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斯利點頭,“今天在馬場那個姓顧的小子似乎和你關係不錯,你在法國也沒什麼朋友,我就乾脆把他請過來小住一段時間。”
“什麼?他,他來了?”
喬漫有些激動的一把抓住麥斯利的胳膊,警告道,“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麥斯利沉默了一會,雙眼中盡城府。
他思索片刻後沉肅開口,“只要你是我的女兒,我一定不會動他,但要是你敢欺騙我……”
喬漫聞言,狠得直打牙祭,“我不想做你女兒。你以爲我很稀罕?”
麥斯利笑了笑,或許是受虐吧,每每看見喬漫這種態度,反而會安心很多。
“你的朋友都來了,今天就下去吃晚飯。”
喬漫沒有說話,腳步變得匆匆,她下樓,果然在飯桌上看見顧修延的身影。
更要命的是,蘇荷就坐在他身邊。
局面變成現在這樣,以顧修延高於常人的推理能力以及觀察力,怕是不用她說也已經知道這個別墅的主人是誰了。
喬漫心驚膽戰的嚥了口唾沫,腿肚子突然發顫,邁開步子靠近用了很長的時間。
她看了眼蘇荷,隨後拉開一把挨顧修延最近的椅子坐下。
“開飯!”麥斯利吩咐下去,在主人位落坐。
精緻的菜餚被一道道端上桌。
喬漫一點食慾都沒有,整個心都懸在半空,暗暗猜測下一秒即將會發生的事。
蘇荷陰陽怪氣地看她一眼,“喬漫,你說我不羨慕你都難,全世界的男人都圍著你轉,才死了一個,現在又找上門一個。”
喬漫沒有說話,現在這種局面她哪裡還有心思和蘇荷鬥嘴。
麥斯利插嘴,“你少說兩句,顧先生既然是小漫的朋友,也就是我麥斯利的朋友。”
喬漫一聽,全身的血似乎都要衝到頭皮上。
這個五十好幾的男人還真是該死,這種看似禮貌客氣的話明明就是種殘忍的諷刺。
她不由看向顧修延。
男人的側臉在燈光下棱角分明,他很沉靜,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夾起一塊子菜優雅的往嘴裡送。
“麥先生家的菜味道很不錯。”顧修延笑了笑。
喬漫愣了好幾秒,他什麼時候變的那麼沉得住氣,難道只是想讓麥斯利卸下防備嗎?
“喜歡吃就多吃點。麥家的廚師確實都很有水平,七星級酒店曾聘請過他們。不過我出的價錢更高。”麥斯利的語調很平緩,似乎還含著淡淡的笑意。
“這世道有錢有勢就是好辦事。”顧修延隨口說了句,但喬漫卻聽出了他的潛臺詞。
喬漫實在受不住此時的氣氛,忽然抓緊顧修延的手臂,“我們去外面吃吧。”
他禮節而緩慢的剝開喬漫的手,淡淡道,“難得麥先生盛情邀請,哪有出去吃的道理。”
麥斯利也搭腔,“是啊,小漫,在家裡吃多好。”
蘇荷暗暗看著這一切,輕聲說了句,“是不是她的家還不一定呢。”
可即便是很輕的聲音,終究一張桌子的距離,還是很輕易就傳入其他三人的耳朵。
“放肆!”麥斯利嚴厲的瞪向蘇荷。
“好,你們都護著她。你們吃吧,我出去吃。”
蘇荷憤憤的離開飯桌,她前腳剛走,後腳麥斯利就讓下人把念兒抱來。
對於這個孩子,有感情的並不是喬漫一個人。
管家把孩子抱來,顧修延不自覺的站起身走到念兒身邊,修長有力的手臂接過他,脣角總算露出了點淡淡的笑。
事情發展到現在,不管顧修延怎麼僞裝,麥斯利肯定也已經知道他對顧家遇襲的事知情。
畢竟那次洗劫顧家的目的是衝孩子來的,現在孩子在麥家,一切都已經很明顯了。
喬漫的眼眸倏然一提,這纔想到自己現在身爲麥斯利的女人,對顧修延來說意味著什麼。
握住筷子的手輕輕顫抖。
飯後,麥斯利讓人給顧修延準備了休息的房間,喬漫心中很不安,敲開了書房的門。
門沒有關,她擡手輕觸門就開了。
書房的色調整體來說偏暗,樣式也極爲傳統。
有屏風,有擺放著古玩的櫃子,就連書桌和地板都用了復古的顏色。
麥斯利帶著眼鏡看報紙,沒有擡頭,“坐。”
喬漫走進去,在他面前坐下,“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朋友過來,我難道不該以禮相待?這說的什麼話?”麥斯利依舊看著報紙。
“以禮相待?”她忍不住笑出來,“你不是以禮相待,你想拿顧修延要挾我。我不明白,既然你一直都懷疑我是不是真是你女兒,幹嘛不去醫院驗一下DNA,這樣不是更快嗎?”
