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第一次聽到了羅賓罵人。羅賓一直都很毒舌他們都領(lǐng)略過了,但是她從來沒罵過髒話,按照她的淑女的禮儀那是不被允許的,但是這次,她狠狠的罵了烏索普一頓,直到她再也找不到詞兒了。烏索普一聲不吭的聽著,卓洛知道他和山治都把羅賓當(dāng)成姐姐,這種程度的責(zé)罵是可以接受的。羅賓沉默著,烏索普也沉默著,最後他們聽到了羅賓輕嘆的聲音,卓洛儘量不去想她是不是在哭。
“烏索普,你現(xiàn)在……怎麼樣了?”
再次開口,羅賓這樣問道,她的聲音那麼溫柔和悲傷,讓烏索普再也撐不住了。
“我很好。”他回答,剋制著發(fā)抖的聲音。
“桑尼呢?”
“他也很好。”
“太好了……真想看看他。”
烏索普沒有迴應(yīng)這句話。
“烏索普,”羅賓說道,“可雅的事情我不多說什麼了,但是你真的真的不該留在那裡,我還是……還是不能相信,之前我那樣找你和桑尼,我以爲(wèi)你和一個救援組織一起撤離了!”
“他們是撤走了,但是我沒有,”烏索普說,“我找到了一個不準(zhǔn)備撤離的組織,臨時加入了他們。羅賓,抱歉,但是不要擔(dān)心,我們這裡有所有必須的抗核爆裝備,我們會沒事的。”
“爲(wèi)什麼要那麼做!爲(wèi)什麼非要留下呢?難道你就不明白……”
“我明白!我知道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相信我羅賓,我半點兒沒有輕生的意思,我不會扔下桑尼不管的!雖然我留在這裡有些……有些沒有道理,但是羅賓,求求你理解我,我沒法就那麼走。”
“因爲(wèi)可雅?”
“她的死我不會原諒自己的,”烏索普有些痛苦的說,“羅賓,想到還有人可能像她一樣永遠的停留在這裡……我沒法離開。”
卓洛在一邊看著烏索普,他不用去猜可雅的遇難對這個似乎有些軟弱的人有多麼大的影響,在身爲(wèi)殺戮者那麼久之後,烏索普決定成爲(wèi)一個拯救者,卓洛甚至有些贊同了烏索普留下的做法,那是值得爲(wèi)之努力的,可以成爲(wèi)希望的事情。
“烏索普……”羅賓輕嘆了一聲,“你總是我們中間最最膽小的那個,也總是最最善良的那個,說實話,你這樣決定我不太驚訝,但是我不支持你。烏索普,我需要你儘快帶著桑尼離開那裡,到我這裡來。”
烏索普看向了卓洛。
“那可能有些困難,”卓洛開口了,“要塞外面還不允許我們走出去。”
“想想辦法卓洛!你研究過要塞,你應(yīng)該知道怎麼辦。”羅賓合理的要求道。
“我只知道怎麼從要塞裡出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應(yīng)付外面的輻射,”卓洛坦誠道,“克洛伊是專家,她告訴我們即使是全面保護也不能完全屏蔽輻射,我們不能讓桑尼冒險。”
羅賓嘆了幾聲。
“那麼你們什麼時候才能從裡面出來。”她問。
“克洛伊計算的時間是兩個月以後……”卓洛回答。
“太久了!”羅賓打斷了他,“桑尼不能待在那裡那麼久!”
“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他必須待在這裡那麼久,”卓洛說,“羅賓,他有烏索普,還有我們在,不會有事的。”
“不要對我說不會有事的,我現(xiàn)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羅賓有些惱火的說,“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不用向我保證什麼,而且卓洛,別怪我不客氣,你真的沒那個資格。”
烏索普同情的看了卓洛一眼,羅賓現(xiàn)在是無差別攻擊狀態(tài)了。不過卓洛很平靜,他完全能接受羅賓的指責(zé),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沒吱聲。
羅賓冷靜了一下。
“山治怎麼樣了?”她問道。
“情況很穩(wěn)定,隨時都會醒來。”卓洛回答。
“不用隨時了,”克洛伊在門口說道,卓洛和烏索普趕緊回頭看她,她微笑著,“他已經(jīng)醒了。”
如果不是烏索普提醒,卓洛就戴著耳機就跑上去了,他在山治的房間門口猶豫了一下,沉了口氣才走進去。
沒錯,他是醒著的,但是沒有比昏迷著更好。他睜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天花板,卓洛走進房間的聲音沒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他恨我。卓洛快速的想到。他慢慢走到牀邊坐下來,拿起了山治的手。
“山治……”卓洛叫了他的名字,山治沒有反應(yīng)。
“山治,你能聽見我嗎?”卓洛稍微大點兒聲,去握了握山治的左手。
“如果……”山治幾乎不可聞的開口了,卓洛靠近他聽著,但是山治並沒有看著他,“如果你只會說些謊話,我寧願聽不見你。”
卓洛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他終於明白對一個精神分裂癥病人來說,只要被欺騙過一次,就不會再有彌補的機會了,就算他真的不再撒謊,山治也不會相信了。
“你認爲(wèi)我騙你,可以,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可以發(fā)脾氣砸東西,”卓洛對他說,“但是求你,不要傷害你自己。”
“你不關(guān)心的。”山治冷漠的說,卓洛幾乎崩潰。
“我不關(guān)心?!山治!你幾乎把我也一起殺掉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願意相信我有多麼關(guān)心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才能停止傷害你自己!”
