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事改天再說。”顧修延從兜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化妝師的電話，“馬上過來給嚴瑤重新上妝。”
語落，顧修延的目光從女人臉上移走，腳步匆匆的離開。
門風打在嚴瑤臉上，竟那麼涼。
她身子微微佝僂下來，環抱著雙膝隱隱啜泣，眼淚一行一行滾下來，無聲！
潞港酒店不遠處的海灘上席天擎和喬漫矗立著，海風迎面打來。
她偏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冷冷的問，“原來嚴瑤從來都不知情！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說了怎樣，不說又怎樣。似乎並不能改變什麼。”席天擎緩緩偏頭。
喬漫眉心緊皺，“可我一直以爲嚴瑤是知情的啊，今天卻把這一切都顛覆了。我還在想她怎麼會這麼大度的和以前一樣對我。原來……”
席天擎打斷她，“欺騙你和嚴瑤的人不止我一個。我和顧修延都不說，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她斂眸，“我沒有怪你，可嚴瑤今天的樣子我看了好心痛。”
“別人的人生終究要別人去走。看淡吧。”席天擎深深嘆了口氣，悄然抓緊她冰涼的手。
藍色的天空和恢弘廣闊的海水間，兩人靜靜立著，畫面看上去實在太美。
沙灘上，兩行腳印嵌入了鬆軟的沙土中。
嚴九堯靠近，兩人還渾然不覺。
直到一聲冷笑穿透空氣鑽進席天擎和喬漫的耳中。
“好一個別人的人生要別人去走。”
兩人循聲轉身，嚴九堯魅惑妖冶的臉越來越近。
“嚴九堯。”喬漫下意識低聲呢他的名字，下一秒，手從席天擎掌心抽離，她大步上前站在嚴九堯面前，“嚴瑤還好嗎？”
嚴九堯的黑眸輕輕掃過席天擎的臉，隨後落到喬漫臉上。
男人緩緩開口，“她還是決定今天和顧修延訂婚。也好，這是她想要的，我還能說什麼？”一絲無奈蕩進了嚴九堯迷魅的笑意中，“再過一小時訂婚儀式就要開始了，嚴瑤讓我通知你們過去。”
喬漫挑眉，“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服務生看見的。”
“哦，我知道了。”喬漫點頭。
嚴九堯沒有再多說什麼話，高大身軀一轉，步子沉緩的踏在沙灘上。
席天擎走到她身後，英俊的臉微俯，下巴在她肩窩前一釐米的地方停下。
“漫漫，我還以爲你多少有了點長進，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別人的事比自己的都要上心。”
喬漫的身子一顫，好在席天擎的嗓音並不嚴苛。
“我……”她語塞。
席天擎低低的笑，“看來我改變不了你骨子裡的東西，似乎有點失敗。”
喬漫轉身，有些許驚詫地盯著他，“你這次居然沒生氣。”
席天擎勾脣，“漫漫，我愛你，就該接受你的一切。”
她望進他灼灼的目光中，淡淡笑了笑，“幸好今天最後嚴瑤沒有改變主意。不然要是今天導致她和顧修延訂婚不成功，一定會成爲遺憾的。”
他嘆息，“是啊。我們走吧。已經是罪人了，要是還遲到就說不過去了。”
此時的化妝間，嚴瑤已經重新收拾好自己。
她靜靜坐在鏡子前，望著鏡中紅得像兔子的眼睛，神色十分呆滯。
顧志強推門而入，笑聲爽朗道，“瑤兒啊，快轉過身讓我看看。”
嚴瑤回神，從鏡子裡看見了顧志強的臉，緊跟著，是顧修延修長挺拔的身影。
“顧叔叔好。”她斂眸，語調十分不穩。
“真漂亮啊。”顧志強愣了下，“眼睛怎麼紅紅的？”
她勉強的笑了笑，“剛剛化妝水不小心弄眼睛裡了。”
“沒事就好。我看見你哥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嚴瑤臉上有些許尷尬，“謝謝顧叔叔誇獎。”
顧志強轉身，交代道，“兒子，你在這陪陪瑤兒，一會下面準備就緒我給你電話，你帶著瑤兒下來。”
“好。”他看了眼自己的父親，隨後目光落向了嚴瑤。
顧志強離開後，他打了個手勢讓化妝師離開。
門關，嚴瑤看向他艱難的開口，“我今天答應和你訂婚，但是我想我們應該不可能結婚了吧。”
他走近，找了把椅子坐下，從兜裡掏出根菸淡淡的吸了一口，沉沉的冒出一句，“過了今天，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是啊，未婚妻，可我們還有以後嗎？”嚴瑤苦笑。
顧修延看她一眼，淡淡道，“有一點我希望你認清，既然我提出和你訂婚，你就改變不了將會成爲顧太太的現實。如果你討厭我，可以不履行夫妻義務。”
