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昨晚的事,喬漫和麥斯利兩人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吃早餐的時候,飯桌上的四人都沒有說話,個個都心懷鬼胎,自顧自默默吃著早餐。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而且是喬漫從未使用過的號碼視頻功能。
歸屬地顯示的竟是法國。
喬漫腦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厲行海。
打從她踏進麥家,厲行海就特別謹慎的用他另外一個沒有註冊身份信息的號碼與她保持聯繫,而且她在法國也不可能有別的朋友。
“我出去接個電話。”喬漫一下站起。
手腕卻被一雙佈滿歲月痕跡的手牢牢抓住。
麥斯利的位置離喬漫的不遠,剛剛目光不過是輕輕一瞥就看見了顯示的內容。
看到歸屬地是法國,連麥斯利也不由心生疑惑。
“就在這裡接,我們不會影響你。”老沉低緩的聲音更像是種不容忍拒絕的命令。
喬漫知道麥斯利起了疑心,轉念一想,厲行海行事十分謹慎,不可能盲目的做這種事,再說她和厲行海之間也從來沒使用過電話視頻的功能。
與其增加麥斯利的懷疑,倒不如干脆鎮定的堵一把。
喬漫重新坐下,指腹按下了接受鍵,對方的視頻是黑的,也沒有任何聲音。
“你是誰?”喬漫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了許多。
仍然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隱約的呼吸聲。
麥斯利一把奪過她的手機,“我看看。”
手機到麥斯利手上不過四五秒鐘,視頻通話就被切斷了。
“可能是打錯了。這年頭的騷擾電話越來越多。”麥斯利打消了懷疑,把手機重新交給喬漫。
她心驚膽戰,還在暗自慶幸麥斯利沒有翻她的短信內容。
可電話那頭的席天擎卻是深鎖眉心,神色緊繃。
“怎麼了?席大哥?”嚴瑤瞧出他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探問。
“她怎麼會在那?”席天擎低低的呢了句。
麥家他來來回回去過不知道多少回,裡面的佈局他都很清楚。
剛剛手機突然卡住,讓嚴瑤的攝像頭突然失效,冥冥中更像是上天在幫忙似的。
他的胸腔似被一股火焰拉扯,指腹按動鍵盤,想去撥厲行海的電話問問究竟怎麼回事,可他去遲遲沒有按下去。
習慣輸入名字就不去背電話號碼,他能夠記住的號碼,似乎也只有喬漫一個。
這種時候突然泛了難,他恨得直打牙祭。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望向面前的女人,“瑤瑤,能不能去你哥那探探口風。問問麥家最近有什麼事,還有,打聽一下麥克現在的處境。”
嚴瑤挑眉,“麥克?就是麥老爹那個侄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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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天擎棱角分明的臉上稍染意外,“你知道他?”
她點頭,“知道,救你的那天我哥和我打過電話,他訓斥我的時候還順便提了句麥老爹的侄子犯了錯雙腿都被廢了。不過我不知道麥克在哪。”
“廢了腿?”席天擎的手隱握成拳。
這個麥斯利啊,當初就不該和他攀上什麼聯繫。
一個能把自己侄子的腿都廢掉的人,喬漫在那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想到這,席天擎不管不顧的
想從牀上下來。
一時間卻因爲用力過猛,撕扯到傷口。
鑽入骨髓的疼痛沒有阻礙他起身的動作,痛意反而令他更加的清醒。
他高大的身子立在嚴瑤面前,身子一晃,嚴瑤趕緊上前扶住他,“席大哥,你要幹嘛?”
他急不可耐,連解釋都變得漠然,“我要出去。”
嚴瑤阻止他,“不行,絕對不行的。大白天的,你這個身份怎麼能隨便出去晃悠,再說你的傷一點都不輕,我知道很疼,你一直忍著而已。”
這也是嚴瑤爲什麼一直嘰嘰喳喳和他說話的真正原因。
席天擎搖頭,“漫漫在麥家太危險,我要帶她走。”試圖剝開胳膊上的那雙手,可稍稍用力,後背的傷口還是會被拉扯得十分疼痛,痛到他幾乎難以忍受的程度。
或許是因爲急切,又或許是因爲實在太疼,席天擎寬闊的額頭上很快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液。
嚴瑤見他這樣,實在有點不忍心,將他扶到牀上後立刻道,“你別急,你在這好好休息,我替你去。”
席天擎濃眉輕挑,“你?”
