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明撇了撇嘴,裝柔弱給誰看呢?不過得了瀾歌兩天的溫柔相待,這些奴才就妄圖左右主子了?
護明恨鐵不成鋼氣呼呼地瞪了瀾歌一眼,又惡狠狠地盯著畫雲。
屈非冰冷的視線立即追了上去,看著畫雲,面無表情,慢條斯理卻字字誅心:“你主子還沒怎麼樣呢,你號喪給誰看?”
畫雲嚇得臉都白了,引月和引星對視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那點因爲引風和弄琴被帶走而產生的小小擔憂立即就被更大的恐懼所替代。
情報頭子的處理方式真是好簡單殘暴有效率,她喜歡!既然屈非是她的教習師父了,讓他來管教她身邊的下人,也不是什麼違背規矩的事情吧?
瀾歌心中默默給屈非點了個贊,轉身笑著往屈非邊上靠近了一點,對侍女們道:“屈非是我的教習師父,從今往後,你們的調度和安排,都歸屈非管。”
此言一出,畫雲引月和引星面上神情各異,囁嚅半晌,在屈非波瀾不興的注視下,咬咬牙,倒是紛紛行禮同意了。
真粗暴啊,看那三個如花似玉的丫頭面對屈非的時候,臉都白了。瀾歌摸著下巴,鬆開護明的手,和屈非並肩往行宮正門而去。
一腳踏出正門,瀾歌立即就被眼前的車馬陣仗給驚呆了。
什麼叫做真土豪,這就叫!
梵王此次回府,總共動用了四輛馬車,分散在前後的三輛馬車約有一間一進一出的屋子那麼大,堅固非常,馬車四角和窗戶都用特質的沉木包裹,體現了絕對的奢華穩重的同時,防護能力一流。
這三輛馬車都用的是四匹馬來拉車,馬匹高大健壯,正是好年紀,看得出是耐力極佳、腳程也不錯的好馬。
而被三輛馬車保護在中間的馬車,約莫有兩進兩出的屋子大小,馬車渾然一體,總體用的是堅硬的海紅柳,充滿著古拙的異域風情,在馬車壁上,用極細的柳枝鑲嵌出了繁複詭異的條紋,暗影綽綽,陽光下異常精緻大氣。
這輛最大的馬車用的是八駢白色駿馬,馬身上沒有一根雜毛,鬃毛流暢,在陽光下幾乎要發出光來。
瀾歌眼睛都要看直了,這麼漂亮的馬用來拉車,特麼的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果然是萬惡的資產階級啊!
就在瀾歌還遲疑地嘀咕著,以自己的身份上哪一輛馬車比較合適時,屈非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直接拉著瀾歌的手臂,將人拖到了中間的馬車之前。
見屈非和瀾歌已經離開,一直密切注意這邊動靜的管家立即上前,差人將護明送到小廝一堆中,又讓人將那三個侍女送進最後的僕從隊伍。
中間那輛馬車之前早已有四個年輕力壯、身著短打勁裝的馬伕候著,同樣,在靠近車轅的位置,也有四個身著淺綠色錦衣的侍女候著,一行人見瀾歌過來,趕緊往邊上讓開,整齊劃一地對瀾歌行禮。
瀾歌被震懾得小市民思想發作,手腳發軟的同時,嘴角抽了抽,這陣仗,太誇張了啊。君王出行都未必有這陣仗,原傲不是存心要惹得原昭忌憚他嗎?
不等屈非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兩個侍女趕緊上前,分別扶著瀾歌的手臂,將人帶上了馬車,撩開厚厚的簾子,一直給送進了馬車的最深處。
沒錯,馬車內部只有更誇張的。瀾歌一路被侍女攙扶著,眼睛就解放了出來,四處亂看,頓時覺得,和原傲相比,之前她遇見的土豪都是渣啊渣!
