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的兩人再度相聚,多少有些疏離。
顧修延拿過她桌前的牛排,習慣性地幫她一絲不茍的切好,再重新放到她面前。
喬漫低頭,鼻子一酸,自己究竟對這個男人做了什麼?
那麼無情又決絕地和他斷絕往來,可他還是一如以前般對她。
“謝謝。”這句謝謝說的有些哽咽。
顧修延微扯了下脣角,“不用謝,說謝謝就見外了,就算做不成情侶,至少還能做朋友。”
她不知道再說什麼好,周圍很安靜,就是因爲太安靜,所以她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
顧修延咀嚼的聲音很輕,吃相極爲優雅,他暗自吞嚥下一口牛排之後輕揚薄脣,“你放心,念兒一定會沒事。我想你和席天擎應該會再婚,我覺得念兒跟著我比較好,畢竟以後你們自己也會有孩子。”
喬漫心口一縮,頭也下意識擡了起來,一下便撞進顧修延淡泊的眼睛裡。
對視不過三四秒,她再度低下頭,聲音有些哭腔,“念兒的情況你應該都清楚了,這次她能不能度過難關還不知道,這種事以後再說吧。”
顧修延深凝著她,“我已經拜託院長留意了,只要有配對成功的機會你都不能放棄。對了,席天擎今天一早還讓人交了一份骨髓樣本給院長,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骨髓樣本?什麼骨髓樣本?”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顧修延狐疑,“你不知道嗎?也是RH陰性血的人抽取的骨髓,就是不曉得他是怎麼弄來的,看來他確實比我有本事,這一點不想承認都不行。”話尾的時候,他著實苦笑了下。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或許席天擎故意不說,也是怕喬漫會失望吧,畢竟骨髓配對的機率著實是很低的。
喬漫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昨晚席天擎一晚上都沒回來,難道是因爲去說服某個人抽取骨髓嗎?
那麼,剛剛那麼說他,很可能是錯怪他了。
她不說話,咀嚼的動作越來越慢。
想了一會,她實在是被這些事弄的頭昏腦脹。
喬漫看他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急切道,“對了,後來席天擎有沒有再對顧家做什麼?”
“真是你說服他了?”顧修延握住刀叉的手一滯。
原本顧家真的岌岌可危,只要席天擎稍微一動作,很可能顧家就完了。但後來竟然風平浪靜的出奇,而且也慢慢緩和過來了。
他曾懷疑過是不是喬漫說服了席天擎,但這個念頭在他腦中當初只是一閃而過,畢竟每個男人都有驕傲,要是顧家的生死真不過是在喬漫的一句話之間,著實變得有點可笑,更打擊到他作爲男人的尊嚴。
從沒想過做生意的顧修延突然萌生出從商的念頭。
喬漫瞧著他臉色不太對,“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小喬,你覺得有魅力的男人應該必備的條件?”他問的很認真,礙於天生淡泊的性子,顧修延的一番話聽上去十分呆萌。
“你就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喬漫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她並沒有撒謊,顧修延的魅力在於他單純乾淨,要是沒有了這些,他也就不是顧修延了。
男人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對於喬漫的話他並不認爲是真心話,甚至覺得她可能只是在敷衍。
否則,爲什麼喬漫在身邊兩年都沒有動心?
這
頓飯最後在安安靜靜的氣氛裡吃完了。
臨走前顧修延要她把手機拿出來。
她很清楚顧修延要做什麼,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顧修延就已經洞穿她的心思道,“不做情侶可以做朋友,這個觀點你剛剛默認了。我不會糾纏你的,只是在你過得不好的時候,又或者是需要幫助的時候,隨時打給我,我說的是隨時。”
喬漫的臉色一僵,她思索了片刻,把手機遞給他。
顧修延快速按下自己的號碼,可他卻不知道,他的號碼喬漫一直都是記得的。
“好了。”顧修延似乎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是把自己的號碼存入她手機裡,又用她的電話給自己撥了一個,就讓他臉上流露出十分乾淨簡單的笑容。
出了餐廳,顧修延的電話響了,他臨時有事要離開,就把喬漫送到了醫院門口。
“我還會再來看念兒的。”
喬漫點頭,在他的目送下走進醫院大門。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席天擎正喂念兒吃飯。
寬闊而不粗獷的背影刺入她眼裡,這一幕看上去特別溫馨,就彷彿現在屋子裡的三個人是真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
喬漫苦笑了一下。
和席天擎已經解除了婚姻關係,而念兒也和他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怎麼會是一家人呢?
