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有將帥之才,無論是戰場還是草堂都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是能和左相匹敵的人物,可惜他唯一的外甥卻是個攪屎棍,生生的將他的好棋走成了死棋。
莊月聞言越發糊塗,奇怪道:“王妃說得很有道理,據奴婢觀察,皇甫成德若是安心做一個閒散王爺自然能享受榮華富貴,可他偏偏想要當皇帝,真是自不量力。只是奴婢很好奇,這一次他又是怎麼拖累郭家了?”
“郭家?上窮已經沒有七皇子,也沒有郭家了。”木玉沁冷聲道,心底突生一股兔死狐悲的哀涼。“皇甫成德協同郭翼率領守城軍逼宮造反、謀朝篡位,已經全部伏誅。從此以後上窮再沒有權勢滔天的郭家,也再沒有愚鈍無知的七皇子。”
莊月和蓮葉都被嚇得從団墊上跳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兩人紅著臉又跪坐了回去。
“王妃,好端端的七皇子爲何要謀朝篡位?”那可是殺頭的死罪,難道他不知道嗎?在蓮葉的心裡,謀朝篡位那是比天還要大的罪孽,她理解不了皇甫成德爲何會這麼做。
真是傻瓜,木玉沁好笑的挑眉道:“郭淮手中的兵權都被皇帝收回,皇甫成德唯一的依仗都被皇帝無情的剝奪,若是有心人在這個時候再對他挑唆幾句,他腦袋一熱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說的也是。”莊月深以爲然的點頭,贊同道:“皇帝的諸多兒子中就數皇甫成德最沒有腦子,也不知道明妃是怎麼教導他的,竟然將他養成了那副德行。”
木玉沁也覺得明妃教養子女的才能幾乎爲零,當即笑道:“不過這件事情最大的贏家卻不是皇甫蓮城,而是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的皇甫銳。據說皇帝將皇甫成德和明妃賜死之後猶覺得不解恨,一怒之下將郭家滿門抄斬。郭家百年望族因此被株連九族,這一場殺戮之下護城河的水都滿是赤色,據說如今依舊沒能恢復往昔的清澈。”
郭家族人衆多,子息又大多出色,在各行業之間都有一席之地,皇帝不管不顧的將郭家九族皆殺,如此大的殺戮必定會動搖國本。皇帝這一次算是走了一招昏棋,郭家可以流放萬不能殺,至少不能在這個時候殺。凝望著跳動的火苗,木玉沁冷不丁的感嘆道:“上窮要亂了。”
任何一個百年世家能在歷史長河大浪淘沙中倖存下來都必定有它非存在不可的理由,皇帝這一次對郭家趕盡殺絕,只怕早已經將其他世家都推到了對立面。這皇位即便是他如今還能坐著,那些世家又能允許他皇甫家再做多久?皇家與世家本就是息息相關、互相牽制的關係,皇帝想一人獨大吞吃世家,便是胃口再好也能被撐死,更何況皇帝老矣又能再強撐幾年?
上窮畢竟是蓮葉的母國,和莊月不同,蓮葉對上窮充滿了感情,聞言未免有些傷感。“王妃,就沒有辦法補救嗎?陛下做下這等事情也是一時暴怒,待他回過神來必定會後悔。”
“後悔又能如何?郭家幾百口人還能活過來了嗎?”木玉沁冷冷揚脣,譏諷的補充,“皇帝一聲令下便令護城河的河水變成血水,郭家幾百口人一夕之間全部人頭落地,京城的棺材鋪幾十年的存貨都銷售一空,此等盛況在上窮的歷史上從未出現過,便是前朝的暴君也不曾做過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
皇帝下令殺人殺得痛快無比,郭家爲了上窮從上一代帝王開始便鎮守鎮西,安保鎮西平安無事七十年。便是沒有功勞這苦勞也是大過天,皇帝一點舊情不念直接下旨將郭家趕盡殺絕,這般自毀長城也是史無前例。
聞言,蓮葉心裡如同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一樣,又痛又驚,悲傷道:“可是皇帝這樣做,於國於民都沒有好處啊。鎮西沒了郭家的鎮守,早晚有一天會被草原吞併,到時候一定會發生戰爭的。”
莊月聞言,不高興的望著蓮葉,挑眉道:“蓮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們草原會趁火打劫嗎?”
“難道不會嗎?”木玉沁淡淡一笑,果然看到莊月臉色大變,支吾著不敢看她的眼睛,神色間卻滿是不服氣。“你也不用不服氣,這些都是你我無法阻止也無法避免的事情,上窮和草原早晚會有一戰,這一點我和元恆早就看得清楚明白。”
見她說的輕描淡寫,莊月立刻便有了急了,擔憂道:“可是王妃,如果上窮和草原真的開戰,您和少主可怎麼辦呀!還有你腹中的小世子,這可如何是好?”木玉沁可是上窮嫁到草原的和親公主,兩國一旦交戰,她必定會有殺身之禍。少主將她視若生命,若她出個什麼意外,只怕少主也活不成了。
木玉沁不以爲然的看了滿面焦急的莊月一眼,好笑的問:“什麼怎麼辦?藥王谷已經被封,除了你家少主再沒人能找得到我。難道兩國交戰在即,還有人閒著沒事不遠千里的來找我的晦氣嗎?再說,即便有人當真不長眼的找上門來,以著兩位師父的脾性能讓他們進谷來傷害我?退一萬步說,我且問你,我是誰都能捏的軟柿子嗎?不管是誰想要啃我一口,都做好中毒而亡的準備,想殺我門都沒有。”
倒是很少見木玉沁這般強勢霸氣的一面,莊月呆了呆,旋即大喜道:“是啊,是奴婢多想了,誰能傷害得了王妃。王妃,您和少主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纔要留在藥王谷?”
“不全是。”木玉沁沒有否認,她之所以要留在藥王谷固然有繼承醫毒雙聖衣鉢的原因,但上窮和草原免不了一戰也是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
她不想淪爲兩國交戰的炮灰,更不想因爲自己而令元恆左右爲難!上窮如何,草原又如何,只要敢負她,她便敢殺,管他是什麼。皇權這種東西專制了幾千年,是時候該有新的東西出來制衡。這般想著,木玉沁越發堅定了心底商業制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