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會兒升斗小民最容易犯的原則錯誤，是經濟上割尾巴。
帶頭人物們就要注意不能跟外國扯上關係。
收聽境外廣播都是挺嚴重的事情，可以報警揭發。
讓衛東這帶著招搖過市，老耿簡直覺得心梗。
畢竟過去他們付出了幾乎半輩子的代價，甚至還犧牲了不少同伴的生命，就爲了抗禦防備米帝。
現在居然要笑臉相迎，太顛覆信仰三觀了。
好在讓衛東也沒啥諂媚熱情的姿態，才讓他沒那麼難以接受。
史蒂夫確實全程像個掛件似的，帶了倆助理跟讓衛東後面東遊西蕩。
體驗這種不以他爲中心，卻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的好奇圍觀場面。
江州實在是很難見到洋人。
但就像讓衛東說的，幾乎全都帶著樸實的鬆弛笑容，擠在路邊伸長脖子吃瓜。
還幾乎人手一個愛克斯相機，隨時都能神出鬼沒的舉起來咔嚓。
有個外國助理忍不住嘟噥：“我們這是動物園的新展覽項目嗎？”
秦羽燁聽見馬上笑得風情搖曳，她剛從洛杉磯到東京，還賺了不少錢，自然身上都是新款時裝。
亮黃色長裙，黑白橫條紋T恤，外面罩著米白色小夾克，脖子上還有條據說八百美金的五彩斑斕絲巾，跟提著的橙黃色名牌包包上系的絲巾還呼應上了。
在幾乎全都是深藍、淺藍、白色穿著的人羣裡，天然成爲焦點。
現在更把目光吸引過來，連洋人都沒她顯眼。
董雪晴本來在給讓衛東挨著講述各種動物的情況，聽到後面風鈴般的笑聲，偷眼看了羨慕：“好漂亮。”
這誰都能跟風月片女王比嗎。
而且這次去拍了廣告，秦羽燁明顯就像小孩子嚐到五味體驗，打開了新世界般又顧盼生姿許多。
讓衛東和稀泥：“新衣服嘛，都有都有，晚上下班回去跟你姐分著都能穿……”
又覺得這麼說好像哪裡不對：“你還不是能跟老外交流，下次你出國出差，自己買。”
董雪晴嗔他眼：“沈老三把衣服箱子都搬走了，我跟姐姐還不是穿她挑剩的！”
讓衛東篤定：“不會，她不是這種人。”
董雪晴都會哼哼了：“哪種？她這種嗎？”
就一定要把外面的女人跟家裡區別開。
讓衛東藉著拐彎才瞟了眼，頓時有靈感：“啊，我跟你說，這次在洛杉磯的動物園看見老外都很擅長做那種五顏六色的招牌，充滿童趣的立在這裡，是不是很漂亮？”
董雪晴看眼五顏六色的港妹，想象把她戳路邊當指示牌，也馬上樂不可支。
差點伸手要抱姐夫了。
還好前面就是虎舍，馬上得意的去抱出裡面的小腦斧，跟個大橘貓似的顯擺，氣得旁邊籠子裡虎媽嗷嗷叫。
終於把周圍所有目光才吸引回來。
秦羽燁當然眼熱，熱烈的過來我也要抱，還指使讓衛東給她拍照。
有意無意的顯擺這些天我們都這麼過。
鳳雛眼珠子偷偷一轉，不動聲色的還了虎仔帶著往象館去。
讓衛東看她翹屁股就知道她要搞惡作劇，不但不制止，還假裝給史蒂夫比劃，分散了港妹的防備心。
果然等VIP貴賓能靠近象欄，拿水果逗長鼻子伸出來卷取的時候。
董雪晴假裝嫺熟的抱了象鼻子貼臉親熱撫摸下。
秦羽燁連忙我也要，我也要的貼上去，鳳雛趕緊閃開。
那象鼻子的溫順耐受度就這麼幾秒，還被抱著貼著馬上不耐煩的捲起來蓋住了港妹整張臉噴鼻涕……
可憐秦羽燁，從亞洲妖豔到北美，又一路美回來，這下發出的尖叫聲簡直響徹整個動物園。
怕是過了好幾年，江州動物園的猴子們都喜歡使勁捂耳朵表示那次受到了驚嚇。
董雪晴看姐夫哈哈大笑，才得意又滿足。
史蒂夫都看出來這局面了，只覺得天才被女色耗費了多少心力啊，可惜！
想給讓衛東諫言，可恰恰倆能翻譯的都是妹子，沒法傳遞。
讓衛東則趁著港妹洗過臉都有心理陰影的要回去做全臉SPA，那就轉移到廠區吧。
在經過宿舍區的時候，秦羽燁連自己的工廠都顧不上介紹，下車回家敷臉。
剩下都是董雪晴擔任翻譯了。
史蒂夫這才終於覺得遇見個標準的翻譯。
讓衛東說什麼，立刻原樣傳達，他的表述，鳳雛也力爭精準的表述。
四階工廠的施工進度明顯放緩，除了面積在成倍增加，施工單位被抽調到其他工地，也是目前廠區需求沒那麼迫切。
但氣質規模已經能鶴立雞羣。