“別再騙我!”山治突然提高了聲音喊道,兇狠的看向了卓洛。
“好的!關(guān)於馬爾科的事我很抱歉對你撒謊了,”卓洛也不想壓著聲音了,“但是之後我沒有撒謊!我說羅賓不恨你,那是真的!”
“我說的不是那個!”山治惱火的尖叫起來。
一直在門外聽著的克洛伊和烏索普再也忍不住了,卓洛似乎在和山治一起發(fā)瘋!克洛伊不客氣的推門就進,憤怒的瞪著卓洛。
“卓洛!你也瘋了嗎?你衝他吼什麼!!”她質(zhì)問著,卓洛不理她。
“那你說的是什麼?”他對山治說,和之前一樣。
山治沒有力氣自己坐起來,他痛苦的扭動著身體,像是想從什麼東西里掙脫出來。卓洛扶著他的肩膀讓他坐起來,看著他。
“告訴我你說的是什麼?”他又問了一遍。克洛伊要氣死了。
“夠了卓洛!立刻給我滾出去!!”她叫起來,大步走過去要把卓洛從山治身邊拖走。
“你不要管!”卓洛沖剋洛伊說道,烏索普也從她身後拉住她。
“克洛伊!卓洛能處理好的!”烏索普勸道,克洛伊驚訝的看著他。
“他就這樣處理?”她指著卓洛問,烏索普無話可說,只能不鬆手的抓著她。
山治說不出來話了,他用手抓著頭髮,發(fā)出長長的細細的呻吟聲。卓洛還緊握著他的雙肩不放手。
“山治,你必須告訴我!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你好起來!”卓洛克制著說。
山治的呻吟停止了,他從雜亂的長髮下面看著卓洛。神經(jīng)質(zhì)的搖著頭。
“不會好起來了,他沒有回來,不會好起來了!”
卓洛找到了癥結(jié)。
馬爾科臨走之前對山治說,會好起來的。山治說的謊言,其實是這個!
卓洛把山治的頭髮扒拉開,捧著他的臉。
“山治!那已經(jīng)都過去了,你必須讓它從你這裡離開!”卓洛清楚的對他說道,山治不願意聽,掙扎著,“聽著!你不能一直活在那個時刻裡!馬爾科死了,但是我們還活著,我們得繼續(xù)下去!”
“你沒明白我的話!”山治哭喊起來。
“那讓我明白啊!”卓洛大聲說,克洛伊承受不了了。
“求你了卓洛!放過他吧!!”她也哭了出來,烏索普不得不扶著她,因爲(wèi)她開始站不住了。
“……不再回來了,”山治口齒不清的說道,痛苦的抽咽著,“你們都不回來了……艾斯、羅、香克斯、烏索普、羅賓、金、佩羅納、馬爾科……你們都不回來了!不要我了!!也不等我了……你讓我和你在一起了!你答應(yīng)了讓我和你在一起的!可是你讓我回到這裡來!你讓我一個人待著就像他們一樣!因爲(wèi)那裡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你們?nèi)伎梢暂p易的離開我去做英雄!去拯救世界!我呢?我必須一個人待著!忍受這些你們不明白的東西!你們怎麼能對我那麼殘忍!”
“我……”卓洛試圖讓山治冷靜下來,但是山治大聲打斷了他。
“你不明白!你這個蠢貨!白癡!你他媽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你也不關(guān)心!你只關(guān)心你自己!因爲(wèi)你是羅羅諾亞•卓洛,你太重要了!你根本不會花時間來替我操心!你也根本就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不知道我多麼愛你!你只知道我瘋了!是的,我瘋了!我忍受了所有這一切,最後我發(fā)現(xiàn)我不能再忍受愛著你了!因爲(wèi)愛你所以我瘋了!卓洛,我不能讓你像其他人一樣離開我的視線!你會消失掉的,我知道你會!”
山治吼的聲音嘶啞,他的心臟不允許他再用力了,他困難的呼吸了幾下,用一種狠毒的眼神看著卓洛。
“或者你留在我身邊,或者我死!你讓我選擇了死!卓洛,如果我死了你會一輩子都記住我愛你!一輩子!永遠!羅羅諾亞•卓洛!你聽見我了嗎?這是我給你的詛咒!我死了,因爲(wèi)我愛你!!”
卓洛用吻堵住了山治的嘴。
克洛伊失聲痛哭,跑出了房間,但是她在走廊裡就跪倒在那裡了,烏索普走到她身邊,也跪了下來,克洛伊撲到他身上緊緊的擁抱住他。
“爲(wèi)什麼……他們必須那麼痛苦?這不公平!”
烏索普拍拍她的後背,也抱住了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對他們來說……愛情和懲罰沒什麼兩樣。”烏索普無力的說,克洛伊看著他,像是沒有聽懂。烏索普給她擦了擦眼淚。
“我知道那聽起來很荒唐,很悲傷……但那是真的。”
克洛伊說不出話,她只能看著烏索普滿是悲哀的眼睛,她不能明白他說的那些“真的”,她不能明白人類最溫柔的東西怎麼可以和懲罰劃上等號,她只是安靜的,擁抱著告訴她這個真相的烏索普,靠在他的肩頭默默的流淚,爲(wèi)以前所相信的那些美好和幸福,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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