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瑤紅著張臉，以往的厚臉皮都沒了。
周圍全是陌生的眼睛，她實在是有那麼一點害怕。
“對不起導演，對不起。”她低頭，用力咬了下嘴脣。
如果不是顧修延要求，她絕對不可能嘗試演戲。
導演臉色十分難看，他走到嚴瑤面前，態度強硬道，“這次的一條必須一次性過。哪有一開機就NG二三十條的？這很觸黴頭的。”
嚴瑤不說話，更加用力的咬住嘴脣。
導演深深嘆了口氣，隨後看向嚴瑤面前的男人，語氣明顯放柔了許多，“中譯，一會你多帶著他點，主要注意背影，男主角給一點點側臉，這是個青春純愛的劇，不用和都市劇的尺度一樣，重要的是意境和感覺，明白嗎？”
導演口中的中譯是極度虛心且演技爆棚的男人，他不但長的好，而且演技很到位，一年前拍攝的第一部作品就廣受大衆的青睞。
嚴瑤看過無心的劇，看完之後印象十分深刻，所以纔會選了他來做這部劇的男主角。
“放心，導演。嚴瑤現在應該是還沒有適應，我們給她點時間。”中譯很善意的幫嚴瑤解圍。
她擡頭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待導演回到座位，輕聲說了句，“謝謝你啊。”
中譯的笑容寬厚，擡手輕輕落在嚴瑤肩膀，兩人有片刻的眼神交流。
她並不曉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正有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們。
顧修延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淡，他孤傲冰冷的氣質彷彿和此刻熾熱的陽光格格不入。
嚴瑤抿著脣，有些愧疚的對中譯說，“對不起，你這麼好的演員不該和我這種菜鳥搭戲，我當初只是單純的欣賞你就讓投資商聯繫了你的經紀人。現在想想，感覺我是在害你。”
中譯盯著她，笑了，“怎麼會？其實我這段時間檔期都挺滿的，偷偷告訴你，我其實是你粉絲，所以才那麼爽快的接了這部戲，後來一聽女主角竟然是原作者，我就更好奇了。”
“是……是嗎？”嚴瑤有些不好意思的綰了下耳邊被微風吹亂的髮絲。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帥的男生如此溫柔的與她對話，嚴瑤心中多少有那麼點不知所措。
“可是我真的不會演戲。”
“能寫出劇本的人肯定要比演員更加了解每個人物的心理，我覺得你只要用心回憶當初創作小說時的感覺，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
“創作小說時的感覺？”嚴瑤的眉心淺淺蹙起，思緒將她拉到了很遙遠的地方。
當時是她以爲顧修延就那麼徹底的從她生命裡消失，所以單純是想把一些回憶用渲染的方式……
“樂樂，顧寒，準備好了嗎？”導演站在影像機前喊，還特意叫了劇中人物的名字，希望兩人快速入戲。
嚴瑤的思緒被陡然切斷，她擡眸看向中譯，男人眼底還是和剛剛一樣透出滿滿的善意。
她心下一橫，反正一年前顧修延吻過自己，現在算起來就算真和中譯親嘴也不是初吻。
想到這，她轉頭對導演說，“準備好了。”
“第一場，action。”
第一
場講的是樂樂在樹下等顧寒，只是爲了能夠假裝和他偶遇，而顧寒看見她就突然很激動的奔向樂樂，親下去。
其實這只是樂樂一個夢境中的場景。
她仔細想著中譯的話，胡思亂想間彷彿真的找到了那麼一點感覺。
遙遙走來的傢伙，她已經完全忽略了長相，恍惚的眼眸最最真實的還原了她上學那會常常等待顧修延時發呆的樣子。
“導演，嚴瑤的感覺不對啊，發什麼呆啊？”導演的徒弟忍不住開口。
導演卻輕輕瞇起了眼睛，擡手製止男人的話，“別說話，先看看。”
中譯的腳步很平穩，目光淡漠又隨意，嚴瑤不經意間與他的目光相撞，微微張開嘴，臉上的驚訝陡然滋生。
中譯真的是個演什麼像什麼的男人，他穿著簡單的戶外品牌T恤，眼神像冰一樣。
嚴瑤彷彿真的在他身上看見了顧修延的影子，遙遙走來的中譯，他的臉緩緩變成了顧修延的。
兩人距離不足十米的時候有一次簡單的眼神碰撞，很快修長身軀向她奔來。
嚴瑤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後腦已被緊緊扣住。
男人氣息很快打落在她的臉上，兩人脣瓣幾乎要碰到一起的時候……
“停！”一聲冰涼冷漠的男音穿透力極好的越過層層空氣。
所有人都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就連導演也狠狠一顫。
顧修延一身西裝革履，腳步沉穩的靠近。
他看了眼嚴瑤，隨後把目光移向一臉霧水的導演。
剛剛那個畫面，其實真的達到了最好的效果，就差那麼一點點，鏡頭就能完美又順利的完成。
可顧修延偏偏就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喊了停。
