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鎮西還有五百米的小樹林,元恆將顛得七葷八素的皇甫明放了下來,指著城門的方向,對他道:“你往前走五百米的樣子便能到達城門,你現在擡頭看到的城樓便是南城樓。”這南城樓他可是印象深刻,當初被希達用鐵水澆築了大門,沒想到郭翼也是個狠角色,竟然直接用衝城車將城門給撞開了。只可惜,如今世上再無郭家,倒是可惜了郭淮以及他那幾個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好兒子。
“好,我知道了,二哥你走吧。”一直到現在,皇甫明依舊稱呼元恆爲二哥,似乎他們還是以前的樣子,他是不問世事的十二皇子,而他是左相府養尊處優的二公子。
元恆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開的南城門,忍不住問皇甫明:“十二我問你,你父皇當真將郭家所有的人都滿門抄斬了?”犯錯的是皇甫成德,郭家說白了不過是被遷怒。因爲皇帝忌憚,所以可以遷怒,趁此機會將郭家連根拔起。
“那倒也不是,還留了郭陽和郭淑。”皇甫明搖頭,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只不過留著他們遠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他們痛苦,畢竟郭家滿門傾覆,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郭家幾百口人血流成河,那種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確實,這種眼睜睜看著滿門傾覆的滋味確實不是人能承受的。元恆贊同的點頭,又問:“那郭陽和郭淑現在怎麼樣了?”
皇甫明不疑有他,爲他們可惜的同時也有些解恨道:“郭淑如今是蓮城的側妃,已經身懷六甲,聽說過得挺好的。至於郭陽,自從郭家傾覆之後他便病了,我也許久不曾聽到他的消息,只知道七公主皇甫清求父皇找了不少大夫爲他治病,可就是不見好。”
“他那是心病,自然好不了。”元恆不屑的譏諷道,皇帝真是僞善,殺了他們全家只留兩個可憐蟲獨活於世,爲了彰顯自己仁君的風度,裝出一副體恤的嘴臉,真是噁心。
原本皇甫明對郭陽便沒什麼好感,至於他是不是心病也並不關心,此刻他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裡還會惦記別人的情況。“二哥,我走了,我們有緣再見。”
元恆一愣,迎著暮色目送皇甫明大踏步的朝前走去,就在皇甫明走出去五十米的時候,元恆突然覺得不太妥當。眼見著就要成功,若是在這個時候有殺手蹦出來,豈不是會讓他前功盡棄?這般想著元恆不再怠慢,急忙快馬加鞭的衝了過去,一伸手將皇甫明撈上馬,迎著皇甫明疑惑的視線,解釋道:“只有親手將你交給皇甫蓮城我才能放心。”
“可是二哥,前面便是上窮的土地,你進去當真沒事嗎?”皇甫明還算有點良心,見他這般爲自己冒險急忙提醒。
元恆自然知道鎮西城是上窮的城池,再者他也沒打算進城。將皇甫明在城門口放下,元恆依舊騎在馬上,對守城的將士喊道:“本王乃草原的小王爺,請守城將軍蓮城世子出來說話。”
俗話說先禮後兵,元恆先自報家門,然後對對方說了請,也算是給足了皇甫蓮城面子。果然守城的侍衛聞言前去稟報,不出片刻皇甫蓮城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城樓之上。
“元恆?是你?!”皇甫蓮城自然對元恆印象深刻,都是這個該死的草原莽夫搶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女人,他豈能將他忘記。
安坐於馬上,元恆微笑著擡頭凝視著皇甫蓮城不善的視線,朗聲道:“許久不見,世子氣色似乎不太好。本王此番前來是給世子送一個人,不知世子可想知道是誰?”
“不想!若你能將玉沁還給本世子,或許世子會感興趣有些。”這個草原莽夫何德何能,憑什麼能將他眷戀卻不得的女子娶回草原去?他有什麼能耐,也配木玉沁和他攜手一生?
元恆聞言哈哈一笑,故作不解道:“世子真會開玩笑,玉郡主可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何能還給你上窮!玩笑話就不要再說了,本王和你說個正經的。你可認識這位是誰?他可是你們上窮的十二皇子,若不是本王狩獵偶遇救了他,只怕鎮西城外的沙丘之地便是他的埋骨之鄉。”
不是說皇甫明去了邊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被元恆所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瞬間諸多的問題涌過皇甫蓮城的心頭,可他卻一句話都沒有問,而是對皇甫明喊道:“十二,你自己進來。”
“不,蓮城哥哥你過來接我。”皇甫明倔強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將皇甫蓮城望著,那一副有如驚弓之鳥的神情分外可憐。
皇甫蓮城聞言一愣,認真的看了看確定這是如假包換的皇甫明之後,這才依言下了城樓,待看到皇甫明是孤身一人站在門外,不由得奇怪道:“十二,你怎麼就一個人?”
聞言,皇甫明壓抑許久的悲傷終於崩潰,快步上前走到皇甫蓮城的身旁,緊緊的抓住他的袖子,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哭了許久,這才悲傷的抽泣道:“堂哥,我的人都死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是去邊城了嗎?爲何會來鎮西?”這纔是皇甫蓮城最疑惑的地方,皇甫明是奉旨前往邊城接管二十萬邊城軍,邊城遠在北方,鎮西在上窮的最西面,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聽了他的話,皇甫明依舊抽泣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哽咽了許久才道:“是……是五哥……他從我……我出京城便追……追殺我,我慌不擇路逃來鎮西……投奔你。堂哥,五哥要殺我……他要殺我……救我堂哥,堂哥救我。”
聞言,皇甫蓮城大吃一驚,急忙攙扶著緊緊抓住自己袖子的皇甫明,對他低聲道:“別怕,一切有我,沒事了啊。”說完便要走,卻見元恆依舊冷笑著坐在馬上注視著他們。“小王爺還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