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著頭,慢慢的踱過去:“我,我想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到……”
王嬌撐著身子傾過來:“我讓你滾,你聽見沒有!如果不是你,我會順利的生下這個孩子,順利的跟小寬結婚!你這個禍害,我一定要親手毀了你,爲我的孩子報仇!報仇!”
周圍的人還在議論著:“她來幹什麼?還嫌鬧的不夠啊。一會兒總經理回來,看怎麼收拾她!這種人,殺了她都不解恨!”
“學校就應該趁早開除她,讓她滾回去,不然,繼續留在咱們瑞秀,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樑幻聽不下去了,跳出來嚷嚷:“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明明是那個女人先招惹藍木其的,別以爲她是秘書,你們跟著順風倒就能有多少好處,總經理的女人多的是,你們還想一個一個的跟,能跟的過來麼!”
田永文拉著我的胳膊:“木其,我們送你回去吧。這些所謂瑞秀的精英教師,不過是披著優秀外衣的僞君子罷了,何必跟他們較勁。你還發著燒呢,趕緊回去休息?!?
在衆人的非議聲中和王嬌的怒視下,我被田永文和樑幻強拉著走出醫院。
我大聲的哭泣:“你倆不要管我,讓我被罵死算了,冰城我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我要回家!現在就回去!”
田永文使勁推了我一下,我趔趄著差點跌倒:“藍木其,爲了一個男人,你至於麼?你也不想想,他是你弟弟,你的親生弟弟,你爲他要死要活的會有個結果嗎?他的這個孩子沒有了,還會有下一個孩子,你以爲他從此就斷子絕孫了嗎?”
我愣了,田永文居然知道我心底在想什麼!我的痛苦,不是爲了王嬌,不是爲了周圍惡毒的閒言碎語,而是爲了姜恕,我的自責,是因爲我親手葬送了他的骨肉。
生命,是唯一的,不管是已出生的或是未出生的,對這個世界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因爲,一旦錯過了此時,以後的任何時間裡,都再也不會有這一時刻的生命存在了。
我站立良久,直到被冷風吹痛了腦袋,才發出一語:“我想回姜恕的家?!?
樑幻仍然很擔心:“你還沒好呢,去我們的宿舍吧,我和永文可以照顧你。”
我搖搖頭:“不用了?;厝?,我可以見到姜恕?;蛟S,他聽了我的解釋,會原諒我的。他已經恨了我和媽媽許多年,我不想讓他再繼續的恨我?!?
田永文攔了一輛出租車,把我送上去,樑幻欲跟著,田永文拉下他:“木其需要冷靜,現在剩下的,是她和姜恕之間的事了,我們不要參與?!?
我強顏笑笑,揮揮手,出租車走遠。
田永文,一直以來與我相交甚寡的普通同事,原來是如此的深知我心,這,是好事嗎?
回到家,又舒服的泡在浴桶裡,心情豁然了不少,何必爲了流言蜚語去活著呢,我在乎的,只有姜恕一個人。這個孩子沒有了,他還會再有孩子的。
只是,他最想讓誰擁有他的孩子呢?王嬌?安妮?金子?
披著浴巾坐在梳妝檯前撩撥我的溼發,我似乎真的瘦了許多。身上的贅肉逐漸縮小,連嬰兒肥也不那麼明顯了。不知是瑜伽的功效,還是心力交瘁所致。
忽然地想起了兩個多月以前,在姜恕的房間裡發現的那張小時候的合影。那是我和姜恕唯一的一張合影,那年,我七歲,他還不到四歲。
我從來都不知道,幼小的孩子,有恨,亦有愛。
姜恕不在家,我想去找找這張照片,再看看小時可愛的恕。
我記得,當時是用“可立得”相機拍的,立刻成像,只此一張,沒想到,他還保存得這樣完好。
來到姜恕的房間,摸了摸枕頭下面,果然,還在這兒。
摩挲著略微泛黃的照片,那兩個擁有著天真浪漫笑容的孩子,當年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許久之後,會以這樣的方式相遇,甚至,互相傷害。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震掉了我手中的照片,飄然落地。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