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腳步聲靠近,小桐打開房門,神色慌張:“神醫(yī),路神醫(yī),有好多血,不停,很多的,怎麼辦?怎麼辦啊?”
“孩子出來了?”
“孩子出來了,很弱,就哭了一聲,小姐也很不好。”
路青快速的從懷中拿出藍瓶子:“孩子出來了。把這個給孟服下,她會沒事的。”
冉奉閔一把搶過瓶子,推開小桐,衝了進去。孩子在一個婆子手裡,很小,小的可憐,幾乎沒有那婆子的兩隻手大,紅通通的小臉,皺巴巴的,樣子很醜。眼睛緊緊閉著,幾乎沒有頭髮,嘴也小的可憐。不像別的新生兒,能夠有力的啼哭,他很安靜,安靜的睡在那裡,一動不動。
要不是看見婆子臉上有喜色,你會以爲他根本就不是活著的。冉奉閔胸口劇烈的疼,這是他的孩子,看起來生命力那麼脆弱。他該恨誰?再看向躺在那裡的人,更是痛的不能呼吸。
心愛的女人面無血色,就像一個紙人一樣的躺在那裡,毫無生機。因爲誰的錯,使他的妻兒生命垂危。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錯。如果拋棄一切,什麼都不會發(fā)生。如果不管他們?nèi)绾巫钄r都執(zhí)意跟過去,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他痛恨自己,如果他們有什麼意外。他不會原諒自己,絕不。
冉奉閔撲到牀邊,緊緊抓住木遙放在身側無力的手:“可兒,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死啊。”
路青已經(jīng)跟在後面進來了,很氣很氣。看見那樣了無生機的人兒,他好惱。
“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快把藥喂進去。你想讓她流血而亡嗎。”
冉奉閔聞言罵了自己一句,忙撬開木遙的嘴,把藥丸喂進去。已經(jīng)有人煮好了蔘湯,端過來,給木遙灌了進去。
一刻鐘後穩(wěn)婆驚喜的發(fā)現(xiàn)血終於止住了。路青憂傷的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兒,微嘆口氣:“這個孩子現(xiàn)在太弱,放在這裡肯定活不成。我要把他帶回藥廬,在那裡有我專門設計的藥池,可以保他平安渡過百天。百天後,我在把他帶回來還給你們。”
冉奉閔點點頭:“那就拜託了。”
“按這個方子好好調(diào)養(yǎng),她會沒事的。”
路青不放心的靠近牀邊,看著木遙:“孟,我知道你聽的見。我把孩子帶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不要太任性。”
一滴淚從木遙的眼角滑落。她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終是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仍由淚水無聲的滑落。
路青忍住心痛:“你放心休養(yǎng),百日後我會還你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再次深深的看來眼那張蒼白的臉,將孩子小心的抱在懷裡,轉身離開。
牀上的人似乎知道孩子被抱走了,淚水一串串滾落。她還沒有力氣看孩子一眼啊。
冉奉閔握緊她的手:“可兒,你不要擔心,路會照顧好他的。你不要哭了,對身體不好。”輕輕擦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不要想的太多。等你好後,想怎樣就怎樣,好麼?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讓人傷害你了。
”
木遙這時候真的沒有力氣去生氣。她極度虛弱,很快陷入昏睡狀態(tài)。
木遙睡著了,做了一個好夢。夢見她回到了原來的時空。繼續(xù)過著朝九晚五的小白領生活,平淡平靜。沒有錦衣玉食,沒有前呼後擁,沒有今天過了不知明日會怎樣的茫然。每天做著相同的事情,枯燥乏味,卻很安全。
沒有被人算計的可能,沒有提防別人算計的惶恐。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中發(fā)生發(fā)展。她多想就這樣,不要醒來。然而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呱噪,害的她,無法安睡。她整整睡了兩天,冉奉閔守在牀邊,不停的給她喂湯。
木遙整整睡了兩天,再睜開眼時感覺一切都變了。自己成了母親,可是孩子不在身邊,感覺空空的。婚也離了,倒黴事真是齊全啊。心痛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就是不舒服,特別不舒服。爲什麼,現(xiàn)在自己很乾淨,想走就走了。爲什麼卻沒有喜悅的感覺呢。還覺得很空,很空。
冉奉閔看見她醒來,高興自不在話下。急忙問:“可兒,你醒了,還有什麼不舒服?”