馬車內部用厚厚的簾子隔開,總共分爲三層。簾子總體用的是壓層的棉布,外面縫製了一層絲質的套子,細細密密的挑金壓線實用又好看,隔音效果絕佳。
馬車最裡頭的當然是精緻奢華又舒
適得堪比小房間的車廂,馬車壁被改裝成了各種暗格,四邊寬闊的位置上堆滿了軟乎乎還帶著陽光味道的被子,最裡面的軟榻上還有幾個精緻的抱枕,一看就是爲瀾歌準備的。
這本來是原傲一個人的空間,因爲多了屈非和瀾歌,就根據兩人的愛好習性,稍微進行了一下改變。
第二層也就是中部,那是屬於隨時隨地等著服侍原傲屈非瀾歌的四位侍女的空間,也是很舒服的小房間。
最外面的第三層,就是四個暗衛兼車伕輪換休息的地方,比起裡面兩個小房間,稍嫌簡陋了一些,但舒適度是也是不差的。
當瀾歌上車的時候,原傲已經在裡面了。
瀾歌立即打消了要去暗格裡面翻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讓自己驚歎的東西的想法,笑瞇瞇地對原傲行禮之後,就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
屈非很快也跟著上了車,掀開簾子的時候,正好那兩個侍女也要出去,屈非就側身讓開,讓那些侍女先走。
瀾歌這才注意到,除了嘴巴壞了些,面癱了些,高傲了點,氣死人不償命之外,屈非的教養其實很好,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種從容優雅的貴族風姿,那是從小訓練出來的,帶著時間的沉澱,而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
屈非注意到瀾歌的視線,抿了抿嘴,將簾子放下來,道:“你應該關心你自己。”
瀾歌微微一愣:“啊?”
原傲被她面上迷茫的神情逗笑了,指了指最裡面的那一排抱枕,提醒道:“你不可能在這裡休息過夜。”
一行車馬中,原傲的身份地位最高,屈非和瀾歌的身份在明面上則有些特殊,兩人白天在原傲的馬車上休息說話,都還說得過去。
而屈非的性別,決定了就算原傲要把他留下抵足而眠,別人也不敢說什麼,可是瀾歌就不一樣了。
她是個女子啊,再怎麼和原傲有血緣關係,女子和男子共處一室,還是在夜間,傳出去足以毀了瀾歌的名聲。
瀾歌這纔想起來有什麼東西不對勁,看了眼原傲和屈非,眼珠子一轉,面上笑容不改:“這件事,小叔早就做好了合適的打算了吧?”
屈非立即一眼瞪向原傲:“連掩藏心思都做不到,你果然越活越回去了。”
原傲無辜被諷刺,卻辯駁不出來,憋了半晌,難得有些狼狽。
瀾歌這才微微挑眉,得意洋洋道:“小叔做事多周到啊,不然也不至於成了原國的財神爺不是?出行的馬車有四輛,另外三輛雖說沒有這麼奢華,但怎麼也不會辱沒了我。”
一句話,明目張膽地拍了原傲的馬屁,還順帶將屈非暗暗嘲諷了一下——這麼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你的腦子被豬啃了吧?
屈非裝作沒聽見,也不去看原傲挑起的嘴角,坐在兩人中間的軟榻上,最原傲道:“不要磨磨蹭蹭的,快點走。”
死小孩,臭脾氣。原傲無奈,只能親自上前,掀起簾子,讓侍女去吩咐可以啓程了。
隨著一聲聲的傳令下去,瀾歌感到身下微微一震,很快又恢復了原樣,正在前行的馬車平穩非常,除了偶爾有一些不明顯的顛婆之外,倒是和平地一般無二。
見瀾歌面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讚歎,原傲微微一笑,矜貴而自豪。
屈非抿了抿嘴,轉身從暗格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遞到瀾歌手中:“從今天起,我會訓練你,你自己記錄完成和失敗,到了梵王府我要做總結。”
瀾歌狐疑地將小盒子打開,裡面露出一個類似九連環的東西,製材溫潤,帶著玉石的硬度,卻沒有玉石那麼透明,內部有些暗色的絲線纏繞著,放在手中久了,還能感覺
到絲絲寒意從九連環上透出來,寒徹骨髓。
瀾歌沒敢多拿,翻來覆去將九連環的模樣記在心裡,就把它重新放回盒子中,有些疑惑地看著屈非:“這是什麼?”
