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漫咬牙切齒,“蘇荷,這不是你的家。你貪圖享受,知道真相之後不回自己的父母身邊就算了。還有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這種女人?我是哪種女人?當初在電梯裡害我流產,兩年後又因爲想要得到孩子讓顧修延家破人亡。在我眼裡,你這張人造臉背後的心更骯髒,我那時候真不該手下留情!要是把你送進監獄,也不至於發生那麼多事!”
“啊,你,你放手!”蘇荷沒想到她力氣這麼大,拼命的推囊著她。
“我不放,我恨不得把你的頭髮全都拽下來!”喬漫紅了眼,失態得連她自己都怕了。
“老麥,救我,你沒看見這個女人在對我做什麼嗎?你今天是怎麼了?”
麥斯利聞言,眉頭輕皺,心裡的情緒複雜到了極致。
一方面,和這個撿來的假女兒相處了好一段時間,多少還是有點感情。另一方面,如果喬漫確實是他的女兒,那他虧欠喬漫的實在太多。就算現在她任性,又如何呢?
男人猶猶豫豫間,喬漫已經鬆開了手,指縫中殘存著一大把的頭髮,觸目驚心。
蘇荷眼角掛著眼淚,伸手就想打她。
喬漫一把早有防備的在空中接住她的手,一字一頓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今天爲什麼會在這,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你的養父從今天開始是我和有血緣關係的至親。所以你……”說到這,喬漫微作停頓,“在這個家裡往後該如何自處?識相的就老實點。”
蘇荷的身子微微一晃,“什麼?這不可能!”
喬漫不著急回話,而是轉頭看了眼樓下矗在原地的男人,“要是不可能,我爲什麼會在這?爲什麼你的養父!樓下那個男人會放任我欺負你?”
蘇荷這才反應過來,看看喬漫,又看看曾經寵自己入骨的麥斯利,“喬漫,以前你搶我喜歡的人,現在你搶走我的生活,我討厭你,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爲什麼任何東西都掙不過你?”
喬漫握住她手腕的力量不增反減,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從脣齒縫隙裡撕扯出來的,“搶你喜歡的人?沒有擁有過的人,也敢說是你的。”
一股強勢的氣焰徹底鎮住了蘇荷。
蘇荷嚥了口唾沫,“好,你囂張,我今天不和你吵,念兒說到底還是我的女兒,你要見念兒可以,但你不能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聽完這句話,喬漫靜靜的思索了一會。
蘇荷縱然千萬不是,但念兒確實是蘇荷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血濃於水,這是任誰都改變不了的事情。
思索間,照顧念兒的保姆正好要抱孩子下樓,喬漫的目光一挑,憤怒的心平靜了。
孩子的童顏稚嫩而純真,當念兒看見喬漫的時候突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喬漫抑制不住的上前,一把推開蘇荷直奔念兒而去。
她尖銳的外衣頃刻間因爲眼前的一張臉而變得柔和。
保姆見念兒直撲這個陌生女人而去,一時沒有吃住力道,孩子落進了喬漫的懷裡。
她緊緊抱著念兒,眼淚一顆顆的滾落,最真實的,最振奮的,甚至是最痛苦的一切情緒都蘊進晶瑩剔透的淚水中。
“媽媽,我想你。”念兒雜著哭聲的童音穿進所有人的耳朵,對蘇荷來說更是致命的一擊。
喬漫心生動容,縮了縮鼻子
,“走,媽媽抱你下去。”
她的身影擦過扶住扶手的蘇荷,徑直到了麥斯利跟前。
“我想帶她去院子裡坐坐。”喬漫沒有加上任何稱呼,縱然踏入麥家是不得已,她還是無法給眼前這個男人一瞬間的好臉色看。
麥斯利沒有說話,喬漫也顧不得那麼多,權當他是默認,抱著念兒走出了大廳在院子裡一處座椅前停下。
念兒整個人都貼進了喬漫胸口,她頓時鼻子一酸,眼淚又是一顆一顆落在孩子的頭頂。
晚飯的時候,麥斯利特地爲喬漫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可她並沒有賞光的意思。
最後他只能讓家裡的下人把飯菜送到喬漫房間裡。
飯桌上,麥斯利和蘇荷兩個人靜靜坐了好一會,蘇荷忍不住開口,“你確定那個女人是你女兒?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你害死了她的母親和妹妹,她卻成了你親生女兒,這簡直匪夷所思。我覺得你還是驗個DNA保險。”
麥斯利夾菜的動作一停,眼底似有思索。
這些東西怎麼需要一個丫頭提醒,他不是不想驗DNA,只是萬一驗出來的結果令人失望,他不曉得自己有沒有承受的能力。
要是不驗,把喬漫留在身邊又確實是個隱患。
良久,溢出麥斯利雙脣的只有淡淡的三個字,“我自有分寸。”
夜幕降臨,念兒在喬漫懷中熟睡後被保姆帶走,她將門反鎖,立刻撥通了厲行海的電話。
她把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厲行海。
“很好,就和以前一樣對待麥斯利即可。”
“厲先生,我不明白,爲什麼你這麼篤定他暫時不會驗DNA?”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就是知道。不過你還是得萬事謹慎。”
喬漫沉默了,她不曉得明天太陽升起會是一番怎麼樣的場景,這種玩命的事刺激又驚險。
厲行海斯了一聲,有些好奇的探問,“你怎麼沒有問起席天擎?”
