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很正常啊,標準放低一點,還能稱讚一下護明有急智,知道藉著雨幕遮掩行蹤什麼的,笑點在哪裡?
引月這時已經將東西都放好了回來,見瀾歌已經坐在了梳妝檯前了,很是自然地上前,打開層層的胭脂水粉盒子,拿出要用的東西,和瀾歌道了聲,就俯下身來爲她上妝。
引星面上滿是笑意,像是在回想下半夜見到的那一幕似的:“當時奴婢進了阿明的房間,在水汽之中,就聞到了一股子香味,阿明是被那香味薰的,一陣陣地打噴嚏呢?!?
瀾歌嘴角抽了抽,引月立即停手,換來瀾歌無奈催促的眼神。
引星已經爲瀾歌細細地梳了個凌雲髻,隨手從化妝盒之中挑出一個七彩雙鳳銜珠垂銀絲步搖,並兩根雙色桃木鑲玉追月紋的簪子,雙手捧著,一一爲瀾歌插上。
趁著引月專心爲瀾歌描眉的時候,引星繼續道:“阿明換了身衣服,又不懼雨水推窗散了屋內的香氣,纔好了些。不過那香氣,奴婢倒是有點印象?!?
這時不只是瀾歌,就連引月都露出了點好奇的神情。
引星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奴婢說出來小姐可不要誤會,奴婢只是偶然間從行宮中的舞姬身上聞到了類似的香味,可沒有去過什麼不正經的地方。”
瀾歌反應過來了:“阿明身上染著的,是青樓楚館的薰香?”
引星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不過那薰香可不是一般姑娘用得起的,非得要頭牌、或者是有人一擲千金包著的紅牌才能用得上——奴婢以前一時好奇,問了那舞姬才知道。”
瀾歌若有所思。
引月見狀,輕輕拍了引星一下,嬌嗔道:“看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末了,引月低頭,邊爲瀾歌擦好胭脂,邊擔憂道:“小姐,這些話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尤其是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可不能分心啊?!?
瀾歌因爲引月的動作不方便做表情,便從眼中帶出笑來:“我不會的。繼續,快點。”
引月手上的動作果然加快了些,但力度依舊溫柔滲透,並未讓瀾歌感到不適。不多時,引月就直起身來,讓瀾歌看鏡中的自己。
瀾歌這個身體的底子很好,膚質細膩光滑,因爲常年在屋內也不見陽光,皮膚很是白皙,塗好了胭脂,就連本身那點略顯病態的蒼白都被掩蓋了。
引星和引月同時收了手,退後兩步。瀾歌起身走了兩步,微微歪著腦袋,看著兩人。引月和引星同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此時的瀾歌,凌雲髻優雅貴氣,綵鳳步搖活潑清貴,銀絲垂絛正落在耳畔,那一抹俏麗風情引人心動,兼之桃面春風,脣不點而朱,一身淺綠色的長裙,一掌寬的白色腰帶束出纖纖細腰,腰帶上用銀線沿著邊緣細細地繡了一圈枝蔓花紋,清麗又英氣。
引星笑瞇瞇地從衣櫃之中挑了個厚實的白色披風,披風的領子上有一圈同色的兔毛,爲瀾歌圍上,保暖又顯貴氣,很是適合瀾歌即將要趕赴的家宴。
引月站在邊上,擡手將瀾歌動作間垂落下來的鬢髮勾到而後,笑得溫婉又自豪:“小姐也就是現在年歲小一些,若是長開了,也該是風華無雙了呢。”
瀾歌並未接話,心中有些感慨。
這兩個從行宮中帶過來的侍女,用起來倒是要比梵王府中已經調教好了的侍女都要順手,該說是她終究和梵王府八字不合呢,還是有別的原因在?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瀾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喝了些茶,沒在屋內等多久,屈非就來接她了。
昨天晌午時分梵王原傲和定王辛哲進宮,宣稱有要事和原王原昭商
討。
之後原昭屏退衆人,引兩人進飛霜殿,和兩人商討了整整兩個時辰。
當晚,原傲和辛哲各自回府,原昭下詔,將瀾歌的身世公佈、併爲瀾歌和辛睿翼指婚。
既然這場婚事已經被擺上了明面上,那些定親的流程也可以跟著進行了,下聘準備嫁妝什麼的都還遠著,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按照原國的規矩,這天中午,瀾歌應該由孃家長輩帶著,和夫家長輩吃一頓飯。
根據原昭的王令,瀾歌被世人所知的身份是屈非的師妹、原傲的義妹。
好在原傲表現得十分看重瀾歌,在加上定王本來就屬於梵王一派,這樁親事雖然在衆人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原傲練完拳就在前廳等著瀾歌,見屈非和瀾歌並肩走了出來,才淺笑著上前,看著瀾歌的眼神很是欣慰:“女孩子家就應該好好裝扮裝扮?!?
