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木承歡是打算走進花廳給未來岳丈岳母行禮,豈料在門前卻見蘇寧元快步走出來,摟著他的肩膀便與他談笑風生,哪裡有半點讓他進去的打算?木承歡雖然比不得元恆和木玉沁聰明,可卻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蘇寧元這是在拖延時間。只他很奇怪蘇家不是一直很著急他來下聘麼,如今他來了爲何又要拖延時間?莫非是在等待吉時?如此想著,木承歡也不著急裝出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任由蘇寧元東拉西扯。
陪著一塊在門外站著的蘇寒之見蘇寧元一個勁的鬼扯,有些無語的朝裡面瞥了一眼,卻意外的沒有看到蘇閣老的身影。當下不由得奇怪的拉了拉一旁蘇寧元的袖子,耳語問道:“你爹又出了什麼幺蛾子?”這個堂哥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狀況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眼見著就要到不惑之年,怎地還是這個德行?
相比於蘇寒之的鬱悶,蘇寧元何嘗不憋屈,見木承歡對著雲朵愣神,小聲道:“還能如何,老毛病。”
一聽又是老毛病,蘇寒之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咳嗽兩聲,正色道:“今兒天氣不錯,是個萬里無雲的好日子。”
木承歡從雲層上收回視線,看了睜眼說瞎話的蘇寒之一眼,笑道:“堂叔說的對,今天是個好日子?!蹦屈N多雲在天上飄著,擡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蘇家的人還真是不會說謊。
“賢婿,你終於來了!”這邊木承歡剛說完,那邊蘇閣老便一臉笑容神清氣爽的從花廳走了出來,身旁跟著的是滿面笑容的蘇夫人。
見兩人終於捨得出來,木承歡不待對方走近便對他們行了一禮,朗聲道:“小婿拜見岳丈岳母?!?
見他如約而來,蘇閣老總算是放了心,又看到後面似乎望不到頭的聘禮,當即笑得越發歡喜?!昂煤⒆?,快起來?!?
蘇夫人也對懂事的木承歡很滿意,對木家並沒有因爲之前的事而看輕自己的女兒很是感動,望著這麼一長溜似乎沒有盡頭的聘禮隊伍,蘇夫人只覺得這一門親事能結成簡直是天意。“快,裡面請,一路走來累了吧,快進花廳喝杯茶?!?
話說分兩頭,好不容易從災區回到京城,風塵僕僕的皇甫銳沒有先回王府洗漱,而是直接坐著馬車便趕著進宮。豈料在途經蘇府的街道上卻被密集的人羣攔住去路,等了好一會也沒見人羣散開,良月生怕主子著急,急忙低聲稟報:“主子,前方官道被堵了,要不要換一條道走?”
官道被堵這樣的事情很少發生,閉目養神的皇甫銳睜開雙眼,涼聲問:“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良月方纔已經打聽出來,見皇甫銳問了,低聲道:“是木承歡來蘇家下聘禮了。”
“哦?什麼時候的事?”皇甫銳有些詫異,前些日子還聽說木家遲遲沒有動靜,他這隻離開京城半個月,今天木家就來蘇家下聘禮了?“他不是對青鸞一往情深的麼,怎麼突然想通了?”聖旨賜婚,豈容得人是否甘願。
這些事情良月就不得而知了,搖了搖頭,道:“許是覺得日子拖得太久也不是辦法,早晚都是要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早娶晚娶又沒什麼區別?!?
不,早娶和晚娶區別大了?;矢︿J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卻道:“換一條道走,立刻進宮。”皇甫銳被封了親王之後便有了自己的府邸,和太子府邸毗鄰而居,坐落在距離皇宮最近的那條街上。
馬車調轉車頭走上了兩外一條官道,很快便趕赴宮門口,行了令牌之後皇甫銳灰撲撲的馬車便被放行,坐在車廂內聽著外面熟悉的沉靜,皇甫銳第一次對那個位子燃起了連他自己都驚駭的熱切。身體殘缺之人不能繼承大統,哼,他偏生要坐上那個位子讓全天下的人都瞧一瞧!
“主子,前方馬車便不能通行,您該下馬了?!币呀洷皇绦l攔下馬車,良月小聲提醒道。
皇甫銳冷著一張臉的下了馬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僕僕風塵,看得出這一趟離京賑災他的日子過得很不好。嚴格來說此刻的皇甫銳非常的憔悴,一身不是頂好料子裁製的衣服也不知穿了幾天,儀容勉強算得上能看,但絕對和他親王的身份不般配。
“走吧?!被矢︿J沒有去理會侍衛們落在自己身上覆雜的視線,顯然對於別人的目光他已經能夠做到平淡對之,顏王對他的敦敦教誨他總算是聽進了心裡去。
一路前行到皇帝的御書房,皇甫銳本打算站在門外等皇帝的通傳,豈料老遠的張元便見到了他來了,疾步走上前來將他迎了進去。他進去的時候皇帝正在和幾位大臣議事,見他一身風塵未洗的走了進來,眸光一沉不知在想什麼。“銳兒,回來了?”
“兒臣拜見父皇?!彪p膝跪地,離京半月有餘的皇甫銳恭敬的給皇帝磕了三個響頭,將孝順兒子的姿態拿捏得完美無缺,直看得另外幾位大臣連連點頭。
皇帝不動聲色的將衆人反應盡收眼底,笑道:“起來吧,這一趟出京賑災你辛苦了。朕已經收到了從災區遞交上來的文書,你做得很好,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賞賜?他方纔從災區賑災回來,見識過天災之後的殘酷淒涼,哪裡還會要什麼賞賜?皇甫銳疲憊的搖晃著起身,搖了搖頭,疲憊道:“父皇,兒臣什麼賞賜都不要,只求父皇能減免乾州三年賦稅。”
“哦?爲何?”皇帝微微瞇眼,對他不要賞賜反而要求減免乾州賦稅很是意外。乾州可是七皇子皇甫成德的封地,老五卻要減免乾州的賦稅,當真有趣。
皇甫銳沒有退縮的迎上皇帝如鷹的視線,朗聲道:“兒臣這一次前往乾州賑災,終於見識了什麼叫天災無情,如今乾州地裂河斷,百姓流離失所、死傷慘重,若想恢復元氣至少需要三年時間。這三年內百姓們只怕連溫飽都解決不了,如何還能如往常一般上繳賦稅,故兒臣希望父皇能減免乾州這三年的賦稅,讓百姓能有喘息的時間休養生息?!?
聞言,皇帝沉思片刻,點頭道:“準奏,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