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田永文
我是在冰城師大的新生歡迎會上認識藍木其的,那時候,我還是師大團委的宣傳部長。
藍木其的節目,是模仿趙本山的小品《小草》,在場所有的觀衆都笑了,只有我沒笑,甚至,我都沒有爲她鼓掌。因爲我知道,在即將畢業的時候,愛上這樣一個女孩,我註定是孤獨的。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爲什麼要同時攻讀教育和政治兩個學位,其實原因很簡單,爲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冰城的教育系分教育管理專業和心理輔導專業,我本來是教育管理班的學生,心理輔導課只是作爲選修課,可就是在這選修課上,我對心理學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於是我向系裡提交了申請,要求轉班。來到心理輔導班以後,沒過多久,我便成爲全班最刻苦用功的學生,老師們也說,我將來一定會成爲一名優秀的心理醫生。
可我,還有另外的盤算。
心理醫生這個職業,在北方地區並不十分熱門,而且,師範大學的心理輔導班的課程,終究不如正規的心理培訓來的精深,所以,能否如願成爲心理醫生,還是個未知數。
於是,我開始在政教繫上課學習了,世事難料,還是要給自己多備一條後路的。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和做法是正確的。但沒料到,丟掉心理醫生的工作,居然是緣於我愛著的藍木其。
畢業兩年多了,我在冰城開辦了心理診所,效益一直不錯。
我的心理診所和冰城師大隔了兩條街,我經常會回校園走走,在地理系的公告欄上,找尋關於藍木其的消息。雖然她不是地理系的學生幹部,但是每次地理系舉辦文藝聯歡會,她都一定會參加的。而我,一定也會參加,只不過我是觀衆,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儘管她不認識我,可我還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我知道藍木其有一個哥們叫樑幻,也是教育系的,小我三屆,當初要不是我故意投了他一票,他也不會當選爲學生會主席了。我投樑幻的票,只因爲我聽說,他的演講稿是藍木其寫的。
原本,我想要繼續留在冰城師大,珍惜政教系的領導好不容易爲我爭取的碩博連讀的機會,可是,碩博連讀要五年的時間啊,等我拿到了學位證,也可能,再也找不到藍木其的身影了。我掙扎了很久,還是選擇了當一名心理醫生。其一,這是我的興趣,其二,心理醫生這個職業的不穩定性,可以讓我隨時離開,也許,我會去藍木其畢業以後所去的城市,沒有負擔。
就這樣,我由默默無聞,逐漸成爲業界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我甚至開始幻想,藍木其來我的心理診所諮詢的場景。
我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刻,有一個男人已經先找上我了,他說他是藍木其的弟弟,他想讓我用催眠術,使藍木其恢復八歲以前的記憶,記起他。他承諾,事成之後給我五十萬。
我沒同意。
我不知道姜恕說的是真是假,心理醫生只會從內心分析人,不會從表面看人,和姜恕的接觸時間太短,我對他還保有懷疑。更何況,灌輸記憶也是我以前從沒試過的,萬一有了閃失,我擔心藍木其會出事。
拒絕了姜恕的要求,卻因此而激怒了他。當我的心理醫生執照被吊銷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他做的。可事以成定局,就算我找姜恕理論,我的執照也不會失而復得。何況,藍木其馬上就要畢業了,她的去向,我現在還無從得知。
回到家鄉林城,暫時休養生息。我不再看心理學的書籍,而是開始複習政治。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我和藍木其一定會重遇的。
在省臺的電視新聞上看到太陽城教育局要爲直屬學校招聘教師的啓事,我立刻打電話諮詢有關細節,我下意識的打聽了一下報名的名單,卻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藍木其也參加考試了。
我的心,有了一絲絲的安穩。我又可以跟她在同一所學校了,真好,希望這次,不會只是一年的時間。
我的考試成績是最高的,教育局把我安排進太陽城最好的中學太陽一中,可我主動要求放棄,而是和藍木其一樣,去了太陽四中。
雖然跟藍木其在一個辦公室,辦公桌還是對面,但我們很少交流,我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心已足矣。
在太陽四中的元旦聯歡會上,我唱了一首《其實你不懂我的心》,我是唱給她聽的,不過,卻沒敢直視她的眼睛,我把眼神飄向了別處。現在想起來,這成了我的一個遺憾。如果那時候我能勇敢的向她表白,她和姜恕之間的關係,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吧。
答應給姜恕提供藍木其的消息以後,我又後悔了,可是,如果在藍木其的潛意識裡,對這個弟弟也是很掛念的呢。
去瑞秀是我主動向學校提出來的,我知道姜恕要借調兩個老師去瑞秀,其中一個肯定會是藍木其,另一個名額,則是姜恕爲了避免假公濟私的嫌疑而讓學校隨便點名的,我,就是要爭取這另外一個。
姜恕似乎早就料到了,我會和藍木其一起來瑞秀。他讓我幫他一個忙,就是給張鳳山進行心理治療。因爲張鳳山的特殊身份,所以姜恕要我絕對保密。
張鳳山的演技很好,起初連我都差點被騙過了,後來我發現了一個小破綻。患有人格分裂癥的患者,最典型的一個特徵就是,主體人格並不知道後繼人格所做的事。可在給張鳳山實施催眠的一次過程中,他居然無意間提起了李紅琳。問過姜恕和李芊芊我才清楚,李紅琳是李芊芊的母親,如果,張鳳山真的是患有人格分裂癥的病人,他是不會知曉李紅琳的事情。何況在以前我和張鳳山的交談中,他始終沒說過自己已經結婚。要不是另有內情,何必刻意隱瞞呢?
和姜恕、王嬌以及刑警隊的同志開始部署抓捕張鳳山的計劃,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保證藍木其的安全,我好擔心她會受傷。
這個念頭剛一從腦海中閃出來,我忽然又爲自己感到好笑。這麼多年一直在爲藍木其著想,她呢,有想過我嗎?
我知道自己是永遠都不會跟藍木其表白的,我最幸福的一刻,就是在酒吧裡和她拼酒,即使她那時候還在錯怪著我。把醉酒的藍木其抱回了自己的宿舍,看她躺在牀上熟睡的樣子,我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她,輕撫著她的頭髮,時不時爲她掖掖被角,我能做的,也只是這些罷了。
其實我一直都希望她能和樑幻生活在一起,畢竟,她和姜恕的相戀本就是一場錯誤,可樑幻走了,姜恕也走了,只剩下我,還在默默的陪伴著她。
我想,我也應該找個伴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