瀾歌有些不自在,輕輕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原傲笑著拉起瀾歌的手,握在手中,鄭重道:“你是我最看重的妹子,日後就算嫁入了定王府,梵王府的大門也永遠爲你打開?!?
瀾歌有些意外,原傲不像是會說這種肉麻話的人,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抽風?
原傲話音剛落,一個雄渾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還伴隨著平穩有力的腳步聲:“梵王大可放心,我就是委屈了誰,也不會委屈瀾歌姑娘的?!?
定王辛哲將家僕留在大廳之外,只帶著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子走了進來,邊走,還邊哈哈大笑。
瀾歌快速掃了一眼兩人,低下頭,往屈非身後一站,做出嬌羞的模樣,邊擡眼,白了原傲一眼——感情原傲之前所說,不過是藉著她來做戲?
原傲也笑著迎了上去,不忘繼續道:“本王一生淡薄,但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妹子。”
也難爲定王辛哲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面上卻還要違背本性地做出無比誠懇的表情:“雲天兄大可放心,老弟我雖是個大老粗,但對於自家孩子,還是疼寵無比的!”
原傲握著辛哲的手,帶著人往小廳走去,邊道:“本王自然是相信道遠的。來來來,閒話不多說,都入席府中近日請來了趙國的廚子,海鮮粥做得鮮美無比,還有許多民間小吃,奇趣非常?!?
瀾歌落後原傲和辛哲半步,跟在屈非身側埋頭走路,但原傲的話說的奇怪,她忍不住擡頭,看著屈非,試圖用眼神來讓屈非明白自己的意思。
只是很顯然,屈非還沒有修煉到可以和瀾歌心有靈犀的地步,見瀾歌一直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屈非略有疑惑:“你……餓了?”
此言一出,原傲和辛哲的腳步微妙的停頓了一下,原傲轉過身來,很是關切地看著瀾歌:“瀾歌先不要著急,我已經吩咐廚子先備下海鮮粥,這會兒應該已經擺上了小廳了?!?
跟在辛哲身後的年輕男子也看了瀾歌一眼,那眼神,含笑帶諷,全然沒有辛哲此前信誓旦旦的友好親和。
想來這人就是辛睿翼了吧。瀾歌微微挑眉,倒是並不在意辛睿翼的眼神。
根據傳聞,辛睿翼少年天資,但心性不定,兩年前因爲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傷心傷情,至此流連青樓楚館,自是一派風流天下的架勢。
瀾歌最看不起這樣的男子,說的好聽那叫爲情所傷,但求而不得的苦難道就你一個人受著?普天之下相愛而不能相守的人那麼多,怎麼不見各個都這般不自重?
