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漫似乎被雷劈到,剛剛那句話透出太明顯的意圖。
他要出去花天酒地嗎?
還不讓她過問嗎?
呼吸剎那間似被拉扯,她快步追到樓下,席天擎正好上車。
喬漫張開手臂攔在車頭,“你下來!”
隔著一扇擋風玻璃,席天擎冷聲命令,“上樓睡覺!”
喬漫快步走到車窗前,用手敲了敲緊閉的玻璃窗,“你下來!”
席天擎按下按鈕,車窗開了很小的一條縫隙,只露出席天擎一雙漆黑的眼睛。
“我剛剛的話意思沒有表達清楚嗎?”他態度漠然,就像一下子換了一個人。
喬漫雙脣微張,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竟不曉得說點什麼纔好。
嗖的一陣風打在她臉上,席天擎的車已經往離她好遠。
喬漫小跑著,追著車尾,大聲的喊,“席天擎你給我回來……”
後視鏡中喬漫奔跑的樣子全數進了席天擎眼中。
他擡手,敲擊著自己的下巴,低低的說,“漫漫,不是我狠心,只是我竟開始自卑了。”
喬漫在院子裡站了一整個晚上,席天擎都沒有回來。
她穿著一身睡衣,從站著等到了坐在臺階上,又從坐在臺階上等到了站在院子的入口。
席家門口好似每一處都有她等待的痕跡。
清晨的光散落大地,管家一大早抱著席雨出來,“太太,小姐一大早就哭個不停,奶也餵飽了,尿不溼也換過了,可就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總哭個不停。”
喬漫皺眉,難道這小傢伙也知道爸爸媽媽吵架了?
所以纔在哭嗎?
她離開伸手接過,“媽媽抱。”
嬰兒的哭聲明顯漸弱,保姆忍不住說道,“到底是親孃,怎麼都改變不了。親孃一抱就不哭了。”回過神來,保姆多嘴問了句,“太太大早上怎麼站門口,少爺的車怎麼沒了?他今天出門那麼早?”
喬漫苦笑了一下,“你進去吧,早上空氣好,我抱著小雨待一會。”
她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矗在原地,靜靜的等席天擎回來。
大約一個小時後,黑色賓利車終於出現在眼底。
喬漫的眼睛狠狠一提。
車速忽然變慢了,大早上的,喬漫抱著席雨站在門口,這一幕實在太觸動人了。
原本他想好了回來之後遇見她該說的臺詞,可被她這麼一弄,所有臺詞都被拋棄了。
終於,車子淌行到了喬漫面前,停下。
車門打開,他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伸手就將女兒抱在懷裡。
緊合雙眼的小雨在睡夢中輕輕勾起脣,咯咯直笑。
席天擎的面色頓時緩和,看了眼喬漫,低潤道,“你等了多久?”
“從你離開開始。你去哪了?”她抿脣,沒有兇他,連大點聲都沒有。
席天擎的心剎時就軟了,他濃眉深皺,“我,我和路裎去喝酒了,要是不信你可以打電話給路裎。”
“快進屋吧。”喬漫轉身。
席天擎心裡突然有些
內疚,昨天真是被嚴九堯那個小子氣昏了頭。
自己和喬漫是法律上名正言順的夫妻,連孩子都生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長腿一邁,緊跟喬漫的腳步進門。
席雨睡的很熟,席天擎將孩子交到保姆手上,一下樓就看見喬漫站在窗口。
他緩步走近,“漫漫,昨晚的事……”
喬漫轉身,打斷他,“你喝酒的時候怎麼能開車?”
席天擎黑眸微怔,完全沒料到喬漫明明心裡有氣,還這麼關心自己。
他內心的驕傲一瞬間便徹底放下,低低的開口,“漫漫,昨晚我是氣昏了頭。說的話都是無心的。”
喬漫比他想象中要冷靜很多,淡淡的說,“嗯,之前你說那些話的時候,其實我還挺擔心的,不過後來你離開後,我回想了很多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所以我不相信你真的會回到以前。”
席天擎聞言,脣梢輕滑,“你理解就好,一晚上沒休息,你去睡一會。”
“睡意過了,我這會睡不著,等困的時候,我會去休息的。”
男人點頭,想到昨晚路裎說的事,他眉心輕輕一蹙,走到沙發那坐下,伸手從茶幾下抽出筆記本電腦。
圓潤指尖快速在鍵盤上敲擊,喬漫見他神色專注,立刻走到他身邊坐下,好奇的盯著筆記本電腦。
“你怎麼在看槍?”喬漫頓時把昨晚的不愉快拋擲腦後,警覺的問。
他偏頭,“那次嚴九堯給你的槍暮城最近又出現了。”
她瞪大眼睛,“那槍不是已經交給路裎了嗎?”
