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斯利的槍口陡然一滯,首先對準了席天擎的腦門,粗糲手指欲緩緩扣上。
驀地,停留在麥斯利脣邊的笑卻忽而一僵,眸光中透出了不可置信。
車門打開,人質從車上奔下來,整張臉都是煞白的,拼命往席天擎那邊竄。
蘇荷手中的槍重重抵在了麥斯利的腰上,她壓低聲音,“老傢伙,事情發展到現在你對我而言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我先放了人質再把你殺了,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麥斯利卻異常鎮定,眸光重新落回了前方。
人質嚇的腿都軟了,腳步晃晃悠悠。
卻不想,就在她快要跑到席天擎面前的時候。
砰的一聲。
席天擎的腳邊迅速倒下一道身影。
女人一臉痛苦的扯住席天擎的西裝褲腳,“和她說,是我拖累她了。”
席天擎居高臨下,宛如神祗,可再淡定的神色都無法不被眼前的一幕觸動。
麥斯利對待無辜的人還這麼殘忍,他是真正的魔鬼!
正在這時,厲行海猛地將席天擎一扯,“小心。”
子彈又一次從席天擎的肩膀擦過,重重的打在了押送車上,擦出火光。
蘇荷嚇得顫抖,猛地扣下扳機,不想卻是空的。
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傻子最大的特點就是把別人當傻子。
自己竟然會相信麥斯利毫無戒備。
蘇荷的頭皮一痛,頭髮被猛地扯起。
她嚇的急切求饒,“爸,我們好歹父女一場,我……”
“啊!”蘇荷瞪大眼睛大叫。
就在蘇荷以爲要死的瞬間,險象環生,麥斯利的後腦迅速翻涌出血液,眼睛一點點瞪大。
所有人都驚呆了。
喬漫雙手握槍,整張臉都是白的。
她不曉得剛剛在數後看見麥斯利拿槍對準席天擎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動作極快的從嚴九堯兜裡掏出傢伙,就這麼義無反顧的衝了出來。
她甚至已經忘記了之前的幾秒這一槍究竟是怎麼開的!
麥斯利的身子緩緩倒下,重重的墜回原位。
席天擎盯著遠處那道削薄到似乎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身影,長腿一邁,三兩步就奔到了喬漫面前。
男人的雙腿,定住!
下一秒,席天擎的右手一揚,緊扣住她後腦,深擁進懷中。
喬漫手中的槍應景而落。
她鼻腔再度聞到席天擎身上的香水味,居然覺得有點不真實。
隱隱顫抖的手緩慢抱著他的腰,淡淡的笑了起來。
喬漫身後的嚴九堯凝著兩人相擁的場景,轉身,一步步離開,身影漸行漸遠。
遠方,無數警車從四面八方趕來,所有傷員都被帶走。
蘇荷也上了警車。
厲行海的身影在車前站了很久。
一窗之隔,麥斯利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觸目驚心。
麥斯利這一生算天算地,終究算不出自己的命運。
厲行海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他低低的問,“你一輩子找不到親生女兒,而我,一輩子都不知道趙素離開我的原因。我們都輸了!老朋友!”
三天後,席家。
夜色沉靜,遠處隱約滑碎天幕的霓虹悠遠交錯。
詭異了一整天的天氣最終還是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喬漫站在窗口,神色異常安然。
席天擎穿著寬大的睡袍從樓上下來,緊緊的環住了她。
耳垂突然一熱,男人的脣舌將她小小的耳垂含入口中,輕一下,重一下,要命的溫柔。
“在想什麼?”席天擎的聲音很低,很低。
喬漫轉身,緊鎖眉頭,“我還是感覺和做夢一樣。麥斯利就那麼死了,管家的親戚倒在你腳下,還有那個面目全非的女人,居然真的是蘇荷。我好混亂,覺得這一切好不真實。”
她雙手插入髮絲,用力繞了繞。
席天擎盯著她的眼光含著笑意,擡手輕刮她鼻樑,“這都多虧了你的神機妙算。女人,我以後似乎不敢再說你蠢了。協助警方緝拿住國際要犯,你是大功一件。”
她抿了抿脣,白他一眼,“我本來就不蠢。除了感情問題總會讓我摸不清頭腦,對待別的事都很理智好麼?這叫關心則亂。”
席天擎始終盯著她,目光漸漸越來越深情,“能夠讓人失去理智的人,要麼,是她最恨的人,要麼,是她最愛的人。這兩種不管哪一個我都喜歡。”
她有些愣住,“什麼?如果你成了我最恨的人,你也喜歡?”
席天擎含笑,認真的點了點頭。
她明眸灼灼,睫毛輕輕顫動,“爲什麼?”
“愛和恨是最直白極端的情緒。比起大街上那些匆匆而過毫無交集的路人,我寧可我愛的女人,愛我,或者恨我。”
喬漫聞言,瞳仁不由狠狠縮動,“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
席天擎的笑意輕落,神色轉爲嚴謹,“你明白?”