她狠狠怔了一下，“我聽懂了。顧修延，你真狠！”
他又是猛吸了幾口煙，“事到如今我再怎麼解釋你應該也聽不下去。只要你乖乖和我完成訂婚儀式，我會把你哥的秘密吞到肚子裡，爛在肚子裡。這是我的承諾。”
嚴瑤心口的痛意逐漸放大，片刻，她無奈的勾脣，“好，我答應！”狠狠縮了下鼻子，她又問，“我能不能問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他淡淡開口。
嚴瑤哽咽，“在你心裡除了喬漫有沒有我的位置。”
顧修延大大吸了口煙，片刻猩紅火苗燃到了菸蒂，他掐滅，煙霧與淡淡的嗓音同時淌出，“你連訂婚都要我逼你才能完成，現在問這個問題還有什麼意義？”
嚴瑤聽到這樣的答案，“顧修延，我十一年的等待錯給了你，你是鐵打的心，我等不過你。”
他望著這樣的嚴瑤，黑眸微動，薄脣動了動卻什麼話都沒說。
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陷入死循環的僵局。
電話那頭的顧志強開口，“下來吧。賓客們都到齊了。”
“好。”修長手臂垂下，他起身走到嚴瑤跟前，伸出手，“訂婚儀式馬上要開始了，我們下去。”
嚴瑤低頭看了眼蘊藏深刻掌紋的手心，緩緩的將自己的手交到他掌心。
是冰涼的溫度。
嚴瑤將眼眶裡的淚花逼退，靜靜跟在顧修延身後。
曾經那個活潑開朗的嚴瑤，去了哪裡？
原來，當一個人的底線放的越低，得到的是更低的結果。
從電梯下來，兩人牽手入場，顧志強鳴謝所有到場祝福的賓客。
底下一陣掌聲雷動。
然，嚴瑤的眼睛望出去，大抵都是陌生的臉。
背景音樂響起，司儀唸了一段嚴瑤親自攥寫的開場詞，“十一年前，我們都還是個孩子。那個時候愛就是愛，和愛的人永遠在一起是每一個愛與被愛之人的夢。然而當你置身愛的旋渦愛的激流之中時，我還在。當你傷心難過的時候，我還在。當你疲倦想轉身的時候，我還是會在原地等你。從我們相識到相知就擺下一場戰線很長的拉鋸戰，我們本不是一體，今天我們終於走到一起。”
忽然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顧修延心中一陣撼動，這段開場白是他先前並不知情的，可現在無疑將嚴瑤的自尊踩爛在了腳底下。
她斂著眸，從顧修延的角度看過去，她的神色是平靜的，可不斷壓抑的呼吸起伏卻還是讓他明白過來。
“下面，由這對戀人交換訂婚戒指，儀式就結束了。”司儀說完，顧修延立刻命人將早就準備好的戒指拿上來。
顧修延和嚴瑤同時側身，面面相覷。
有人將戒指分別交到嚴瑤和顧修延的手上。
嚴瑤盯著手中的戒指盒不合時宜的出了神，顧修延一把抓起她的手，將鉑金戒指套上她的手指。
“該你給我戴了。”他提醒。
嚴瑤擡頭，深深看他一眼，她將盒子打開，凝著折出無數道光線的男款戒指，一股痠痛剎那間涌上心口。
她動作遲緩的將戒指套到顧修延手上。
頭頂，落下男人淡淡的聲音，“你是我的未婚妻了。將來，也會是我妻子。”
嚴瑤猛一擡頭，眸光翼動。
幻想過眼前這個男人說這句話只在夢裡，現在聽來，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更多的卻是難堪。
靜默許多的現場一下子沸騰了，一波又一波的掌聲就好似外面的潮水一般涌來。
“席天擎，他們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喬漫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就在剛剛那段催淚的臺詞影響到了喬漫的情緒。
席天擎淡笑不語，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坐在他們身後的嚴九堯瞇了瞇眼，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黑眸中隱匿著太多情緒。
高大身軀竄起，嚴九堯步子沉緩的邁到喬漫身邊的一個空位坐下，手臂極度自然的掛在了喬漫的椅背上，一絲邪魅的笑蕩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可憐我孤家寡人一個，一個人坐在嚴瑤的親屬桌上還怪寂寞的，乾脆挪個位沾沾……”話到一半，嚴九堯的笑紋更深，突然欲言又止。
下一秒，他的鼻尖湊近喬漫的發，深深吸了口她的髮香纔再度開口，“沾沾女人的香氣。說不定我嚴九堯也很快就能擺脫單身了。席總覺得呢？”
這一舉動是喬漫始料未及的，更一下激怒了席天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