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做是想讓席氏從此高枕無憂。”席天擎的脣慢慢掠過一絲嘲諷,“可惜……我並不領情。你主觀的做法反而還會給我帶來麻煩?”
說完這句話,席天擎微微整理了下西裝沉穩的收回靠近的動作,重新坐穩。
喬漫一聽,心裡咯噔一下。
她坐直,著急的問,“是我的做法不妥嗎?你覺得麥斯利不會來?甚至還有可能激怒他暗算席氏?”
席天擎暴怒的打斷她,回答的風馬牛不相及,“你讓我一個人置身事外?我在你心裡就真的這麼不堪一擊?”
自嘲的低笑從他喉嚨裡滾出來,他死死盯著他,“也許,我確實是不堪一擊,你不在的時候!”
兩道犀利中帶點悲涼的目光定格住,然後轉瞬即逝。
他伸手拿起面前的茶,輕吹懸浮著的茶葉,靜靜喝著。
“對不起。我當初走的時候真的沒想到還有試管這條路,我就想著……”喬漫低下頭,心裡好恨,恨自己!
席天擎不著痕跡的咬了咬牙,“如果爲了下一代考慮,我可以找素質更好的。人選絕對不可能是你!”
他以一種極度隱晦的方式暗示眼前這個女人,當初和她在一起只一個原因,他愛她。
愛她是唯一的理由,也是絕對的理由。
喬漫望著眼前過分英俊的臉,一種充斥在心裡的苦澀最終化成淚水瑩潤在她眼裡。
“我錯了?!彼f的極度的殘破,每一個從她貝齒間流淌出來的字都輕得像貓叫。
席天擎的眸光一痛,“不是所有錯誤都能被原諒。當初簡馳他一心爲你,讓你像個傻子般被矇在鼓裡。你有再給簡馳機會麼?”
喬漫咬住嘴脣,面色陡然一僵。
他彷彿是欣賞一般,深凝著喬漫的眼淚。
低低的笑穿過喬漫耳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或許是這八個字的威力實在太大,她一下就有些哽咽。
她同樣回給他八個字,“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席天擎的英眉輕輕蹙起,彷彿在思索她這話的意思。
她淡淡的補了句,“你難道沒做過類似的事?”
席天擎看她一眼,沒有回答,繼續一口一口的喝著茶水。
“爲了我,你去哄蘇荷開心,送她將近四百萬的豪車,只是讓我順利的拿下流失的客戶?!眴搪従彽恼f。
他喝茶的動作一滯,鋒利目光偏移到她臉上。
一顆晶瑩的眼淚墜下,喬漫深吸了口氣又開口,“你不惜違心的和不愛的女人結婚,甚至不在意我誤解你,只是爲了保護我!”
“爲了我……”她越說眼淚滾的越兇。
“夠了!”
席天擎赫然制止她說下去,漆黑的眸子染上了痛。
喬漫這番話彷彿是突然點醒了他。
或許理智這種東西從來就不該存在於愛情中。
喬漫說的話,他竟無言以對。
是啊,自以爲對她好的事卻一次次表面上傷害她,和她離開的心態又有什麼區別?
席天擎的喉結一滾,彷彿是對她眼淚的妥協。
他從兜裡掏出一塊手帕,輕輕幫她拭去眼淚。
喬漫一把握住他的手,從他手裡拿過帕子。
是她親
手洗過的那塊。
擡頭,撞進他深不可測的目光。
喬漫的心中一陣陣悸動,似乎越來越強烈。
席天擎很快從她手裡拿走了帕子,緊緊捏在手裡。
“你口口聲聲說不再愛我,這塊手帕怎麼解釋?一條手帕你沒有用兩次的習慣。”喬漫逼退眼淚,目光冷下來。
席天擎很森冷,脣邊略起一絲笑又淡淡隱去,他嘴硬的說,“愛你也好,不愛你也好,都已經過去了。很多東西不是你想要就能要想棄就能棄。人生沒有那麼多可以重新來過的機會!”
事實上,他只不過是在和自己較勁,明明並不是真的想傷她,明明那麼希望她回來……
他赫然起身,走到窗口。
喬漫輕輕擡眼,望著窗口迎光而立的男人。
他的背影看上去沉肅沉冷,硬朗逼人。
喬漫心中窒悶,默默垂下了頭。
管家準備好食物,席天擎和喬漫在一張桌上默默吃飯。
他沒有開口說什麼,喬漫也就乖乖的沉默。
半碗飯下肚,她剛要放下筷子,席天擎突然扭頭對管家說,“給她添一碗。”
她一驚,“我……我吃飽了?”
席天擎擡眸看她一眼,目光很快瞥向廚房門口的大娘,“去盛!”