她縮了縮鼻子,走到牀邊,伸手要去奪席天擎手裡的飯碗,“你去吃吧,我來喂她。”
席天擎看她一眼,把飯盒交到她手上,一句話都沒說,像是在生氣剛纔她主動要和顧修延去吃飯的事。
“對不起。”喬漫說的很輕。
席天擎剛剛送進嘴裡一口米飯,差點嗆出來,“女人,飯都吃完了又和我說對不起,豈不是多此一舉,我不需要。”
男人的口氣一點都不好。
喬漫卻說,“不是這件事。”
“嗯?”席天擎的眉梢一挑。
“你昨晚……應該是爲了骨髓的事在忙吧,我錯怪你了,我起初還以爲你在酒吧瞎混。”
席天擎的臉色竟然猛地一變,十分難看。
他有些試探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昨晚不回來是去弄骨髓給念兒配對。”
“顧修延說的。今天他來也不是我通知的,他父親和這個醫院的院長很熟,所以消息比較靈通。”
席天擎的黑眸做思考狀,久久都沒有說話。
喬漫有些好奇地問他,“上次醫院方面說名單上的RH陰性者不願意捐獻骨髓,而且暮城裡的人更少,你是怎麼辦到的?”
席天擎站起來,眼神有些閃躲,只是隨意說了句,“這個社會有錢能辦到的事太多了。”
她覺得也對,確實錢真是個好東西。
“希望這次能有奇蹟,念兒等不起。”尾音一落,她的目光落回孩子臉上。
“嗯。”男人的眸色一暗,應的很沉。
不過這倒是給席天擎晚上出去的藉口,他一句再去想想辦法很快讓喬漫信服。
就這麼夜不歸宿了三天,骨髓配對的結果終於出來了。
席天擎和喬漫盯著報告單,兩人都驚呆了。
比對結果竟然十分吻合。
一時間病房裡安靜地令人窒息,彷彿連空氣都凝結了起來。
“恭喜你們。孩子有救了,明早就聯繫捐贈者來醫院做一系列常規檢查,要是沒問題的話,手術最
好儘快做。”負責念兒病情的主治醫生臉上也露出了愉悅。
喬漫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席天擎的手,難以抑制的興奮,差點連眼淚都當場滾下來,“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把捐贈者請來,我們一起去。”
席天擎立刻制止,嗓音頗爲嚴厲,“你留下照顧念兒,捐贈者的事交給我。”
喬漫被他鋒利的眼光和命令般的神色嚇了一跳,卻還是乖乖地說了句,“那這次就拜託你了。”
女人的眼睛裡充滿著期許,席天擎把她的情緒全都看在眼裡。
沒有更多的言語,他扭上西裝扣便匆匆離開醫院。
然而,此刻的心荷已經坐在一輛出租車上正往醫院趕。
骨髓庫這種東西,一旦進去就會有記錄,因爲血型的特殊,所以心荷在法國的時候也做過入庫登記。
法國的骨髓庫很快電話通知了她這一消息,她又氣又惱,突然明白席天擎突然讓她回國的目的後,整張臉的表情都變得扭曲。
喬漫真坐在窗口,誰知門突然被推開,伴隨著尖銳的女音,“賤人!”
喬漫猛一回頭,看見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女人走錯了房間,誰知下一秒,這個漂亮女人居然喊出她的名字,“你就是喬漫吧?”
“你是?我們認識嗎?”她挑眉。
心荷一見真人,大步上前,伸手就去扯喬漫的頭髮,“你這個小三,我今天打死你。”
頭皮陣陣發麻,喬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外面扭,雖然推開了女人,可頭髮還是硬生生被扯掉了一撮。
“你瘋了嗎?沒看見這裡還有病人?”
心荷難以抑制呼吸的頻率,一直在抽涼氣,“好,好,沒想到你們連孩子都這麼大,我們出來談。”
心荷說完就轉了身,可她話裡的‘你們’兩個字還是讓喬漫有所警覺。
她跟出去,兩人在安全通道門口面面相覷。
“你是誰?”對待教養不好的女人,喬漫從不會是個弱者。她盤著手,雖然盯著凌亂的髮絲和一張素顏,可氣焰上絕對沒有輸給眼前的女人。
心荷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整張臉都是扭曲的,“我是誰?你問我是誰?我是要和席天擎結婚的女人。你這個小三,都離婚了居然還來纏著席天擎,你還要不要臉?”
說完,手提包一下打了喬漫一下。
喬漫的眉頭輕蹙,回答地極其簡單冷靜,“我知道了,你叫心荷。”
“你知道我?知道有我存在還不給我滾遠點。”
喬漫沉思片刻,四兩撥千斤地說了句,“你和他沒結婚,就等於還不是他的妻子,那麼比起我這個前妻來說,你似乎更像個路人。”
“你說什麼?”心荷的臉都青了,真是後悔沒帶保鏢一起來,不然的話現在就把她打得滿地找牙。
喬漫不依不饒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是路人。”
心荷氣得臉色發白,“我是路人?好,可你似乎要拿我這個路人的骨髓去救病牀上那個孩子吧?”
這次輪到喬漫震驚。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骨髓是從眼前這個和蘇荷一樣討人厭的女人身體裡抽出來的。
心荷笑了笑,“我可以救她,但是前提是你現在就得離開席天擎。手術我會安排你們去別的醫院做。”
“不可能!”席天擎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狹長的走道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