木遙轉動目光看向身邊的人。男人一臉憔悴,俊美的臉上滿是擔憂和心疼。
木遙以爲自己不會心動,以爲可以淡然面對,可是她還是錯了。付出過不是那麼容易收回的。看著他的憔悴,居然會心痛。
“沒事。”
冉奉閔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關切,以前他只會把它放在眼底的,“想吃什麼,我讓膳房去做。”
木遙輕輕的答:“隨便吧。”她本也是不很挑的人。
冉奉閔忙回頭吩咐:“來人,把準備好的膳食,送上來。”
木遙嘴角扯出一抹淺笑:“謝謝。”
冉奉閔微皺眉:“可兒,爲什麼這麼客氣?我不喜歡。”
木遙將微笑保持在嘴角,“我和你已經(jīng)沒有關係。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本來你母后就說我是鄉(xiāng)下土丫頭,毫不知禮儀。怎麼說我也是相府千金,總要表現(xiàn)一下,我與土丫頭還是有區(qū)別的。”
冉奉閔輕輕握著她的手:“是因爲母后罵你,你才反嘴的?”
木遙微微一笑:“這不重要,事實就是我們的確做不成婆媳。而我與你也很難圓滿。”
冉奉閔握著木遙的手力度加大,急急的道:“不要這樣說,只要我們夫妻不離心。你與她是什麼不重要。我們的幸福與他們喜不喜歡沒有關係。可兒,對不起,是我疏忽,是我沒有預料到,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怨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放手離開,好麼?”
木遙輕笑,將手收了回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你呀,什麼夫妻?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離婚了就該放手,不要拖泥帶水。這樣對你我都不好。”
冉奉閔立即瞪大眼睛,“離婚?什麼離婚?我怎麼不知道。”
木遙頓了頓,仔細看冉奉閔的臉,提高聲音:“你想反水?你的休書還在我的懷中呢。”
冉奉閔從袖中取出那張紙:“你
說的是這個嗎?”
他臉上有陰謀的意味。木遙神情一凜:“你想收回去?”
冉奉閔緩緩展開:“我不想收回,你想要可以繼續(xù)保存。不過你有沒有看到,這上面沒有日期。一個沒有日期的休書什麼時候才能生效呢?”他笑的像只狐貍。
木遙不知道是高興還不生氣,神情複雜的嘆口氣:“這個是我疏忽了,現(xiàn)在籤日期也不遲。”
“你以爲我會嗎?”
木遙誠懇的看著他,用商量的語氣說:“你的爹孃都容不下我,我們就算是維持著這種尷尬的關係。你我會幸福嗎?還是暫時離開,等過了這個風頭再說吧。”
冉奉閔見她一點怪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我沒有及時趕到了,你不怪,也不怨嗎?”
木遙微笑著搖搖頭:“你又不是神,那裡會做到面面俱到。”
冉奉閔長舒一口氣:“我以爲你會埋怨我。”
木遙帶著看破一切的淡然:“是我沒本事,與別人無關。我不是那種總把自己的無能,推卸到別人身上的人。”
總覺得她的表情雖然很溫和,可是卻讓冉奉閔隱隱的覺得不安,不敢想心中的推測,伸手來扶,“可兒,我扶你起來。”
木遙客氣的笑笑,就坐起來,靠在靠枕上,“我在外面?zhèn)淞艘惶追慨a(chǎn),一會把我送過去。”
冉奉閔一驚,臉色頓變,急急的道:“爲什麼?”
“若我還住在這裡,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冉奉閔終於明白了。她溫柔的背後,是鐵一樣的意志。她已經(jīng)想好了一切,“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嘴上說著不在乎,不介意,心裡卻還是怪的,是不是?我愛你,你不是不知道。爲什麼還要折磨我?你已經(jīng)不愛我了嗎?”
木遙看著他的眼:“不要激動,我是理智的。你卻不理智了。我們可以暫時做戲給他們看。我們還很年輕,不是嗎?有的時間。”
“可是我現(xiàn)在一刻也不想你離開,你現(xiàn)在也需要我照顧。”
“照顧我的人有的是,只要彼此的心在一起,就算隔著千山萬水,也不算遠。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你怕我離遠了,感情就不在了?”
冉奉閔深深的嘆看口氣。第一次感覺無力,有些事情他也阻止不了,心情一下子跌進深谷,幽幽的道:“不是,可是我不想因爲這個委屈了你。”
“我不覺得委屈。我真的很餓,飯呢?”莫名轉移了話題,她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再談下去也不會改變什麼的。她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借這次機會也許可以輕鬆的離開。
冉奉閔火大的回頭喊:“人呢,快點,都死哪裡去了。”
木遙“撲哧”笑了:“你也變粗魯起來了。”
冉奉閔笑了起來:“那又怎樣,我是爺,想怎樣就怎樣。”
“又拿權利壓人。”這話的語氣雖然是淡然的,其實她一直是介意這種以權位壓人的做法。不過冉奉閔這時候說的並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