他的聲音淡淡的,可聽進喬漫耳朵裡還是像極了一道命令。
喬漫沒有再拒絕,事實上她也並不想拒絕。
在國外吃多了西餐,再次吃到管家做的飯,這種感覺真的很令人貪戀。
飯後,席天擎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完全就沒管她。
喬漫不知道坐在哪裡纔好,尷尬的兩手都無處安放。
直到席天擎放下報紙,眸光輕輕掃向依舊坐在飯桌上的女人,淡淡開口,“你還在這做什麼?沒事就上樓休息。”
喬漫聞言,暗自嚥下了口唾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席天擎見她面露難色,輕輕蹙眉,“有話直說?!?
她小碎步走過去,削薄身子在男人面前定住,“等晚上的時候,我去哪間客房?”
席天擎盯著她,良久都沒有開口。
過了很久,他才低低的冒出一句,“隨你?!?
“噢?!彼恢圹E的舒出口氣。
席天擎眸光一暗,“還有事嗎?”
她想了想,腳步怯近,在他身邊坐下,“我想問問你,你之前說我在發佈會上做的一切有可能給你帶來麻煩?還是說你覺得麥斯利不會來?又或者是……”
席天擎打斷她,“你給我招的最大麻煩就是讓我一邊要顧著公司,一邊還要想著你的周全!”
她心中一窒,死死望著他,“我沒有那麼弱。以前我在麥斯利眼皮底下都沒出事,現在也是好好的。”
男人的脣角淺淺上揚,滑過的弧度略帶嘲諷,“一年前你走後不久席氏股價被一股外圍資金猛烈打壓,股民從看著股票即將封漲停板到幾分鐘之內封跌停。這件事造成了很大的轟動。麥斯利還是通緝犯的情況下都能這麼囂張,你的命那時候沒丟是運氣,要是他真想對你下手,簡直和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那倒未必。”一道低沉厚重的聲音揚起。
席天擎和喬漫不約而同循著聲音望去,“厲先
生?你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華爾街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厲行海低低一笑,“看了新聞。這幾天暮城還真是熱鬧?!?
席天擎面色冷靜,偏頭對喬漫說,“漫漫,去給厲先生倒杯茶?!?
她聞言,彷彿有一股電流竄遍全身。
分開之後,他今天似乎是第一次這麼叫。
“快去!”席天擎看她一眼,聲音很平靜。
“喔?!眴搪χ鹕恚@時候大娘遞來茶水,“我來我來,茶都倒好了?!?
喬漫重新坐下,看了眼厲行海,又看了眼席天擎,沒有說話。
“我來的路上,警局的朋友告訴我麥斯利已經回國了?!眳栃泻T谏嘲l的獨立位置上坐下,嗓音急切。
席天擎的面色一暗,“你確定?”
厲行海從兜裡掏出根菸點燃,“還不那麼確定,根據一些小線索做的推理?!?
“他坐的飛機回國?”席天擎斜睨。
厲行海搖頭,“疑似是船。有一艘船從境外過來,中途被海警攔截,船上26個人最後剩下24個。據船長交代,缺失的兩個人應該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女的容貌盡毀,至於關於中年男人的描述,和麥斯利很吻合。船長髮現兩人不見的時候已經快入境了。”
喬漫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扭頭看了眼席天擎,“你說如果這兩個人裡那個中年男人如果麥斯利,那個醜陋女人會不會是……”
席天擎很快讀懂了她眼裡的意思,“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她聽後,身子一顫。
厲行海插了句,“喬小姐,顧氏發佈會的事情應該是你做的吧?”
她愣了愣,“厲先生怎麼知道?”
“有件事你們可能不清楚,麥斯利被通緝後,警方偶然間從醫院得到一份親自鑑定的報告,喬漫和麥斯利證實沒有血緣關係。這份報告的時間是在麥斯厲出事之後才被人取走的?!眳栃泻C臀撕脦卓跓?。
喬漫心裡咯噔一下,原來真的和自己料想的一樣,幾次三番都出事,原來麥斯利真的早就否定了她。
可她的臉色卻漸漸回暖,就連嘴角都不自覺淺勾。
“喬小姐,你笑什麼?”厲行海向來對人的微表情有所研究,忍不住追問。
喬漫看了眼席天擎沉肅的側臉,隨後轉頭面向厲行海,“麥斯利以前的一個手下告訴我,我……我和我媽還有喬菱沒有血緣關係。還說我的親生父親姓麥。這幾天我把小時候的事情全都細細回想了一遍,感覺我有可能真的和她們沒有血緣關係,幸好現在否定了這一切?!?
喬漫的笑發自內心,雖然淺薄,不難看出她心中的愉悅。
可席天擎和厲行海的面色卻全都一沉,席天擎迫切開口,“是嚴九堯告訴你,你的父親姓麥?”
她有些被嚇到,緩緩答了句,“嗯。”
手臂突然一疼,席天擎猛地扯住她胳膊,“那麼,你在顧氏的發佈會上爲什麼還要這麼快行動?萬一你和麥斯利是……你準備把親生父親送進監獄?”
喬漫顧不得被他手力捏疼,垂眸輕輕說了句,“不管他是不是,這個決定我一點都不糾結。麥斯利和你之間,後者更重要?!?
席天擎的心卻似被鋸子猛烈拉扯,他眸光翼動,“折磨起我來,你真是高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