喬漫心口一窒,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過,她勾起脣瓣,淡淡的說,“因爲他一定還活著。”
“他和你聯繫過了?”厲行海的聲音透露出明顯的驚愕和興奮。
喬漫失笑,“沒有。”
“那你怎麼……”
深吸口氣,她嗓音涼薄的回了句,“他不是個會輕易給出承偌的男人,他答應過我不會死就一定會好好活著。”
喬漫的理由極簡,沒有再給厲行海說話的機會就將電話掛斷了。
刻意不去問他的消息,刻意逃避自己的內心,可旁人還是要提,這一提,便是一根錐心刺骨的針狠狠的插進她的心臟。
城市另一處,夜色是同樣的涼薄至極。
席天擎趟在簡陋的塌上,上衣已被褪去,飽滿的額頭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雙眼緊合,沉溺在噩夢中不可自拔。
一雙溫香軟玉的手輕觸過他後背的每一寸肌膚。
他忽而睜眼,一個翻身緊緊握住了女人的手腕,緊跟著一個名字從他薄薄的脣裡淌出來,“漫漫。”
翌日清晨,喬漫睜開嚴重浮腫的眼皮,循著敲門聲下牀開門。
麥斯利笑容溫和,“我吵醒你了?”
喬漫偏過頭,並不想搭理。
“
跟我一起去騎馬吧。”
喬漫聞言,抑制不住的酸楚再度涌上心間。
她眸光沉涼的盯著面前的男人,心裡想的卻是席天擎的臉。
騎馬!
生平第一次騎馬,是席天擎帶她去的。
那種被他沉穩手臂緊緊環住凌駕於馬背上的感覺至今悠然於心。
“沒有興趣嗎?”
出神了太久,耳畔又揚起蒼落的男音。
她想了想,沒有再猶豫,爽快答應下來,“好。”
簡單洗漱一番,她將洗手間的門鎖好下樓,與正在吃早飯的蘇荷不期而遇。
喬漫以前還不至於這麼討厭她,可一想到這個女人爲了奪回孩子竟然讓王舒靜慘死,顧叔叔昏迷不醒,她渾身的憤怒都鑄成最最鋒利的刀刃,隨時準備捅過去。
她走到飯桌前,仔細一想最終沒有吃早飯。蘇荷肯定對她搖身一變成爲麥斯利親生女兒的事有所懷疑,保不準她會拿她的唾液去化驗什麼。
昨天晚上的晚餐是麥斯利讓人送進她房裡的,她吃完之後用水沖刷了好幾遍,確保沒有唾液留在碗口。
就連洗手間裡的牙膏牙刷特意用熱水燙過,牀鋪和地毯也做了很嚴密的檢查,一根頭髮絲都沒有。
至於衣物,她來的時候厲行海準備的全都是新的,而且她昨晚也沒有換過。
“怎麼,心裡在盤算什麼?該不是怕萬一我拿你的唾液去化驗,你這個冒牌貨就穿幫了吧?”
喬漫沒料到蘇荷就如此直白的將心思說出來,心口忽然一沉。
她剋制住心中緩緩滋生出來的驚恐,淡淡的回了句,“你以爲我很想做麥家人?要不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這輩子也不想踏進來。”
麥斯利在一旁靜靜聽著,喬漫坦蕩的態度反而令他心裡的懷疑散去不少。
“好了,既然早飯不合你胃口,我們就去外面吃。”
“你們?”蘇荷瞪大眼睛,“這是要去哪?”
“喔,我帶小漫去馬場轉轉。”麥斯利沉沉的回了句。
蘇荷一聽,整張臉都扭曲了。
就在幾天前,老麥還特意提過今天有一場拍賣會。拍賣品不是珠寶,也不是工藝品,而是馬匹。
麥斯利明明說過這場拍賣會是要帶她去的,結果今天對象卻要換成喬漫,蘇荷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她絕不能眼睜睜的讓這個女人一步步取代她的位置。
“我也吃飽了。我和你們一起去。”蘇荷忍氣吞聲,放下手中碗筷。
“我不想讓你跟著!”喬漫直接了當,不留任何情面,她實在沒辦法再面對蘇荷,只要一想到兩年前的流產事件和顧家被洗劫,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說完,她看向了一旁的麥斯利又補了句,“不然你帶她去,我不去了。”
麥斯利想了想,衝蘇荷說道,“今天你就在家吧,下次這種拍賣會還有,再說你還得照顧孩子。老是跑來跑去也不合適。”
喬漫正好找到時機順著麥斯利的話說下去,“不錯,如果你沒有準備好做一個母親,念兒我可以一直替你養!”
蘇荷微張著嘴,一時哽咽,她明白現在局面已然翻天覆地的逆轉,如果喬漫真的是麥斯利的女兒,如果喬漫真的要念兒,那麼……
蘇荷的腳步一退,忽然就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