別說江州，滬海平京這會兒的城市建築都是灰撲撲的一片低矮舊樓房。
這座舊工業城市更以破爛的吊腳樓著稱，從動物園輾轉長江大橋抵達江南區的路上，各種依山而建的破舊城區都讓鳳雛介紹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然後陡然出現的嶄新廠區，包括旁邊整齊排列廠房的港商工業園區，都呈現出強烈的時代新貌。
所以讓衛東帶著這兩三部車，先到港商廠房轉了轉。
這一個月恰恰就是休閒服飾、西裝、女裝和童裝、以及小家電廠調試投產的重要節點。
讓衛東也算嘗試了下全都交給港方人手跟自己下屬打交道的狀況，連可以作爲緩衝的港妹都被帶走了，看看到底有什麼情況。
結果池世明恰好把這部分承擔起來。
除了協助把園區剩下的廠房完工，自己帶隊展開了港商園區的辦公樓修建，也算是親自體驗了土建全過程。
現在也在這邊帶領辦公，欣喜又細緻的帶著參觀了各條生產線。
港資標準的工廠建設，比讓衛東他們之前搞的又要先進完善許多，已經有三四千人分屬在幾家廠做工。
統一的牛仔布襯衫工服，女工還要戴工帽、袖套的產線，看起來就很正規。
關鍵是任勞任怨的工作態度，給史蒂夫留下了深刻印象：“好像自動化程度不算高？”
讓衛東這趟出國觀察也有比較到：“嗯，東瀛工廠看到的是能用機器就不用人，硅谷那一帶也是這種風氣，但到聖地亞哥動物園那邊靠近美墨邊境，似乎就大量運用中南美洲勞動力，我們這裡也一樣，首先是提供大量工作崗位幫助更多人改變生活，自動化程度反而放到次要的位置。”
史蒂夫不跟他探討這已經涉及到社會學、政治學等領域的爭論，關心自己的產品改進：“你說的塑料廠呢？”
讓衛東怎麼可能把他帶到三線廠去，那纔是顛覆所有人的信念，說不定真的是犯錯誤：“在一百多公里外，規模情形跟這差不多，我已經要求儘快送樣品過來，但肯定所有廠區、產線都得新建，因爲目前都有自己的生產任務，供不應求的生產量。”
的確，打通銷售渠道的最大優勢，就在於讓衛東推動的這些廠家從投產就不用擔心產品滯銷。
在這個其他國營產品還要憑票供應的物資稀缺時代，降維打擊的銷售公司能把所有一切都輕易賣出去。
而且可以迅速上量。
休閒服飾廠就趁著夏季即將來臨，在拼命擴產製作T恤，每天已經可以達到約三萬件的規模！
池世明介紹江州縫紉機廠已經過來考察學習，爭取儘快配合仿製這種從HK送過來的二手工業縫紉機，這樣後續就不用全得從HK引進，因爲粵東地區開廠的風潮已經讓整個HK的類似工廠都在北上，二手設備已經越來越緊俏。
他跟董姐彙報交流後，決定還是在本地開發這種設備潛力，廠家本來覺得只爲你們這點量開發有什麼意義。
直到過來參觀了兩座園區的生產規模，展望了整個服裝產業都會蓬勃發展的國內設備稀缺。
才激發出開發新品的動力。
HK仔甚至有點忿忿：“當時真的想幹脆把他們收購了我們自己幹，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時代！”
讓衛東滿意他的緊迫感：“不是誰都像我們這樣能看到先進地方的樣子，晚上叫上你的夥伴一起吃飯，動物園那邊需要搞個商貿公司，需要有人手來擔當，業績可能會很重要。”
池世明意外了下：“不是董小姐在負責麼。”
讓衛東已經有了新思路：“她可能得從動物園調出來去負責西山大廈的計算機產業，畢竟我們所有人裡面真正懂點電子技術設備的就是她，那可能纔是我們各種賺錢生意都要支持的核心。”
池世明吃驚：“要這麼多生意都來支持？”
讓衛東只是聽說電腦行業很耗錢，也沒概念。
但是很堅定：“你看看跟我來的外商，賣電腦的大老闆，自己公司的私人飛機來來去去，以後是電腦時代啊，我可沒聽說什麼時候是房地產時代，所以我們要全力以赴的抓住這個浪潮。”
池世明才輕輕點頭說好。
不過直到晚上在江州飯店宴請海外客商，讓衛東纔看見池世明那個一直在後面服裝、家電市場做小買賣的夥伴。
居然也是個頗爲俏麗的少婦！
咱們兩兄弟的擇偶標準都這麼一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