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年1月27日夜,防衛(wèi)軍主軍區(qū)發(fā)生了史無前例的大規(guī)模武裝譁變,經過一夜的激戰(zhàn),譁變取得了成功,譁變領導者公開宣佈該軍區(qū)正式脫離防衛(wèi)軍,不再屬於國家軍隊,他們要求申請赦免權,並且以放棄武裝爲條件向PX組織請求援助。
PX組織果斷作出迴應,對所有放棄武裝的譁變軍人進行援助和保護。
1月28日,首都傳來了比武裝譁變更讓人震驚和恐慌的消息:大批退役軍人和私人武裝幾乎是在譁變的同時突襲了不久前完成了重組合並的臨時國會,挾持了幾乎全部的國會議員和各部領導人。
但是實施了這次行動的領導者卻遲遲沒有露面,也沒有通過任何方式向外界提出要求。
28日至30日,全國駐軍地接連發(fā)生武裝譁變。
PX組織表示之前的政策不變,他們將會繼續(xù)對放棄武裝的軍人進行無條件援助和保護。
30日晚間,國際維和部隊向國內發(fā)佈公開消息,表示他們將會在認爲必要的時候武力介入,協(xié)助平息這場席捲了全國的狂潮。
全國上下,都陷入了軍變和政府癱瘓的恐慌之中。
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一陣鬨笑聲,羅嘆口氣,走進了一間辦公室,基德坐在窗臺上,扭頭看了他一眼。
“他們過的愉快極了。”羅諷刺的說,基德笑起來。
“難道你不愉快嗎?”他問。
“迄今爲止,還可以吧,”羅聳聳肩說,走到了基德身邊,“但是這種愉快的感覺並不太好,我不喜歡。”
“你不用喜歡這種感覺”基德坦然的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少數的瘋子纔會享受這種事情,比如說我這種的,你呢,只要欣賞我的做法就夠了。”
“對不起,我們的審美不是一個次元的,”羅冷笑說,“不過這還真是很刺激啊,現在整個政權居然握在了我們的手裡。”
基德響亮的笑著。
“是很妙,不過說實話,我可不想老是這樣握著,”他說,“時間一到,我就會撕碎它,把碎片扔到外面去,讓他們看看這個國家的真實。”
“然後就是全面的顛覆了吧?”羅像是在自言自語,“再也沒有人能挽回……”
“有的。”基德舒暢的嘆氣,羅看他,基德咧嘴笑。
“我們穿著紅衣服的朋友,他不會坐視不理。”
羅蹙蹙眉頭,想要說什麼,有人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我確實不會坐視不理。”
他們都表現的很冷靜,但是心臟一起爲突然出現在哪裡的山治而狠狠的緊縮了一下。山治關上了門,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最後視線停在了羅的身上。
羅的表情很涼,儘管那一刻他覺得胸口都要被血液燒透了,他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自己曾經最親密的人,但是他們的世界卻已經改變了,或者該說是崩毀了,之前的日子,那些他找回來的記憶,就像是騙人一樣,看著現在的山治想起它們來,羅覺得渾身發(fā)冷。
山治也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過長又有些亂的金髮掩蓋了他的表情,他其實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羅,他是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將要見到羅了,他奇怪的沒有覺得高興或者退縮,他只是爲表情的事情煩惱著,最後他推開門進來的時候也還是沒有準備好。
這不是他們約好的重逢,哭或者笑都不適宜,因爲此刻不過是一個有點兒長的擦肩而過,一個轉身,那個無法實現的約定就消失了。
基德沉默著,他們也沉默著。
“妨礙了我。”最後山治從脣縫裡說道,站在那裡沒動。
“因爲你還是沒下定決心。”基德說,山治瞪向了他。
“這種決心我不會下的,”山治的聲音又沉又啞,失去了往日的美感,“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而你做的事情,會把平民也捲進來。”
“你要和我談論人道主義嗎?”基德不客氣的嘲諷。
“不是……你安靜點,讓我跟他說!……”山治看了一眼身邊的空白,“但是這個國家需要這樣一個集中政權,你隨意的把它破壞掉了,最後受傷害的只會是那些得不到保護的人。”
“我們都受傷了,讓他們稍微吃點兒苦又怎樣?”基德不在乎的說,“反正你已經安排好了後路,我不是很擔心。”
“所以說你妨礙了我!”山治惱火起來,“只是我一個人的話就很好解決了!但是現在事情被你們弄的複雜了!該死的!”