辛睿翼沒想到瀾歌在最初的臉紅過後,竟然還能擡頭挺胸一臉淡然地無視了自己,搶在他面前進了小廳。
這個女子……怕不是真的矜嬌守禮之人吧。
因爲這次
的早膳多少也能和家宴掛上鉤,因此小廳之中擺出的是一方紅木圓桌,桌子的邊沿用透雕八仙過海檀木圖貼了一圈,精美古拙,又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讓人很是愉悅。
原傲和辛哲坐了上首,瀾歌在屈非坐下之後,也坐在了屈非鄰近的位置上,還未有所動作,就聽辛哲道:“巡風啊,去,坐在瀾歌姑娘邊上,也好照顧人家?!?
巡風是辛睿翼的字,辛哲這麼說,是在給她和辛睿翼創造機會相處了。
瀾歌嘴角一抽,正想說什麼,眼角的餘光看見屈非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嘶”了一聲,勉強笑著應了。
辛睿翼眉頭微皺,但好在在原傲目光掃來之前,快速地將那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收了起來,點了點頭,腳下沒有絲毫停頓地走到瀾歌身邊,坐下。
因著上首的壓力,瀾歌微微側頭,對著辛睿翼笑得溫柔又得體,只是那不等辛睿翼有所迴應就轉過頭的動作,就不那麼合乎禮儀了。
這還沒成親呢,就這麼不對盤,合適嗎……
原傲和辛哲互相看了一眼,都拿不準原昭將此二人撮合在一起的用意是什麼,但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相比瀾歌這邊還算是風平浪靜的定親相關事宜,遠在北辰國京城的月王府中,就沒有那麼安寧了。
昨天在王后的主持下,北辰謹和冰若痕交換了命理八字帖,各自回到府中就放進祠堂供奉,意取請祖宗認同之意。
月王府只是親王府,更何況北辰謹也並未成家,就不曾在府內設立祠堂,因此冰若痕的命理八字帖是被請入王族大祠堂之中的。
只可惜,當天晚上,冰府之中祠堂走水,還好看守祠堂的家僕發現得早,衆人齊心協力地將火撲滅,也不敢進祠堂,等著冰家家主前來,衆人才一同進入祠堂探查究竟。
這一看,可不好了。
祠堂之中就燒了兩條簾子並一些香火煙燭,祖宗牌位一個都不曾受損,但被壓在牌位之下的命理八字帖卻燒燬了一半,孤零零的半截擺在灰燼之中,看上去分外刺眼。
冰家衆人當即變了臉色,匆匆應召前來的冰若痕一看那殘缺的命理八字帖,眉頭微皺,和父親對視一眼,轉身看著僕從,冷聲道:“今日之事,誰人外傳,則——杖斃!”
冰若痕性格清冷,意志堅定,自小就被當做是家族繼承人來培養,即使現在她和月王北辰謹有了婚約,不可能再繼承家業,但積威之下,也沒有人敢反抗她。
見衆人諾諾應是,冰若痕沒說什麼,只命人暫時將祠堂封起來,只留下幾個心腹管事留下處理瑣碎事宜。
其僕從很快都散了,家主命令,在事情查明之前,誰都不許離開府中。冰若痕在祠堂之中待了一會兒,就和父親以及兩個哥哥去了書房商議對策。
只是冰府還未商量出什麼來,王族大祠堂也出事了。並且這件事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衆目睽睽之中,沒有絲毫遮掩的可能。
這天北辰王帶著四公子北辰訴和晗鈺公主北辰茗前來拜見祖先,身後呼啦啦還帶著一堆人呢,打開祠堂大門,穿過兩儀迴廊,前腳才踏進祖祠,眼前就亮起一蓬火花。
北辰王當即就變了臉色,護著北辰訴和北辰茗連連後退,也不要侍衛護著自己,只指著那牌位之下歡快燃燒的火苗叫道:“救火!快救火!”
北辰國立國百年,祖宗祠堂不是沒有遭過火災,但就像是報應一般,只要祠堂遭難,第二年北辰國必定人事艱難。
因此,歷代北辰王對於祠堂安危很是掛心,更有甚至是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祠堂出什麼問題。
這一代的北辰王就有這樣的心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