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兒。保羅還記得命名的那天,他和幾個主要技術人員站在這裡看著她被固定在那顆將把她帶向毀滅的導彈上,她那麼纖細輕盈,像是個無辜被誣陷爲巫婆的姑娘,將要被焚燒至死。她發出了嗡嗡的唱歌般的鳴叫聲,一個女技術人員笑著說,那聽起來真像是個小女孩兒在哼歌,然後她突然間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不能……人們把她帶走了,再也沒有讓她回來工作,而這個核彈,就這樣得到了“Little girl”的名字。
諷刺,或者可以說是一種詛咒。那個名字讓保羅驚慌,但是他不想改掉它,他喜歡那個名字,儘管那會時刻提醒他正在發生什麼,不斷的向他提問,這裡的這個無辜的Little girl將會殺死和影響多少個無辜的小女孩兒呢?他不知道。
保羅看了一眼手錶,已經0點38了。指令該下來了吧,他想著,轉身走向了門口。然後他就聽到了什麼金屬摩擦的輕盈聲響,他沒有戒備的回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正橫著一把足以把他攔腰斬斷的大刀。他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持刀的人,他穿著工作人員的衣服,但是就在兩秒鐘之前他還不在這裡!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這裡?這不可能!!”保羅壓低了聲音驚呼。
“走,到那邊去!”
保羅被刀逼著走到了一個角落裡,他知道這裡是監控看不到的地方。
“如果你合作,我不會傷害你,我知道你對這次核攻擊很重要。”
“你是誰?”保羅又一次問道。
“特拉法爾加•羅,這是我的名字,不要問的更多了,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我現在想要做什麼,也許你也明白。”羅平靜的說完,看著驚慌失措的保羅,他知道這個人只是個技術人員,沒有什麼攻擊力。
“我……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不管你想做什麼,你都不該到這裡來,這太瘋狂了!今天已經夠瘋狂了!而且你是怎麼進來的?沒有人幫你你不可能一個人進到這裡的!”保羅還保持著理智和敏銳。羅笑笑。
“不要擔心你們的內部純潔,”他說,“就算那裡有間諜,也不是幫助我的,我就是一個人進到這裡的,很顯然,我找到了方法。那個不重要,現在我要告訴你我準備幹什麼,然後你要幫助我。”
“如果我拒絕呢?”保羅問道,不過他看上去倒沒有準備那樣做的樣子,他只是想知道最壞的結果。
“那我就讓你的小寶貝兒在被髮射之前就炸掉,”羅說道,一臉認真的樣子,“既然我做到了你認爲不可能事情,也就是一個人進來這裡,那麼你最好也認爲我可以讓它炸掉,我發誓我會的。而你一定比我更清楚,那比讓它發射出去更糟糕,至少對岸是清空了的。”
保羅喘息著,他搖搖頭。
“那裡沒有清空,不可能的……”他說的是這個,羅呼了口氣。他收回了刀,保羅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我看到你還是個有點兒理智的傢伙,太好了,”羅說,“我也知道那裡有人,但是現在我們只能當做沒有。現在,你是不是已經決定幫助我了呢?”
“你想要做什麼?”保羅問。
“攻擊時間定下來了嗎?”
“還沒有,我正要回去等命令。”保羅如實回答。
“你們是不是隻剩下這個命令還沒有下來了?我是說,其他的都已經決定了,比如核爆點的座標。”羅問。
“幾乎是的,細節的問題我們會自行處理,不需要命令,所以……是的,只剩下時間了。”保羅確定。羅點點頭。
“很好,現在聽好了,”他靠近了保羅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要你更改核爆點座標。”
“不可能!”保羅喊了出來,羅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摁到牆上。
“你會讓它變成可能的!明白嗎?”羅嘶著聲音說,“不然的話,核爆點座標就會是我們站著的這個地方!”
保羅抖的可憐,但是羅沒心情理會那個,他只是瞪著保羅,直到他點頭,就鬆開了手,保羅靠著牆站著,他的膝蓋在發軟。
“你想把座標改到哪裡?”他問,羅聳肩。
“你來決定,選一個你喜歡的地方吧,除了現在的那個。”他說,保羅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不可能更改了那個卻不引起注意,他們會知道的!”