喬漫重重點了點頭,“高高在上的席天擎,隨便伸一伸手就能引無數女人前赴後繼的席天擎,竟然被傷到了連說愛的勇氣都喪失。所以你才選擇了背道而馳的方式。你像個十七八歲叛逆的男孩子,喜歡一個女生的表達方式是不斷欺負我,惹我生氣。目的只是讓我記住你,永遠都不能忘記。”
席天擎聽完,性感的喉結輕輕一滾,觸動過後,淡淡的笑再度劃上眼梢。
他伸手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長臂將她緊攬。
喬漫乾脆就肆無忌憚的靠在他堅實腹肌上,仰頭看上水晶燈橙黃色的光線。
他低頭,輕喚她的名字,“漫漫。”
“嗯?”喬漫睜大眼睛。
席天擎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路裎說了在喬漫腳邊發現的槍的型號,竟和之前那把並不相同。
也就是說,那天嚴九堯的身上除了給喬漫的那把槍之外還有另外一把。
這就證明了嚴九堯當初把槍給喬漫或許只是要她保護好自己。
而他帶喬漫去現場,真正目的恐怕是想親手殺了麥斯利,權當還喬漫的債。
卻不想喬漫一個從沒開過槍的女人竟然一擊就命中了麥斯利的後腦,搶了嚴九堯的活。
人的潛能,實在是太可怕了。
索性,關於槍的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
可也導致了嚴九堯被警方帶走。
如果嚴九堯解釋不清楚……或者根本就不
屑於解釋……
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喬漫?
她又會不會在意?
男人的眸光越來越深,像寒潭般看不穿。
喬漫伸手大膽的捏了捏席天擎的臉,“你怎麼了?是有話和我說嗎?”
他回過神,“沒有,只是想叫叫你。”
席天擎的嗓音還是和先前一樣溫柔,不,準確來說是更溫柔。
喬漫手臂上的汗毛突然被這過分低柔迷魅的嗓音弄得根根豎起。
“你變成這樣我還挺不習慣的。”她一下從他身上起來,手肘子抵在沙發的邊緣,掌心撐住腦袋,歪著頭看他。
席天擎棱角分明的臉轉向她,兩片薄薄的脣輕掀,“怎麼?要讓我虐你才樂意?口味倒是重。”
她傻傻的笑出來,聲音很乾淨,“我的意思是,我好久沒感覺這麼幸福了。”
席天擎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低低的說,“你還真是容易滿足。”
喬漫的笑容很快被收斂,她清澈的眼中,一絲哀傷一閃而過。
“你怎麼了?”席天擎將她眸中情緒適時捕捉。
喬漫深深嘆出口氣,“這兩天我想抽時間去看看他們。”
席天擎想了想,思索了一會後問,“你是說,那些死去的人。”
她點頭,“席三,王淑靜,念兒,麥克,喬菱,我媽,還有抓捕麥斯利的時候犧牲和受傷的警員。通通都死在麥斯利手上!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世事太難料了。蘇荷車禍得到漂亮臉蛋,有了麥斯利這樣寵她的父親,可她還是不滿足。爲了和你在一起,她成了引導麥斯利和麥克徹底決裂的人。麥克廢了雙腿,而蘇荷的孩子死在麥克手上,這真的是因果關係。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席天擎仔細思索著喬漫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深嘆一氣後他嚴謹而認真的開口,“好,我陪你。”
語落,席天擎擡手輕挑起她的下巴,“但,現在我餓了。”
喬漫一驚,皺起眉頭,“管家去給她親戚準備後事了。你要是不嫌棄我煮東西難吃,我現在給你去做飯。”
她起身,纔沒走一步,席天擎一把扯住她的手。
回頭的一瞬間,她才恍然從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看到直白而愈演愈烈的壞笑。
下一秒,席天擎的身影竄起,高大而英偉。
“不是肚子餓。”男人薄脣湊到她耳畔,一股渾厚灼熱的氣流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鑽進她耳槽。
她聞言,臉倏然一紅,“你又要?下午的時候不是才……”
喬漫欲言又止,臉越來越紅。
待在席天擎身邊最大的壞處恐怕就是常常受不了他的慾求不滿吧。
他就像是一頭精力旺盛的豹子,就沒有真正不行的時候。
每一次,都只有她在他身下苦苦求饒的份。
想到這,喬漫的臉紅的有點不像話。
席天擎意外反問,“下午是下午,晚上是晚上。女人,難道你中午吃了飯晚上就不吃了?”出口的嗓音像罌粟般迷情。
“我……”她被他一句話徹底堵死。
不等她想到什麼措辭,席天擎倏然將她抱起,低頭含笑,“少廢話。你還有事欠著我。今天來還,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