席天擎深深嘆了口氣,“是交了,我的意思是昨天在路裎的管轄區發生了命案,歹徒在被警方追捕過程中嚴重拒捕,最後被警察打中,不治身亡,他身上搜出的槍和嚴九堯給你的那把一模一樣。”
喬漫眼中滾動的驚色愈發濃郁,“難道你懷疑這件事和嚴九堯有關係?”
他想了想,“案發的時候嚴九堯和我們在一起參加顧修延的訂婚宴。而且他剛剛出獄,應該不會這麼蠢用同一種槍的型號惹人懷疑。”
“難道有這個型號的槍流進了暮城?”
席天擎擡手揉了揉眉心,低沉的說,“路裎也是這麼猜測的。死者是商人,生平沒有仇家,據死者家屬說並不認識兇手,所以兇手行兇的目的現在還不清楚。最近,我們都要小心。路裎說近期會安排一個隊守在我們家附近,等案子告破再撤掉。”
喬漫聽的心驚膽戰,“如果死者是單純的商人,那你是暮城第一號招搖的人物,你進進出出千萬要小心。”
席天擎瞳仁縮動,明明昨晚兩人的關係弄的很僵,但現在彷彿從未發生過。
大手輕輕攬住她肩膀,他卑微的說,“漫漫,不管嚴九堯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他始終是個危險的人物。儘量避免和他接觸總是沒錯的。”
瞧見席天擎把姿態放這麼低,喬漫也不想不識趣,點了點頭答,“我知道了。昨天是他拖我出門,我畢竟是女人,力氣肯定不敵他。而且我和他說的很清楚,不需要他關心我。”
他聽後,點頭
。繼續查看電腦,將這種型號的消音槍歷史查了個底朝天。
喬漫在一邊靜靜的看,忍不住又問,“這些事路裎怎麼會突然告訴你,是他擔心你會被盯上?”
席天擎將資料看的差不多之後合上筆記本,“路裎說暮城周邊幾個城市也出現過幾起商人被殺的案子,當初嚴九堯把槍的來源說的模糊不清,口口聲聲咬定是自己撿到的。警方的人拿他也沒有辦法。現在兇手的真實目的又不明確,路裎的意思叫我儘量小心。”
喬漫的心狠狠一縮,聲音很輕,“突然希望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原本以爲麥斯利死了蘇荷被關押了一切都能好起來,沒想到現在又出了這種事。”
席天擎沒有說話,眸中似有斟酌。
城市另一處,顧修延搬進了爲嚴瑤買的公寓。
嚴瑤回來後就把自己鎖在書房,酒櫃裡的酒被她喝掉了好多瓶。
早晨的時候,砰的一聲,桌上酒瓶被她掃手時落到了地上,頃刻間無數玻璃渣子像仙女散花般炸了開來。
這聲響驚動了顧修延,他敲門,“嚴瑤,你在裡面做什麼,你開門。”他伸手扭動把手,但書房的門被反鎖了。
嚴瑤聽見他的聲音,脣邊不免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爲……什麼?爲什麼你……你不能愛我?爲什麼連對我好的原因都要……都要和喬漫有關係?”
“嚴瑤,你把門打開。”顧修延的聲音一次次在她耳邊重複。
嚴瑤目光呆滯,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她撿起地上一塊玻璃碎片緊緊捏在手裡,晃晃蕩蕩的走到門邊。
雙腳和踩在棉花上似的,早就無法支撐住自己的重量。
女人的身子一下順著門重重的滑在了地上,砰的一聲悶響,醉意讓她渾然感覺不到疼痛。
她倚在門上,美眸十分迷離,她想了一整個晚上,明明想通的事情越想竟越禁錮在以往的執念中出不來。
她笑,“顧……顧修延,我不會允許你以後的人生和個……和個不愛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放心,我不會……不會再爲難你。不會……爲難你的。”
或許時間永遠是旁觀者,所有的過程和結果都需要自己承擔。
顧修延的耳朵趴在門上,可嚴瑤的語調太不穩,他聽的十分零星。
“你在說什麼?你先把門打開,有話開門了說。”男人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苛。
嚴瑤沒有再搭話。
目光一點點移下,手上透明的玻璃碎片在她眼中是夢幻的,連輪廓都是十分模糊的。
她用力一滑,鮮血很快涌出來。
嚴瑤閉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喝了酒就是……就是好,一點都不疼。”
敲門聲一次比一次急切,可顧修延耳邊再也沒有什麼聲音。
他忽然急了,低低的呢,“她不會幹什麼傻事吧?”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否決了。
嚴瑤清楚明白的說過她怕痛怕死,絕對不會自殺。
深嘆了口氣,顧修延黑眸淺瞇,“算了,讓她靜靜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