易地死了。我不怕。”
最後那三個字,與其說瀾歌是說給他聽,不如說瀾歌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那青年轉身給自己倒了一碗水,一口喝了,隨手擦了擦沿著嘴角滑落下來的水珠,動作豪放又性感,道:“我們此次前來,並沒有惡意,只是要帶走一個冥族的人罷了。”
瀾歌眉頭微皺,並未答話。
“我知道你只有一半的冥族血統(tǒng),但是你的母親很了不起,足以彌補你父親給你帶來的缺陷。反正你那哥哥對你也不好,你身邊的人基本上都在算計利用你……”
“你就沒有在算計利用我?”瀾歌往裡走了幾步,但還是避開他,“既然都是被算計被利用,我不如待在我已經熟悉的環(huán)境中,更安心。”
那青年有些難以理解:“你們大陸不是有句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你既然從小飽讀詩書,總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瀾歌忍無可忍,道:“你就差連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摸清了,卻不告訴我你是誰,抓我要幹什麼,卻想勸說我跟你走,你不覺得這實在太可笑了嗎!”
“嗯……說的也是。”那青年放下碗,“我是煌曄四王子海格里希?尤格納。”
瀾歌瞬間愣住了。
四王子?開玩笑吧!眼前這個人哪裡有一絲一毫的王室風範?這根本就是個戰(zhàn)鬥力超強的流氓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