屈非並未回答,倒是原傲露出頭痛的表情,呻吟道:“屈非,你怎麼把這個也帶來了?”
天色晦暝,漱溟匆匆回到梵王行宮,卻看見人去樓空的景象,心慌意亂之下,緊緊抓著門衛的手,冷聲道:“怎麼回事!”
門衛是認識漱溟的,原傲身邊的大紅人,誰敢不認識?但爲什麼大家都走了,可大紅人漱溟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呢?門衛表示很疑惑。
只是疑惑歸疑惑,漱溟的問話他是不敢不回答的,就老老實實地將傍晚的時候,原傲帶著一行人離開的事情說了一遍。
主子不要她了?漱溟被這個想法嚇得心驚肉跳,用力推開門衛,三兩步就往原傲的院子跑去。
原傲一定不是故意丟下她的,一定是瀾歌那個賤人蠱惑得原傲忘了她還沒回來!一定是這樣的!
漱溟心慌地手不住抖,推開自己房間的時候,見她的東西都還整整齊齊擺在原來的位置上,不由輕出一口氣,主子果然是忘了她,而不是故意不帶她回府。
她要快點收拾東西趕上去主子的車隊,絕不能讓瀾歌得逞了!漱溟快速收拾了幾樣必須帶的東西,也不換衣服,頭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只是在經過中庭的抄手遊廊之上,畫瞳帶著幾個行宮中的侍女攔住了漱溟,二話不說直接給了漱溟一張原傲的手諭。
“漱溟言行無狀,恃寵生嬌,罰俸一個月,於行宮中面壁三天,小懲大誡。”漱溟剛開始念著手諭上的內容時,聲音還微微顫抖,但唸完了手諭,卻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平靜地將手諭收起來,平靜地注視著畫瞳和那幾個沒有品級的侍女,漱溟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們跪安吧。”
跪安禮是侍女對原傲妻妾行的禮,按理說漱溟是沒有資格受侍女的這種禮的,但以她平日受寵的程度,卻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畫瞳咬牙,帶著那幾個侍女跪安,卻遲遲等不到漱溟讓她們起身的命令,忍不住微微擡起頭,還沒看清漱溟的神情,就看見一道巴掌的殘影劃過,她的臉頰立即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看我?”漱溟冷冷甩袖,轉身走回院子,邊道,“畫瞳一衆言行無狀,就在遊廊跪到天明吧。”
同樣氣急敗壞的,還有一個人。
弄琴毫無預兆地被管家調派到了梵王行宮一個偏僻的別院之中當了掃撒宮女,這下是一點有用的消息都得不到,整日惶惶不可終日,她只能將自己現在的處境消息傳遞迴北辰國,等待著北辰謹的救贖。
北辰謹下朝回來,就見易子明已經在書房之外等候了,知道原國的事情有了異變,便遣退了書房中的所有近侍,只留下春弦和冬石。
“殿下,下面的人傳來消息,弄琴這已經是兩天之內第三次通過中轉站傳遞消息回來了,這樣下去,中轉站非被她暴露出來不可。”易子明道。
從一開始,易子明就不看好弄琴。
但因爲弄琴的樣貌和夏虹有三分相似,北辰謹當時想著先養著這樣一個人,等到了必要的時候,讓她代替夏虹去死也不錯,誰知道養了幾年,弄琴的心性越發不堅定,想來是再也留不得了。
北辰謹看出了易子明眼中的殺氣,想到那幾張求救的密信,也沒有猶豫,點了點頭:“處理乾淨一些。”
“屬下明白。”頓了頓,易子明道,“鳴霄閣的尚雀送了個消息過來,說願意幫我們解決弄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