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愣了一下,硬是沒反應過來。
看看顧修延,又看看嚴瑤,“你們,你們真的認識啊?”
桌上的男人面無表情,他見嚴瑤還是不說話,轉頭看向了王麗,“王姐,我想和她單獨聊聊。”
一句驅客意味十足的話配上他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王麗這種在人堆裡摸爬滾打過來的人自然懂得看眼色。
“那就太好啊,我正好還有事,既然你們認識我就不留這了。”王麗撂下句給自個兒臺階下的話就站起身來。
門關。
偌大的餐桌上只餘兩人。
顧修延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的一瞬,目光再度落在嚴瑤臉上。
她一臉木訥,彷彿還沒從買方是顧修延的震驚中完全抽離出來。
顧修延嗓音淡淡,“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嚴瑤眨了眨眼睛。
“你一直都在暮城?”顧修延嗓音淡淡的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喔。”她反應過來,點頭,“一直在。”
顧修延聽完,眸底掠過思考,“你怎麼想到寫書?”
她抿了抿脣,“很奇怪嗎?”
“有點。”又淡又緩的語調從男人脣齒間溢出。
接下來的幾分鐘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幾乎陷進了一個難堪的僵局。
“你怎麼突然有投資影視的想法?”嚴瑤倒抽一口涼氣,輕聲打破了這份僵局。
顧修延伸手扣下西裝盤扣,微微鬆了鬆領帶,“最近有新產品上市,與其在衛士的節目空擋插播廣告,倒不如做一部影視劇,不但能推出新產品,還可以加深品牌印象,推動顧氏的其他產業鏈。”
嚴瑤望著他,只覺得時間在顧修延身上留下了太多,他變得好高高在上,一種她以前沒有察覺到的距離感橫在她眼前。
再度開口,嚴瑤的聲音略微有點哽咽,“我聽說了,顧氏這段時間崛起的很快。放眼整個暮城,資金實力現在最雄厚的就是顧氏和席氏了。你還那麼拼命做什麼?”
“拼命只是想讓曾經看不起我的人閉嘴!”顧修延看她一眼,脣畔稍稍揚起,“你呢,你好不好?”
嚴瑤倏然提眸,許是沒料到顧修延竟然會詢問自己的現狀。
遲疑了好幾秒才尷尬的笑了笑,“我,我挺好。”
“你好像變了很多?”顧修延眸如星夜。
嚴瑤呆呆的望著他,眼光微動。
變了嗎?
明明一直都沒變啊。
只是時間讓他們突然變得好疏離。疏離到她明明有一肚子話想說,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顧修延彷彿也意識到此刻尷尬的氣氛,淡淡的吩咐侍應生上菜之後就切入正題,“我想買你的影視版權。開價多少?”
嚴瑤咬了咬脣,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萬?”他淡淡道,“成交。”
“五百萬?這個價位是知名度極高的作者纔能有的待遇。”嚴瑤身子猛地向前一傾,她其實只想要五十萬。因爲在暮城買個兩室一廳的二手房五十萬就足夠了。
顧修延瞧見她的
詫異,依舊雲淡風輕的開口,“我知道這個價位不算低,所以劇本的改編我想由你來完成。”
“我改?”嚴瑤覺得自己聽錯了,擡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顧修延優雅的夾了筷盤中菜色放入口中,緩緩咀嚼,“故事是你寫的,我相信只有你能把劇本做到最完美。”
心頭猛地竄起一股熱流,她滿眼期待的問,“我寫的故事,你看過嗎?”
顧修延點菸的動作稍稍停滯了下,他遲疑了一會,淡淡答了句,“沒有。”
“喔。”失望毫不掩飾的滲透在女人的嗓音中,“我能問問要是你買了版權,會讓誰來演?”
顧修延挑起一邊眉毛,“怎麼?你有好推薦嗎?”
“男主角的選擇性很多,但是女主角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從素人裡選擇。”她大膽提議。
顧修延揚起右手,食指在太陽穴上輕敲,“可以。飯後你跟我去顧氏簽約,我馬上發佈海選活動。”
“你又答應了?”嚴瑤瞪大眼睛,暗自嚥下一口唾沫。
他笑,“我覺得你的建議不錯,素人海選,從根本的意義上本身就能達到很好的宣傳效果。”
“喔。”嚴瑤點了點頭。
顧修延的目光從冰涼轉爲灼熱,“你的話怎麼變那麼少,搞得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她愕然,死死望著眼前這張臉。
良久,她低低緩緩的開口,“我不知道說什麼。”
顧修延瞇了瞇眼,“看來你終於從小女孩的夢境裡清醒過來了,是好事。”
“不,我沒有。”她急了,衝口而出,嗓音和神色全都失了平靜。
顧修延微微張了張嘴,臉頰微微透出紅暈,“你可以找男朋友了。”
шшш?ttkan?℃O 她忍不住反駁,“你怎麼不找女朋友?一個月前你上了青年雜誌,報道說你還是單身。難不成你還在等喬漫?”