“你做你的事,我會確保沒有‘活人’知道。”羅篤定的說,保羅看了一眼他手裡的長刀,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我做,我會把座標改到什麼地方的沙漠裡,那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我就是想要這個,”羅說著從口袋裡拿出個耳機給保羅,“拿著,從你們的兩個人那裡借來的,我們要保持聯繫。”
保羅接過耳機戴上,羅也戴上了自己的。
“特拉法爾加,我有個請求。”保羅鼓起勇氣說道,羅看向他。
“說吧。”
“也許你要做的事情纔是對的,所以我決定幫你,不僅僅是你給了我一些威脅,我希望你知道這一點,但是你知道,我也只能做到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失敗了,請你不要那樣做。”
羅看著保羅的眼睛,他們沉默著,最後羅點了頭。
“我答應你,如果只是失敗,我不會做任何事的,但如果是背叛,那就另當別論了。”羅說。
“背叛?不,不會的,今天只有一場背叛,那就是上帝對人類的背叛,不會有別的了。”保羅說完,腳步沉穩的走向了門口。
羅把刀放在了那個角落裡,和保羅一起走進了大門。
時間是0:45。
0:19,基德和金潛入了發射中心,他們從兩個工作人員那裡借來了衣服——這很不容易,因爲在這裡要找到和基德身材相仿的人太難了——還有其中一個人的拇指。他們花了幾分鐘才找到了一件技術室,金把一個清碼器插在了密碼鎖上,很快,密碼被解開了,他把借來的手指摁在指紋機上,門響了一聲,向兩邊打開了。
“有時候真是沒法說高科技是好還是不好。”基德唸叨了一句,在金身後走進了技術室。
“雙刃劍,”金說道,走到了房間中央的控制檯前,看著屏幕,“我們可以用這個。門口就拜託你了。”
“忙你的事情吧。”基德說,站在門邊。
金開始用這裡的系統監視發射中心的所有消息和指令,一切運轉正常,所有事項都在待機中,只等攻擊指令的下發了。基德靠著牆站著,看著金站在控制檯前沉默的操作,他開始走神兒,想起了還留在那個監獄裡的penguin和不知道在哪裡幹什麼的羅,所有事都在控制中,但是基德卻莫名的覺得混亂。
金停止敲鍵盤了,基德看向他,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0:29,十分鐘了,還是沒有動靜。
“難道他們準備到最後一刻才下命令嗎?”基德不耐煩的問,金對著屏幕搖頭。
“他們不能那麼做,我看了他們的系統,發射之前他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應該還會給他們留出一些彈性時間,以免臨時出現問題。”金說。
“那爲什麼現在還是沒有指令?他們在等天亮?”
金回頭看了基德一眼,面無表情。
“不要問我,問薩卡斯基。”金說,基德翻了個白眼,但是下一秒他就把槍握在手裡了,靠緊了牆,看著門口。
“有人來了。”他小聲的對金說,金也來到了門口,握著槍站在另一面。
來的人腳步很輕,似乎怕被發現一樣的來到了門口,他輸入了密碼和指紋,打開了門,基德和金在門口做好了準備,他走了進來,下一秒,兩把槍同時指向了他的腦袋。門關上了。
“不要動,保持安靜,慢慢的把手舉起來。”金的聲音沉靜的命令道。
那個人很冷靜,按照金說的話做了,他用眼角看看挾持了他的人,看到基德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的變化了。
“尤斯塔斯!”他小聲驚呼到,基德的槍管咔噠一聲就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冷靜!”金和那個人一起叫道,不過基德沒做什麼。
“你認識我?”基德問。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你,”那個人回答道,他說起話來有點阿拉伯口音,勇敢的看著基德,“不過我和他們的原因有點兒不同,我知道你,是因爲我在爲馬爾科工作。”
基德和金很快的交換了一下視線。金也把槍抵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撒謊。”
“我爲什麼要對你們撒那種謊?”那個人緊張的說道,“你可以試試,用這個系統就可以,登錄號是我的名字阿里,密碼是ALI-MC-NUCLEAR,試試看!看那是不是一個信息通道,衛星地址是cc.128.28.879/334.ccpa,如果你們中有誰是專家,一定知道那個地址是莫比迪克的。”
基德點了一下頭,金把槍插在腰帶後面,回到控制檯前去試那個通道了,很快他得到了阿里給出的東西。
“沒錯,我看到那個了,他說的是真的。”金確認道,基德放下了槍,阿里也放下了手。
“難以置信你們居然闖了進來!”他驚歎著,看著金,“我不認識你。”
“他是來幫我的。”基德解釋道,金不置可否。阿里點點頭,似乎非常的信任基德。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他問。
“做和你相似的事情,”金說道“你這個時候來是爲什麼?指令還沒有下來不是嗎?”
