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打聽到木芊舞約了韓尚書的女兒韓玲要去範月樓賞菊,木玉沁的眼睛便盯上了這座時常聚集文豪學士吟詩作對的好地方。如今見皇甫蓮城主動和自己做生意,她又何必客氣。“我知道的不多,蓮城世子若是不怕吃虧,就拿範月樓來換。”
拿不準她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假,皇甫蓮城略一沉吟,笑道:“範月樓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要如實相告。”
“可以。”木玉沁不擔心他會反悔,一個心懷天下大業的男人,不可能小家子氣到食言而肥,再說欺騙她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世子什麼時候將範月樓的地契送來,我什麼時候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世子。世子意下如何?”
“你懷疑我會食言?”皇甫蓮城不悅,他是什麼人,豈會食言而肥。見她搖頭,不悅驟減,“那你是擔心什麼?”
木玉沁淡淡抿脣,見花廳外有人頭攢動,輕笑:“這裡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難道世子不懂什麼叫隔牆有耳嗎?世子放心,您是重諾之人,我也不是背信小人,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爲本,這我還是知道的。”範月樓雖是酒樓,卻是日進斗金,若是皇甫蓮城真的捨得用這樣的地方換一個不保證有用的消息,那隻能說明對方已經知道那隻鬼的價值。
瞥了一眼花廳外攢動的人頭,皇甫蓮城沒有說話,而是對身旁的葉蟬飛了一個眼刀,葉蟬心一沉立刻便走出去將外面好奇圍觀的人全部趕走。但他不趕還好,這麼一趕外面瞧熱鬧的越發好奇高傲如同雲端月的蓮城世子和左相家的嫡長女到底在說些什麼。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猜測便在這羣各府的長舌婦中誕生,葉蟬怕事情不好收拾剛準備進去稟報,就見皇甫蓮城一臉煞氣的朝正門大步離去。他不敢耽擱急忙快不跟上,不其然回頭卻見木玉沁依舊面帶笑容的目送他們,心裡暗罵當真是見了鬼,就沒見過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上窮國的婚禮都是傍晚時分進行儀式,木玉沁陪著木夫人周旋於各大世家貴婦小姐之中,待得傍晚時已經覺得疲累。待新娘被送入喜房之後,已經笑得僵硬的木夫人牽著木玉沁的小手朝自家馬車走去。不過是嫁相府義女而已,竟然讓她覺得這般累。“沁兒,今天累了吧。”
“奴才給相爺夫人請安,給木大小姐請安。”
木玉沁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道尖細的嗓音從身旁傳來。兩人下意識回頭卻見是宮裡來的公公,此刻正手託美酒準備朝侯府裡面走。木夫人一怔,旋即滿面笑容,往對方手心塞了一袋金瓜子,笑道:“公公辛苦了,若得空還請來相府吃茶。”
“奴才謝夫人好意,今兒奉旨出宮給兩位新人送合巹酒,就不勞煩夫人和相爺了。”吳全是領著皇命來送酒的,耽誤了吉時他可擔待不起。
聞言,木夫人溫柔一笑,對著他頷首,柔聲道:“那我就不耽誤公公辦事,公公您請。”
“夫人客氣,奴才恭送夫人和小姐。”吳全笑容滿面的目送木夫人帶著木玉沁上了馬車,待對方車駕離開,這才轉身朝忠勇侯府內院走去。一路上自然是許多達官顯貴和他打招呼,吳全都有禮有貌與人談笑風生,但見過他之後的人再回頭看還在強顏歡笑敬著酒的楊戰眼神全都變了。
京中顯貴們都知道陛下身邊有兩位深得信任的總管太監,一位專門做封賞之事,名叫張元;另外一位也專門做封賞之事,不過卻是賜死,名叫吳全。此刻這位專門賜死各宮貴人的吳公公端著送給新人的合巹酒登門,其中的深意可就引人深思。
坐在車廂內,木玉沁望著心不在焉的孃親,主動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腳冰冷。“娘,您在害怕嗎?”
苦笑著搖頭,方纔她不過是對吳全說句客氣話罷了,誰都知道有三種人不能得罪,一是女人二是小人,三就是宮裡面的太監,他們比女人還要小心眼比小人還要歹毒,最是不能得罪。“吳全登門送合巹酒,只怕巧珠命不久矣。”
“孃親何必難過,這都是她的命,在她爬上楊戰牀的時候就該明白她的命也走到了盡頭。”對於巧珠,木玉沁還沒有多情到會出手幫她。這個丫鬟不止一次的幫著木芊舞在人前敗壞她的名聲,早已經主動站到了她的對立面。同情自己的敵人,她還沒有那麼愚蠢。
木夫人倒不是替巧珠難過,她只是擔心此事會牽扯到相府。“孃親怎麼會爲她難過?一個膽敢在宮宴上抹黑相府的賤蹄子,哪裡值得別人爲她難過?孃親只是擔心,若是因爲此事陛下遷怒相府,你爹爹在朝中就要難做了。”
在爲木冷鋒擔心?木玉沁雖然認爲木夫人是杞人憂天,但卻並不會這麼說,當即寬慰道:“爹爹入朝爲官多年,又深得陛下寵信,這麼多年爲國爲民也做了不少事情,功績都被史官記載在冊,陛下不會因爲這等小事就遷怒爹爹的。孃親不要憂思過甚,還是多想想的婚事該配誰家女兒纔是。”
一提起木承歡的婚事,木夫人的臉上就顯出一縷憂愁,嘆道:“當初瘦田沒人耕,如今田肥有人爭。前些日子相看的時候,孃親特地囑咐你將你二哥綁也要綁來,可偏偏你二哥滑得像只泥鰍,前一天晚上便不見了人影。你那人你是知道的,論領兵打仗他是在行的,若是論和姑娘聊天相處,他就跟個木頭一樣就知道站在一邊傻笑。原本孃親也沒指望人家姑娘第一次就能看上他,誰知道昨日鎮國公夫人和蘇夫人同時傳來了話,他們家姑娘都是願意的。你瞧瞧,這叫什麼事,讓娘如何和人家交代。如果當初相看的時候你二哥也去了,那該有多好。”在木夫人的心裡,如果元恆也去相看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嗎?她卻沒有想過,如果人家姑娘都看上元恆的那張臉了呢,事情又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