他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嚴瑤權當他默認,身子猛地竄起,整個人都向前傾,“被我猜中了?”
顧修延擡眸看著她,不大反問,“那麼,你還在等我嗎?”
嚴瑤一聽,身子緩緩往位置上縮。
他見狀,彷彿是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淡淡的笑出來,“快吃,吃完我帶你去顧氏簽約。”
城市另一處,席天擎坐在路裎辦公室,冷笑了一聲,“你什麼時候兼職媒人了?和你的身份不符。”
“我朋友的女兒真心不錯的,從沒談過戀愛,學歷又高。哪配不上你了?不是我說你,是時候該找個媳婦開枝散葉了。你也不想想,喬漫都走那麼久了,難不成你還真打一輩子光棍了?”
席天擎握住茶杯的動作一滯,深邃的眸子閃過凌厲和陰霾,他一字一頓,“不要和我提那個女人。”
路裎點了根菸,隨後又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遞給他,“少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在等她。”
席天擎搖手拒絕。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路裎,眼中的鋒利像把冰刀子,目光從路裎臉上悄無聲息的移開,吹了吹杯麪上的茶葉,沒有說話。
夜色深濃,春天的季節風裡帶點淡淡的花香飄散進來。
席天擎坐在椅子上,左腿悠閒的疊在右腿上,還是不開口。
“她都走那麼久了,真的沒必要再等下去。”路裎苦口婆心,不知不覺點燃的香菸已經燃燒了大半根。
一道低沉而權威的聲音揚起,“誰說我不談戀愛是因爲在等她?”
席天擎說完,斜睨著面前的男人。
路裎剛剛吸進一口煙,聽到這個回答,猛地咳嗽了好幾聲,“這是什麼邏輯?”
他似笑非笑,一字一字都慢條斯理,“我清楚明白的告訴過她,她有多重要。一個傳宗接代的問題就離開我。這樣的女人我有必要掛心?嗯?”
路裎嘆氣,“她當時也是爲你好。你們兩個互相折磨也該有個度。這件事情上我倒是覺得她沒什麼錯。”
“互相折磨?”席天擎喉間竄出低低的笑,“互相折磨這個詞在我看來用的不恰當。”
“什麼意思?”路裎最怕看見席天擎現在這副喜怒不明的樣子,倒抽了口涼氣。
席天擎冷笑了一聲,“打從她留下信箋殘忍離開的那一刻,我對她不可能再有什麼。”
“這可是你說的啊。”路裎彷彿是嘲笑般說完,拉開抽屜從裡頭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他,“你看看。”
席天擎瞇了瞇眼,伸手接過。
他低頭,平靜的眼底稍稍揚起一絲波動,卻又很快散去。
“前幾天正好遇見一個老朋友,他是搞攝影的,全國各地到處跑。這組照片是我從他的攝影本里意外發現的。拍攝這組照片的時候大概是她剛剛離開暮城的時候。”
席天擎聞言,死死盯著手上照片。
畫面裡喬漫提著一個小包在公車站等車。
她的三個表情,情緒從平靜到落寞的瞬間都被印在照片裡。
這組照片的最後一張人像最清楚,放大了喬漫的臉,以至於她右眼凝在眼瞼的半顆眼淚被定格下來。
路裎小心翼翼觀察著席天擎的表情。
可他竟出乎意料的平靜,大約看了不到半分鐘就伸手把照片放在桌上,含笑道,“你朋友的攝影技術不錯。畫面調色都很理想。”
“就這樣?”
席天擎輕輕的勾脣,極度肯定的說,“就這樣。”
話音落定,他起身,一絲不茍的扣好袖釦淡淡道,“與其操心這些事,不如想想你身爲一名刑警隊長該做的。麥斯利通緝至今還沒落網也就算了,就連那時候的五個小流氓到現在都抓不住,我看你這個小領導還是換人了來當比較好。”
路裎被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指了指席天擎,最終還是放下手沉沉的嘆息了一聲。
席天擎擡手,掌心在路裎肩膀重重的拍了幾下,“不早了,我就不陪你值班了。”
離開之後席天擎鑽進車裡專心開車,照片裡的臉一次一次的浮現在他腦中。
他加快車速直奔別墅,車子吱的一聲將車子停下的時候,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憤怒道,“喬漫,我說過,你要是敢走我絕對不會找你。你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