這一舉動震驚了所有人。
“這一場讓我做替身吧，前面的鏡頭都可以保留。”顧修延語氣很淡泊，像冰雪一樣冷。
作爲投資商，導演不得不忌憚與討好。
本來很有原則的導演瞬間點頭哈腰，笑臉迎人道，“這樣，行，顧總開口了我當然照辦。”
顧修延伸手接開被系的一絲不茍的領帶，又脫下西裝去了化妝間裡換衣服。
嚴瑤呆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同樣呆住的中譯。
半響，中譯反應過來後笑笑，“原來你們真的在一起了，不是爲了給這個劇做宣傳？”
娛樂圈的緋聞對演員來說已經司空見慣，很多時候上新戲，就算沒有緋聞也保不住自己製造出緋聞，爲的就是給戲做宣傳。
嚴瑤愣了下，“做宣傳？”
“投資商和女作家在發佈上隱射戀情，內行人大抵都會覺得事情的可信度並不高。”中譯始終保持的溫柔的笑，目光緊鎖著嚴瑤。
“難道他那天提出交往……”她低低的呢喃，眸光陡然一痛，“是因爲想讓前一天關於喬漫的頭條掩蓋下去嗎？”
陽光明明溫暖，嚴瑤的脊椎骨卻是猛地一涼。
此時的顧修延已在化妝間裡換好衣服，造型師簡單整理了下他的頭髮，拿起粉撲預備給他上妝。
“不需要。我不露臉。”顧修延淡淡說著。
化妝師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聽完顧修延的話，她輕輕一笑，“顧總的皮膚真好，就算是露臉也絕對不輸給那些個明星。”
“謝謝。”顧修延起身，沒有再和女孩多做什麼交流。
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瞇了下眼睛。
寬大的T恤，陽光簡單，是他最愛的裝束。
少了份西裝的沉悶感，多了點青春的氣息。
剛剛，就在中譯親下去的瞬間，自己是怎麼了？
對嚴瑤書裡的情節確實有動容，可那天發佈會提出交往，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單純啊。
該不會真對嚴瑤那個臭丫頭……
“不會。”他自言自語的低嘆出聲。
“啊？”女化妝師一頭霧水。
顧修延輕咳一聲，沒落下隻字片語便離開了化妝師。
嚴瑤還定在原地，思緒飄飛了很久，中譯和她聊天，她也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答。
“顧總來了。真帥啊。”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
嚴瑤猛地提眸，順著他剛剛離開的方向望過去。
記憶中的顧修延就這麼回來了。
他有著女生都羨慕的白皙皮膚，像是風一吹就會被刮破，長長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蓋在一雙明亮而又淡定的眼眸上。
偶然來一陣風，輕輕吹起他T恤的尾擺，令線條愈發的靈動流暢。
嚴瑤心情極度複雜，一雙烏黑的眼眸迅速閃過一絲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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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喜歡他時候的樣子啊。
嚴瑤的鼻子微微有點酸，矗在原地如此專注的望著一個人，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一尊望夫石。
“可以開始了。”顧修延的腳步在導演身邊短暫停留，淡泊命令，低調走開。
所有神色和動作全都符合他骨子裡最原始的個性。
男人修長的腿在嚴瑤面前頓步，男主角中譯識相走開，打光師傅在周圍尋找好最佳的角度。
一切都準備就緒。
“我們再來一次，爭取一條過啊。來，第一場，action。”
嚴瑤彷彿是被掏空了，周圍的一切噪雜都沒有阻止她專注盯著顧修延。
直到後腦猛地被扣住，嚴瑤纔像是回魂般猛地提了下眼眸。
下一秒，男人冰涼的脣輕輕觸上他的。
還沒品出任何滋味，顧修延的脣已經移開。
他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般立刻轉頭看向導演，“進行下一場吧。”
導演盯著影像機器裡的畫面，臉色泛了難。
“這個……顧總。”
顧修延的眉梢輕輕一挑，“怎麼了。”
“角度不對，而且太快了，你吻女主角的時候應該很深情的閉上眼睛。臉微微側開一點，不然到時候會截取到的側臉給太多，觀衆一看就不是男主角的。”導演說完，身後拉過身邊一個工作人員，示範著角度，“顧總看見了嗎？”
顧修延沉默了一會，垂在西裝褲兩側的手悄然摩挲著布料，可臉上依舊平靜。
“看見了。”顧修延的聲音毫無波瀾。
他轉身看向嚴瑤，“我們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