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擎,你!”嚴九堯氣急,擡手怒指他鼻子。
席天擎一手摟住喬漫,一手悄然置進了褲袋中,不慌不忙的開口,“今天是嚴瑤的大喜日子,你既然來了,就應(yīng)該拿出一個長輩該有的態(tài)度。”
嚴九堯死死盯著他,隨即冷笑,“不愧是商人,嘴皮子跟抹了油似的,我是粗人,爭辯不過你。但,有些事做了就該承擔(dān)該有的後果。不是麼?”
嚴瑤和喬漫兩人都有點懵,但兩個男人目光中的較量十分明顯,整個屋子裡的空氣彷彿都被他們阻隔出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流。
一時間,無聲的較量讓現(xiàn)場氣氛頓時陷入了僵局。
嚴瑤伸手拉他衣袖,“哥,你不要和席大哥這麼針鋒相對,他是好人。”
“好人?”嚴九堯聞言,忍不住笑出聲,“是啊,他是好人,你哥我是壞人。否則怎麼會被認指正私帶槍械蹲了快一年大牢?”
嚴瑤彷彿是被雷劈到,瞪大眼睛怔怔的問,“你說什麼?”
“瑤瑤,你該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嚴九堯鋒利的眼光掃向她。
嚴瑤暗自嚥下口唾沫,目光從各自己哥哥臉上移開,悄然轉(zhuǎn)到席天擎和喬漫臉上。
喬漫的眉心緊蹙,彷彿在思索著什麼,而席天擎黑眸中明顯掠過一絲迴避。
窗外的海潮聲又大了一分,就好似嚴瑤此時此刻波濤洶涌的心。
“你的意思是說,你坐牢是席大哥指控的?”嚴瑤的臉色有些慘白,斷斷續(xù)續(xù)艱難的問完一整句話。
嚴九堯眉心一擰,“傻妹妹,原來你至今被矇在鼓裡,難怪你還會和顧修延訂婚。”
嚴瑤再度像是被雷劈到,腳步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一種極其不好的預(yù)感倏然劃傷她的心頭。
“這件事……這件事和顧修延又有什麼關(guān)係?”
嚴九堯冷冷的說,“麥斯利是害死顧修延母親的罪魁禍?zhǔn)祝凰溃阌X得警方可能會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
嚴瑤眸光一痛,“所以,哥哥的意思是,你爲(wèi)什麼坐牢顧修延他……他十分清楚。”話音一落,一雙烏黑的眼睛充滿期待的看著嚴九堯,她多想從親哥哥嘴裡得到的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但,現(xiàn)實總愛殘酷。
嚴九堯十分肯定的答,“那是肯定的。”
“所以,我眼中的好人欺騙了我,我一直以來喜歡的男人爲(wèi)了隱瞞這個事實才對我這麼好?”嚴瑤殘破輕柔的說完,呼吸彷彿一把鋸子肆意拉扯。
席天擎長腿一邁,上前了一步,“嚴瑤,你聽我說……”
一聲嘶聲力竭的女音打斷他,“我不要聽,不要聽。”
喬漫的心也似過山車般起伏,看見嚴瑤這麼痛苦,她大步上前拉住她手腕,“你冷靜點。今天是你和顧修延訂婚的日子,是你的夢想你的期待,有什麼事等你們婚後再說。”
正在此時,顧修延推門而入。
他一身黑色正統(tǒng)的西服穿在身上,將他本就修長的身子勾勒的更加英氣逼人。
瞧見屋子裡冷凝的氣氛和幾人臉上的表情,男
人冰冷的心臟驀地咚了一下。
“你們都出去,我想和顧修延單獨聊聊。”嚴瑤死死盯著即將成爲(wèi)自己未婚夫的男人,眼淚似斷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墜。
精緻眼線被淚水暈染,落下難看至極的黑線,從美麗到醜陋,真的不過幾秒功夫。
“瑤瑤,還有什麼好說的,顧修延根本就配不上你!”
“出去!”嚴瑤整個心都好像被掏空了,艱難的扯出兩個字。
“哥在門口等你。我的電話就是幾天前的那個!”嚴九堯的嗓音低沉,神色中陡然染上了些許內(nèi)疚。
原本今天突然出現(xiàn)是試試成全自己的妹妹,可偏偏遇見了席天擎,幾句話的挑釁讓他失去理智,有些該說的,不該說的,就這麼通通從喉嚨裡冒了出來。
席天擎看了眼神色凝重的喬漫,淡淡道,“我們先出去,留給他們一點時間。”
喬漫狠狠瞪他一眼,眼光中有明顯的責(zé)怪。
身爲(wèi)女人,她太曉得喜歡一個人終於牢牢抓住對方是什麼滋味。
卻在今天被席天擎和嚴九堯徹底打碎。
沒有更多的言語交流,屋裡的所有閒雜人等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化妝室。
門砰的一下關(guān)上,只留下顧修延和嚴瑤兩個人!