“是沒有下來,我只是來確認我的通道沒有被發現,”阿里說,“我覺得今天的事情很奇怪,我不放心。”
“哪裡奇怪?”基德問,阿里看了一眼門口。
“關於攻擊時間,其實我們已經討論過了,預定在今天凌晨2點,如果沒有變動,就是這個時間了,但是我們需要等待薩卡斯基的最終確認,但是現在已經33分了,上面沒有任何動靜!我覺得他們想要搞什麼花招。”
“他們知道關於要塞的事情嗎?”基德問。
“我不知道,”阿里回答,“他們從來沒有討論過要塞的事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但是我不確定,薩卡斯基會不知道要塞?我不會相信的。”
他們都沉默了,金關上了剛剛被他打開的通道,回到了監視界面。
“現在我們要假定他們是知道要塞的,”金說道,“攻擊時間會浮動的,我們要隨時準備穩定時間,或者聯繫馬爾科。”
“那正是我要做的。”阿里說。
“我會幫你的。”金說,阿里不確定的看著他。
“讓他幫你,他是專家。”基德開口了,阿里更加信任他。
“好吧,先謝謝你了,既然這樣,我還應該告訴你,我不是一個人,還有人在幫助我。”阿里說道。
“誰?在這裡嗎?”金問,阿里搖頭。
“兩個人,都不在這裡,在更加安全的地方,她們是操控衛星的頂級高手,沒有人比她們更優秀了。”阿里說。
“聽著挺熟悉。”基德說。阿里笑笑。
“我猜你會熟悉,”他對基德說,“你認識她們,妮可•羅賓和娜美。”
基德和金互相看了一眼。
“我們私底下是朋友,”阿里說道,“妮可曾是娜美的老師,她們的技術是最好的支持,我們會需要她們的。”
“我知道,”基德說,“只是這兩個名字讓人覺得可怕而已。”
“你很客觀。”金贊同道。
“我現在要回去了,通道已經確認安全了,”阿里很快的說道,“你們留在這裡吧,我得到指令後還會過來,nu.445.87.109.ccpa,用這個地址和我聯繫。”
“注意安全。”金說道,阿里點個頭就匆匆離開了。
金對著控制檯嘆口氣。
“我感覺好多了。”他說,基德冷笑。
“哪一部分讓你有那種感覺的?”他問。
“不知道,也許所有的都是,”金說,看向基德,“你呢?”
“我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認爲事情有些靠譜了。”基德誠實的說。
0點54分的時候,金髮現了什麼,他在控制檯上操作著,但是就算是基德也能看出來他遇到了麻煩。
“怎麼了?”基德問。金不回答。
“我問你怎麼了?”基德又問了一遍,開始沒耐心了。金也一樣煩躁。
“有人在主控系統上做什麼。”他草草回答了一句。
“所有人都在主控系統上做什麼,這個特別嗎?”基德倒是更加尖銳了。
“很特別,”金一邊說一邊操作,“這個操作是帶有密碼保護的,我正在查它來自哪裡。”
基德識趣的安靜了,他也看著屏幕,儘管對他來說那有點兒無聊。
“找到了……1號機,負責人辦公室。”金說完,和基德互相看著。
“叛徒?”基德提問。
“不知道,”金搖頭,重新開始操作,“讓我們看看他想幹什麼。”
他調出了同步監視界面,和基德一起看著那個人的操作。金沒有解釋,但是基德也看懂了屏幕上的東西,他知道那個人正在改動著什麼程序代碼,每一步都帶著密碼和覆蓋保護語句,非常的小心,除非還有人像金這樣監視著他,不然不會有人發現的,而基德不認爲這些忙碌的人們會有心情去監視自己的上司。
“他靠近目標了……”金唸叨了一句,“來吧,來吧……給我看!”
“是核爆座標。”基德突然說道,但是那還沒有被改動呢。金很快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基德是靠邏輯而不是技術得出這個結論的。他轉向了屏幕,看著座標那裡。
果然,幾秒鐘之後,座標被修改了。
“那是哪裡?”基德問,金飛快的搜索著。
“庫伊爾大沙漠的中央!”他回答了。
基德立刻轉身走向了門口。
“去哪?”金低聲喊住他。
“這個行不通的。”基德說。
“爲什麼!那是個沙漠,比天使之城好太多了!”金強調道。
“我知道!”基德火氣很大的說,“但是想想看吧!既然我們發現了這個改動,也就意味著別人可能會發現這個,要塞會受到影響,但是攻擊目標不會變,我們做的一切都將沒有任何意義!”
“我也同意!但是我們還有機會試試!這裡有個人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我們應該試試看!”金爭論到。
“我們沒有那麼大的資本去試!!”
基德的話讓人無法辯駁,金咬著牙看著恢復了安靜的監視界面,那個人已經完成了改動,只要不被發現,那個核彈就會被打到那片沙漠裡了。現在那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尤斯塔斯。”金開口了。
“什麼?”基德生硬的說。
“我還是不想放棄,所以你走吧,我留下,我會盯著這裡,隨時準備聯繫馬爾科。”
“好吧,我會確認這個更改的安全性,一旦發現什麼,我會採取措施。”基德聲明道,金點點頭。
“小心些。”他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正好是凌晨1點,基德走向了門口。
廣播響了,基德沒有開門,而是站在那裡聽著,那是會議召集廣播。他看向了金。
“指令下來了。”他說,金點頭。
“應該是的。”
走廊裡有人匆匆走過,基德退離了門口,等待著。金連接了阿里給他的地址,但是很顯然,阿里也去參加會議了。三分鐘之後,阿里回來了,給金髮了消息。
攻擊時間定在凌晨三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