喬漫又一次嘗試以退爲進。
麥斯利放下報紙,摘掉眼鏡,盯了她好一會。
之前對這個問題再三思慮的麥斯利這次卻緩緩的開口,“好,驗驗也好,明天就週末了,我們下週一去。我是O型血,據我所知,你是A型血。是嗎?”
喬漫一聽,心幾乎要從胸膛子迸出來了,臉上依然保持著沉靜。
“是不是親子關係去醫院就知道了,試探對我沒用,在此之前請你別動顧修延。”她一字一頓的落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等她關上門,整個人幾乎都要癱軟下來。
兩天,還有兩天時間,兩天內要是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她自己要把命搭上不說,就連顧修延都可能身首異處。
想到這,她腳步匆匆,來到顧修延的房門口敲了幾下門。
門很快就開了,顧修延剛剛洗完澡,全身上下只裹著一條浴巾。
平坦的小腹和修長高大的身軀,多少還是讓喬漫覺得臉頰發燙。
她下意識偏過頭去,“你不穿衣服嗎?現在可不是夏天。”
“正好穿,誰叫你趕的那麼是時候,我看你是誠心的。”他轉身,快速套上歐式睡衣。
喬漫關上門,走到他身邊。
擔心隔牆有耳,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你不該待在這。”
顧修延打量她,“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自己?”
“當然是擔心你。”喬漫想都沒想。
“我要怎麼看你纔好?你居然是殺死我媽的兇手的女兒?”顧修延冷笑了下,口氣不陰不陽。
他拿起桌上的一個檸檬,用刀子一絲不茍的切起來。
切了大半,顧修延都沒有再和她說話的意思。
喬漫等不下去,乾脆一把奪下了未切完的半隻檸檬。
檸檬汁濺在手上,她顧不得擦,冷聲說了句,“我不是他女兒,我來麥家是爲了找出麥斯利犯罪的證據。”
顧修延聽後,深刻的濃眉立即一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是瘋了!”
“噓!”喬漫丟下那半個檸檬,一下將手指掩在脣邊。
顧修延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門已被關好後才又目落在她臉上。
“你是認真的?”顧修延雙手緊箍她的肩,所有的尖銳頃刻間蕩然無存,臉上的擔心顯而易見。
喬漫的心口莫名有些暖,顧修延雖然說了很多傷人的話,但他內心深處還是爲她著想的,並沒有他的話那麼殘忍。
“嗯,是厲先生幫我進入麥家的。就是上次我們在機場遇見的那個人。”她試圖解釋。
顧修延挑眉,“他幫你進入麥家?他是幹什麼的?”
“厲先生曾經是國際刑警組織的一員。”
聽完喬漫的解釋,顧修延垂下手臂,腳步不由自主的移到窗前,目光挑得極遠。
等他側身時喬漫已經站在他身邊。
他一瞬不瞬凝著眼前這個身材削瘦,身世還不足九十斤的女人,“太危險了。你不能這麼冒險。”
卻不想喬漫搖頭,反而勸說他,“顧修延,你真的不能留下。我一個人冒險就夠了。不管是爲了我媽媽,爲了我妹妹,爲了顧家,又或者爲了是席天擎,我都應該留下,是我欠的債。”
他思索了好一會,意外反問,“你都能留我爲什麼不能留?麥斯利是殺死我媽的罪魁禍首,我沒有理由離開。要找證據也該是我找。”
“現在的情況很複雜,我和你說不明白。”喬漫實在是急瘋了,就剩下兩天,光是時間上就已經是個很大的難題。
顧修延犟的像頭驢,“我不會走的,現在我知道真相更沒有理由離開。”
喬漫還想說點什麼,顧修延又給補了句,“很晚了,去休息吧。”
“我……”
他陡然打斷他,“不走?難道你想留下和睡?我好像不介意。”
喬漫未開口的話全都嚥了下去,她沒有再多說半句,默默的離開了出了門。
出去的時候她沒有回到自己臥室,腳步在書房門前停下。
擡手看了下表,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書房的門半開,裡頭已經熄了燈。
喬漫的心跳莫名加快了許多,心頭微動,腳步也跟著悄然往書房走去。
她悄悄掩上門,打開燈,目光落至書桌上。
剛剛進來的時候她看見桌上堆放著很多文件和書,筆筒裡各式各樣的筆都擺放的很整齊,麥斯利應該有在書房辦公的習慣。
那麼這裡多多少少該有點蛛絲馬跡吧。
喬漫曾在書上看過,很多犯罪份子都很自戀,喜歡把自己的犯罪記錄記下來,然後時不時拿出來看看自己的光榮事蹟。
不曉得麥斯利有沒有這樣的習慣。
她抿了抿脣,輕手輕腳的翻動起桌上的文件。
誰料一個櫃子突來被拉開,麥斯利從裡面緩緩出來,雙眸幽深的慎人,“你終究是按捺不住啊。冒充我女兒,你膽子真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