女人的呼吸急促,和掠過耳邊的潮水聲交相呼應(yīng),聽進耳朵裡有種讓人十分焦躁的感覺。
嚴瑤狠狠吸了幾口氣,輕聲的問,“爲(wèi)什麼瞞著我?這一年我不止一次問你我哥爲(wèi)什麼會被抓,你有很多坦白的機會。顧修延,爲(wèi)什麼啊?”
他沒有說話,身軀越過嚴瑤從化妝臺上抽了幾張紙巾出來。
腳步再度在她面前停下,擡手,輕輕幫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和暈染的眼線。
“別哭了。”淡淡的,甚至是涼薄的字句從他齒縫中擠出來。
如此漠然的回答讓嚴瑤的心更痛了一分。
她一把扯住男人挺括的西裝,虛虛弱弱的說,“你說話!我不要你這種時候還用一種可憐人的態(tài)度和我說話!”
他濃眉一蹙,當(dāng)即否決,“我沒有!”
嚴瑤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張她愛了那麼多年的臉,不禁失笑,“沒有?你確定你沒有嗎?我不曉得你爲(wèi)什麼提出和我訂婚,但你知道嗎?那天晚飯,你當(dāng)著顧叔叔的面問我要不要嫁你,我整個人都好像在做夢一樣。我興奮的跳起來你沒忘吧?我不知羞的摟住你的脖子說願意你沒忘吧?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待一個真心愛你的女人。”
剛剛被拭去的眼淚立刻又像潮水般涌了出來。
顧修延的瞳仁狠狠一縮,“我欺騙你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且我也知道這件事不是什麼可以瞞一輩子的秘密。”
“既然這樣,爲(wèi)什麼要在今天,讓我這麼難堪的知道真相?”說完,嚴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語塞,“我……”
嚴瑤等了很久,最終都沒有等來他的答案。
等到最後,她最後的那麼點期待都變成了可笑。
狠狠縮了下鼻子,嚴瑤笑著說,“我
來告訴你爲(wèi)什麼吧顧修延。因爲(wèi)你想保護喬漫對嗎?你不想我恨她,不想我恨席天擎?是不是?”
顧修延沒有說話,這種時候沉默絕對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能輕而易舉把心頭肉剮去。
嚴瑤虛脫的一手扶住了牆,調(diào)整了好一會呼吸,最終冷冰冰的丟出一句,“我們的訂婚宴取消吧。”
“你剛說什麼?”顧修延的聲音泛起明顯的涼意,就連面色也明顯的不悅起來。
嚴瑤一字一頓,艱難的重複道,“我說,我們的訂婚宴,取消吧。”
“不行。”顧修延態(tài)度堅決,“外面賓客那麼多,今天這種時候你絕對不能給我耍性子。”
既然決定訂婚,顧修延就沒有給自己退路。
一次又一次,顧家在這種場合丟臉的次數(shù)算起來並不少。
今天,他絕對不能讓往事重蹈覆轍。
嚴瑤看他一眼,笑聲更冷,“你連說服我繼續(xù)訂婚的理由居然都那麼冷漠?你真殘忍!”她一把扯去頭上的飾品狠狠丟到了地上,雙手提著裙子就提步往門外奔。
身子剛剛越過顧修延,手腕便被狠狠扯住了。
“今天不要胡鬧。”他冷聲說。
嚴瑤奮力的試圖從他掌心裡掙脫,“你放開我。我說我不訂婚了你是聾子嗎顧修延。”
他淡泊眸光陡然冷冽,“你想清楚,如果你今天走出了這扇門,與我,便再無可能。”
“你……”她呆住。
一句話徹底命中了她的軟肋。
男人淡淡的聲音再度揚起,“我給了你一個做我未婚妻,甚至是做顧太太的機會,你要親手毀掉嗎?”
嚴瑤聞言,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我威脅我,你拿我十一年的等待威脅我?”
顧修延的黑眸中閃動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疼痛,“這不是威脅,而是提醒。”
嚴瑤心痛的閉上眼睛,“好,我可以答應(yīng)和你訂婚,可以維護住你顧家的臉面,但,請你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顧修延輕輕瞇了瞇眼。
再度睜眼,她先前眼底的憤怒一點點隱去,“是,我很需要一個和你繼續(xù)訂婚的理由!”
顧修延死死盯著她,心裡十分清楚這種時候她想要的是什麼理由。
可那三個字,他真的暫時說不出口。
又是磨人的等待,又是無言的結(jié)局。
嚴瑤覺得自己突然就累了,她笑,“你連理由都不給我,我爲(wèi)什麼要還留下。”
顧修延想了很久,“現(xiàn)在的顧氏不比以前,它是一個足夠和席天擎抗衡的產(chǎn)業(yè)。如果你今天執(zhí)意不肯訂婚,我不保證我會放過你哥哥。”
“你說什麼?”嚴瑤瞪大眼睛。
顧修延深深吸了口氣,“你哥到底做了多少不正當(dāng)?shù)氖挛蚁肽阈难e很清楚,這一年的監(jiān)獄生活,我個人認爲(wèi)是他該承受的。如果你今天要走,可以,我不攔你,但你是不是想讓一個剛剛從監(jiān)獄出來的人再進去?”
嚴瑤用力咬住嘴脣,“這個理由真好,我終於徹底對你死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