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真實]
基拉沒有死,儘管羅已經採取了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但是他就是沒有死,這讓羅多少有點不快,但是在喬巴的堅持下,他沒有動手殺掉基拉,既然活著,就活下去吧。
山治在第二天上午醒了過來,他醒了的時候香克斯正好也在,羅賓告訴了他山治遇襲的事,不過是早晨才說的,香克斯立刻匆忙過來了,發現卓洛、羅和基德全在這裡,基德和香克斯簡單的認識了一下,香克斯就一心的關注山治去了,自始至終都沒有和卓洛說一句話,甚至也不看他一眼,弄得唯一能說上話的羅也感覺不自在了。
香克斯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坐在牀邊看著山治,面色安靜,卻讓別人感覺沉重。山治醒過來的時候他一下就高興起來了。
“睡醒了,山治!”他開朗的問。卓洛和羅圍到山治牀邊看著他。
山治剛醒來,還迷糊著,呆呆的挨個看著牀邊的人,一時間好像認不出他們,他轉著腦袋,眼睛在尋找什麼的樣子。
“喝水嗎?”香克斯試著問他,但是山治沒有反應,還是在找。
“你要找什麼?”羅問,山治也沒有看他。
“山治,醒醒!”卓洛搖晃一下山治,山治牴觸的推開他的手,帶著驚慌看他一眼。
“他還沒回來……”山治開口說道,聲音緩慢而乾啞,繼續用眼睛在房間裡尋找著,“我要等他,他會回來的……回來找我……”
羅看上去要抓狂了。
“誰?誰沒有回來?”他問,山治終於看向他了,而且在思考他的問題。
“誰?”山治自己重複著,“……他會回來的……誰…………”
儀器上顯示的山治的脈拍數突然激增,香克斯立即站起來給羅讓地方,羅趕緊拿起桌上的藥準備注射。
“基德,去叫喬巴!卓洛,摁住他!”羅指揮著。
卓洛按住了山治的肩,因爲他突然激烈的顫抖起來,再次出現了痙攣癥狀,而且痛苦的把腦袋撞向牀頭,像要緩解什麼疼痛。基德去叫喬巴了,香克斯站在一邊看著卓洛抱住山治。
羅下了一劑猛藥,把山治要崩潰的心臟救了回來,隨即痙攣就消失了,喬巴驚慌失措的趕過來,又給山治配了些藥,山治平靜了下來,卓洛把他放回枕頭裡。山治沉沉的出了一口氣,居然又醒了。看看周圍一圈人的表情,笑了出來。
“幹嘛啊你們?活像看什麼出土文物似的……喲,香叔也在!”山治用完全正常的語氣說話了,和香克斯打著招呼。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
“山治,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了嗎?”羅問道,山治想了想。
“水。”他先說了這個,喬巴趕緊倒水過來,卓洛接過去喂山治喝。
山治喝了水,看看自己的手腳。
“嗯,看來我還活著……”他說道,看向大家,“我記得昨晚遇到個要殺我的傢伙,我和他糾纏了一會,但是沒頂住,大概是流了太多血倒下了吧,反正後來就沒知覺了。”
“然後呢?”卓洛接著問,山治奇怪的看他。
“什麼然後?我都昏了還然後個屁啊!然後就是在這裡被你們圍觀了唄!到底怎麼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山治完全沒有從暴走開始到剛纔爲止的這一段記憶。
忘得好!大家一起在心裡想到,說出來一定是異口同聲。
“怎麼回事?”山治看著他們幾個一臉安心的樣子問,大家一起搖頭。
“沒事。”這次真的異口同聲了,詭異的很。山治挑起眉毛來。
“絕對有事!”他說,看向了喬巴,最好問的就是他了,喬巴驚慌了一下,看向了別的地方。
“那個要殺你的傢伙就在隔壁,”羅突然說道,卓洛瞪他一眼,羅順著往下說道,“算了吧,用不著瞞著他,反正很快就知道了。”
羅編的很淡然,山治看著他。
“就是這事啊……”山治放心的說,“有什麼啊,你們真是的……”
羅和喬巴鬆了口氣,卓洛感激的看羅,香克斯和基德不易察覺的笑笑。
“不過那個面具混蛋爲什麼在這裡?”山治又問。
“因爲他受傷了。”卓洛回答,山治奇怪。
“他怎麼會受傷呢?”
“我們趕去救你了啊!你以爲你是怎麼活下來的!”羅配合著編下去。
“我們趕到的時候你昏過去了,所以不知道。”卓洛說。
“我們有三個人呢,他沒死都算走運了。”羅說。基德已經開始嘆氣了,心想著別把我也編進去啊。
“那他爲什麼沒死呢?”山治又問,大家心裡一起喊著“別再問了!”。
“因爲我們要問他是誰僱傭他來殺你的。”羅說。
“問了嗎?”山治問。
“他傷得太重了,還問不了。”卓洛回答。山治一副“你們真是笨”的表情搖搖頭。
“你們啊你們,明知道要問的,幹嘛下手那麼重!笨蛋嗎?”山治“教訓”道。
就是你差點兒殺了他的!!卓洛、羅和基德在心裡指著山治吼,但是臉上還得做出一副知錯的表情來。
“山治。”香克斯開口了,山治的注意力被轉走了。
“我沒事的,你回去休息吧。”山治說,香克斯搖頭。
“我是今早才知道的,過來沒多久,”他說,溫柔的看著山治,“現在感覺怎麼樣?”
“傷口有點兒疼,但是沒關係了。”山治說。香克斯點點頭。
“頭疼嗎?”接著問。
“不疼。”
“腦袋很清楚嗎?”
“……很清楚。”
“很好,”香克斯笑笑,“山治,你這次遇到的事不大不小,沒出什麼大事算是萬幸,以後要多加小心,不要一個人擅自行動,有事的話找我和羅賓都可以,不要再像這樣了。”
“知道了,抱歉……”山治很聽話的說。
“吶,山治,”香克斯接著說,“有的傷好的很快,有的好的很慢,有的不管多久都不會好,所以有時候傷不是治好的,而是我們把它給忘了,忘了,就好像不存在一樣。你會想說,那實際上不是還在嗎?是的,它還在,你只是沒有了關於它的痛覺,這一樣很危險,因爲痛覺是生命的信號,失去了痛和痛一樣對我們不利。很矛盾是嗎?痛不好,不痛也不好,這時候就要靠我們自己了,是利用痛,還是利用不痛。”
香克斯的眼睛沉靜的看進山治的。
“經歷過一切之後還能夠好好活下去的人,一定是知道怎麼讓自己痛,也知道怎麼讓自己不痛的人。”
香克斯說完了這些看似跑題的話,沒有人開口,山治也只是窩在被子裡看著香克斯平和的臉。
“那麼,山治好好休息,其他人好好照顧他,我回去了。”香克斯突然明朗的說道,一刻也不耽擱的走了。
沒有人談論香克斯的話,大家只是正常的該做什麼做什麼,但是他們都知道,香克斯的話,不止是說給山治聽的,而是說給他們所有人聽的。
香克斯大概是知道他們想幹什麼的,但是他沒有干預,也沒有強橫的給出一個正解,而是讓他們自己決定。
活下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