“是你想的太簡單了,死你一個人什麼都解決不了。”
這次開口的是羅,聲音很靜,震的山治心臟顫抖。他沒有去看羅。
“我知道……但是真的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他說,語氣緩和了許多,“你們是在賭博,如果輸了就把這個國家和所有人都賠了進去,我不希望那種事情發(fā)生。”
“那就別讓它發(fā)生,”羅繼續(xù)那樣說道,“你不是無所不能嗎?你能阻止我們的吧。”
“我,你安靜點兒!求你了!……我,”山治像是突然失語了一樣,很難把話說出來,他擡頭看向了羅,“我不想傷害你們。”
“虛僞!狹隘!無恥!!”羅狠狠的吐出了這三個詞,山治的表情像是看到了鬼一樣,但是羅只是偏偏頭,勾起一抹冷笑看著他。基德干脆不去看他倆。
“你那是什麼臉?我說錯了嗎?”羅無情的說下去,“你看看自己做過的事情吧,你沒有資格說什麼不忍和憐憫,我們想要毀掉這一切也都是因爲你,你要爲此而負責,不管你願不願意!聽著山治,你已經不能回頭了,我們都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麼,我們做的事情從根本上並沒有和你有衝突,你不願意不過是因爲想要少揹負些罪孽,多可笑的想法啊,你以爲現在天下太平了人們就會原諒你了嗎?不會的傻子!從你穿著紅衣服出現在戰(zhàn)場上的時候你的最後就已經寫好了,你早就是一個死人了山治!!!你現在還在那裡說什麼得不到保護的人,那個人就是你啊!我認識你那麼久了,我很清楚你的,山治其實你一點兒也不可愛,相反你是個很讓人討厭的人,真的。你愛撒嬌愛說謊,你很聰明知道人們喜歡什麼樣的你,所以你就成爲了那個樣子,就算是受傷害了也會得到寵愛,你心裡很清楚,所以你不在乎自己受傷,因爲會有一羣人在你身後搶著呵護你!你真噁心!犧牲從來都只是你的手段而已,你不允許別人去用也不想犧牲別人是因爲你不想分享之後得到的東西!”
羅一口氣說下來,頓了頓,咬咬牙。
“夠了山治,真的夠了,別再裝了,你並不在乎的。”
山治抖得像是要摔倒了似的,他眼睛直直的看著羅,整個臉都像是凍僵了。最後,他幾乎是機械的搖了搖頭。
“不對,我在乎的,”他說出了聲音,不太真實的,“你說我虛僞狹隘無恥,我都知道,你說我沒有資格說不忍,我也知道,但是你不能說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我……我只是想要給自己留下一個希望,我希望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的東西是和生有關的,而不都是死亡。羅,你可以恨我,但是我求你,不要誤解我,如果連你都誤解我,我覺得我會堅持不下去,所以羅,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覺得這個世界本身是錯的,我不想要把所有這一切都破壞掉讓她重生,我沒有,因爲重生的話,就不再是這個世界了,人們失去的不僅僅是某些物品,他們失去的是可以用來回歸的家園,那些過往和心情,全都沒有了!就像我這樣!羅!我不能眼看著那種事情發(fā)生,不是因爲我假裝憐憫,是因爲我害怕!我體會過了我知道,那真的……比死還可怕!!”
山治深吸了一口氣,靠在了門上。
“如果你們堅持,好的,我會出手的。”他最後說道。
基德沒有說話,看著羅。羅看著山治,還是那個刺人的表情。
然後他慢慢的轉身,背對著山治。
山治已經忘記了自己來到是想做什麼的了,他看著羅的後背一個勁兒的問爲什麼啊爲什麼啊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在乎羅,甚至比羅快要死掉的時候都清楚,因爲這次羅是自己轉過了身去,活生生的,卻不再看他。山治有些呆住了,他沒想到羅沒有給他半點兒期待,而以前,羅總是會寵著他,會遷就他,這次不會了。
有什麼東西從山治的胸口掉了出來,他低頭看著,是他的心臟,摔在地上,卻還連著血管,拖拖拉拉的從他的胸口掛在外面,山治有些奇怪的看著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他用腳碰碰它,它跳起來向門外蹦了過去,山治只好跟著它一起走,他看著那顆心臟有力的在前面跳動著,留下一路的血跡和不知什麼地方的碎片,山治有些失神的踩著血跡和碎片走,然後他發(fā)現自己走到了戶外,天很黑,他看不到心臟跳到了哪裡,他想到這下完了,把心弄丟了,雖然是一顆那樣的心臟,丟了的話,也很麻煩的吧。
在哪裡?你在哪裡啊?回答我啊……我啊……我要哭了,我真的哭了啊!
山治只是一步步的慢慢走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只記得冬風一直在把什麼東西從他的眼睛裡吹落。
羅站在那裡,還是背對著門口,基德默不作聲,不去看他。
山治安靜的離開了,關門聲一落地,羅就開始顫抖起來,死咬著自己的嘴脣,一下就流血了,他抖得控制不住,乾脆跪在了地上。然後他用拳頭去砸對面的牆壁,一下一下,重重的結實的砸在牆壁上,在上面留下他的血跡,疼痛和愉快讓羅的呼吸加速,嘴邊的血滴到了胸前,他發(fā)出了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聲音,哼哼哈哈的意味不明,他只是專心的用拳頭砸牆,牆壁那麼硬讓羅有種戰(zhàn)敗的煩躁。
他突然大吼一聲,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打向了牆壁。
基德攔下了他的胳膊。如果真的打在了牆上,這隻手八成會直接廢掉。他順著姿勢把羅抱住,死死的箍著他,羅倒也沒怎麼掙扎,渾身像是撒了氣似的不動了,只剩下羅平時最最金貴的眼淚在流。
“明明是在用刀子割自己的肉,爲什麼一定要說的那麼徹底,你這笨貓。”基德的聲音在他耳邊說。
“就是,要徹底啊,基德,我們救不了他了,他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羅的手緊緊的抓著基德的後背,咬牙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就讓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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