嚴瑤重重點頭,“你放心,麥老爹認識我,我還和他下過棋,到時候我拿著棋盤去找他,肯定能套出什麼話來。你放心,他肯定不會懷疑我的。”
席天擎聽完,緘默不語,這個女人的熱心程度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意料範圍。
正在嚴瑤往麥家趕的時候,顧修延突然接到醫院電話,說是顧志強奇蹟般的醒來了。
喬漫得知這個消息,立刻催促他回去,“顧叔叔醒了,你馬上給我回去。”
顧修延的臥室中,門窗緊閉。
喬漫還特意拉著他到洗手間裡談話。
顧修延沉默片刻,淡淡的說,“一起走,再說你在麥家已經好幾天了,還是什麼都查不出來,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回國再想辦法。”
她搖頭,“不行,我不能走。麥斯利已經懷疑我了。雖然那次血液相溶讓他放我一馬,吃的喝的也沒有怠慢我,可除非他確定了我是他女兒,不然的話我就算是回去也一樣逃不過什麼。以麥斯利的爲人和處事方式,一個欺騙他的人怎麼可能有好下場?”
她現在是什麼都不懼怕了,剩下的似乎也只有這一條命。
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她不想再牽連任何無辜的人。
顧修延望著眼前一雙無比沉靜的眸,不依不饒道,“可你留下到時候穿幫了死的更快。今天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必須帶你走。”
喬漫聞言,心中一窒,衝口而出道,“我留下是爲了席天擎,你這麼擔心我做什麼?”
顧修延輕輕一愣,不說話了,只是默默的看著她。
“我相信席天擎不會死,他要是不能洗脫軍火商的罪名,就算他活著,這輩子也都完了,你懂嗎?”她的情緒一下變得很激動,激動到她感覺聲音再重一點,眼淚很可能就要墜下來了。
顧修延從兜裡默默掏出了煙盒和打火機。
鏡子中,男人點菸的動作很緩慢。
火苗竄起的一瞬間,他眸底的痛意毫不意外的被喬漫納入眼底。
顧修延薄脣淺勾,“我還以爲你留下是爲了幫你家人報仇。”
說完,他猛烈的吸了好幾口煙。
細細長長的
香菸很快燃燒了大半根。
喬漫一把抓住男人修長有力的手臂,“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特別是在麥斯利掐住我脖子的時候。當時只要他再晚一點點鬆手,我的命就沒了。我突然什麼都明白了。我留下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一個公道。我不想有恨,也不想結仇,要的不過是一個公平和公道。”
顧修延凝了她一會,“似乎沒有什麼差別。”
喬漫避開他審視的目光,“算了,我不想和你爭辯什麼,總之你快點離開,要是真的擔心我,我們可以一直保持聯繫。顧家已經傷不起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喬漫聲音十分冷然沉靜。
顧修延凝著她,以他的思維能力怎麼可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喬漫的意思是不想顧家因爲她再受到任何的牽連。
“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肯走是嗎?”
“是。你的出現已經影響到我了,你留下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再說你想強制帶我走也是不可能的。麥斯利手下養了那麼多人,家裡也有人在站崗。你帶不走我!”
顧修延沉默了,死死盯著她。
“我們不過朋友關係,這輩子都不可能改變。如你所說,因爲我你已經失去了母親,現在好不容易顧叔叔醒過來了,你就該挑起一個兒子該去承擔的責任。結婚,生子,把顧家的生意做好,好好孝順顧叔叔,這纔是你該做的!”
喬漫的一番話字字句句都擲地有聲,顧修延想反駁都不可能。
他自嘲又無奈的笑笑,“我一會就訂機票回去。”
喬漫的臉上剛剛揚起一絲笑意,顧修延又給補了句,“你剛剛說的話都對,但有一點你我不同。”
“什……什麼?”她微驚。
顧修延把燒紅的眼底烙在了手臂上,斯的一聲,一快原本細膩白皙的皮膚頃刻間發白,“我顧修延和麥斯利的樑子算是結下了,你可以不報仇,但我做不到。我一定會從他身上討回來!”
兩個小時後,顧修延順利離開麥家,帶走的是對喬漫的擔心和對麥斯利的隱忍。
喬漫懸空的心悄悄的落下了,當初那個少年,似乎是真的長大了啊。
“我還以爲這小子會帶你走。”麥斯利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從她腦後揚起。
喬漫轉身,挑眉試探,“你應該不會卑鄙到在他去機場的路上對他下手的,對嗎?”
麥斯利輕而易舉就洞穿了她的心思,“一個毛頭孩子,我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那就好。”她大大鬆了口氣。
麥斯利凝著她,“不知道爲什麼,我對你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你不會是我女兒,卻又感覺你身上似乎有故人的味道。”
喬漫一聽,不卑不亢的開口,“你有些地方做事很痛快,有些地方又婆婆媽媽。我記得我說過不止一次了,我並不想當你女兒。如果你實在是懷疑請你放我走,我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想認你這個父親。”在面對麥斯利的時候她對以退爲進這一招屢試不爽。
麥斯利聽後笑笑,“你這丫頭實在是有意思,脾氣真硬。”
喬漫不著痕跡的舒出口氣,可她卻不知道明天麥斯利會不會帶她去醫院做親子鑑定。
正在這時,一輛出租車在麥家大門口停下。
嚴瑤下車,與喬漫四目相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