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直到坐進夔州縣城碼頭的飯館，也沒人知道讓衛東腦海裡轉悠的是這麼大的規模。
李二鳳都大概能估算出來那個找平鋪石板的步道，大概也就幾萬塊。
因爲這是從鄉下找農民工來幹活兒，按照公社大隊還在算工分的那種力資計算，和建築施工是雙軌制的計算辦法。
而且從去年開始，銀根緊縮的本質原因其實是整體金融秩序在出問題，實際上是在大量發行鈔票貶值。
城裡人好像覺得工資在漲，物價也在飛漲。
就是從去年開始，今年萌芽，接下來會越來越明顯，讓衛東知道接著還要出新鈔，把夔門印在鈔票上那一撥兒。
經歷過後來旁觀米帝狂發鈔票局面的網民，就大概知道這局面。
但這會兒肯定能意識到的人很少。
農村反應就更慢。
所以等於是用這會兒在貶值的鈔票，依舊按照之前工分算價做工。
這種只需要平整夯平，間隔鋪石塊的山間步道，就很便宜。
而那個吊椅式客運索道，電梯廠給大股東算出來的報價大概是每公里五百萬，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做可能要算得有技術攻關資金。
開闢了這個產品類別後，肯定還能往下壓低成本。
這地形是波浪起伏的沿著山路走過去，估計要十來公里，拉直線就三四公里。
所以遊覽一圈下來，連簽了協議合同的董雪晴都沒當回事。
家裡順便幫扶下農村，跟當年姐姐姐夫幫著這些沿江鄉鎮運沙石的活兒差不多。
都不算開闢什麼新賽道，最忌諱老哥動不動搞新項目的秦羽燁都不在意。
執法艇擠十來個人還是沒問題，但兩三公里逆水明顯感覺吃力不少。
靠岸系艇後，讓衛東自然叫上艇長、水手一起吃午餐。
還請他們推薦碼頭的餐館。
結果熟門熟路的艇長水手帶路找了家不起眼的簡陋茶館，布篷竹架還有點破舊。
坐的也是半高的油亮竹椅，圍著膝蓋高的竹桌。
光是可以遠眺夔門江景就讓人胸懷空曠了。
點來如外賣一般的各種吃食。
燈影牛肉、油酥鮮花餅、黴豆卷、羊雜碎、白砍雞、粉蒸牛羊肉、麻婆豆腐、燒臘、三合湯、麻圓、酥薄脆、蒸蒸糕、癩克包……
就盡是市井廉價食材，卻做得極有口碑，據說大多都是百年老字號，點了就殷勤吆喝的送來。
光面食都有噠噠面、豬油燃面、黃涼麪、豆花面、粉條面、雜醬麪、臘肉面、餛鈍面等十來種。
別看這裡窮鄉僻壤，作爲把守峽口的碼頭，千百年來就是軍商雲集的地方，所以形成了沒事兒就泡茶館，啥都在茶館吃喝的頑主做派。
連小蝶都得了兩支五顏六色的孫悟空麪人、龍鳳糖人，綠豆眼難得放光的看著。
恰好姑娘們就愛吃個新鮮，什麼都好奇的嚐嚐，反正吃不完都能給讓衛東。
港妹本來不習慣這種吃剩的給男人，看董雪晴和沈翠月都做得理所當然，克服心理障礙也塞了碗過去。
李二鳳明明都能自己吃光，看了也只好依依不捨的儘量剩點小心翼翼湊個數。
那小蝶也把糖人舉著湊上去。
讓衛東其實在跟艇長、隨水手、採藥人、自己的新員工聊這座城。
因爲順著河灘碼頭上岸來，整座城依山而建的全都是城牆對著江面，背靠山體的小縣城就建在河灘上極有氣勢。
也明擺著猛漲水就能全部淹掉！
當然現在不是戰亂時期，各種吊腳樓、違建房、磚瓦樓都擠著城牆內外瘋長。
既有解放前的老篾條房，也有近幾年修的磚混結構幾層樓。
唯有沒法遮住的城門石磚樓，就能看出來昔日巍峨的歲月滄桑。
這就在城門外的茶棚也能看見那斑駁的牆磚。
採藥人雖然是鄉下農民，但經常進城賣貨，收起煙桿猛下筷子：“多得很，還有四個城門樓，本來七個拆了三個，但好多段城牆還在，都被這些房子蓋住了，就借了城牆當牆噻……”
艇長更見多識廣：“《洪巖》看過的吧，裡面姜姐的丈夫被反動派殺了，就是把頭掛在這個城門樓上，她來看了就暈過去，現在城裡還有烈士紀念碑……”
新員工肯定是來縣裡讀的中學，就像讓衛東當初那樣，也熟悉傳說八卦：“實際上劉備託孤不是在那邊景區裡的白帝城，那是兵營，白帝城都是後來宋朝修的，其實是在這邊城裡的行宮，甘夫人死了也埋在一起，但劉備託孤死了據說也是葬在這裡的，怕掘墓就說是甘夫人。”
讓衛東問行宮，也在啊，現在是師範學校，整體保持得還不錯。
主要就是抗日戰爭日軍從鄂昌起飛炸江州陪都，結果大多過了三峽不是被戰鬥機就是高炮攔截，大多數其實都應付任務的炸了這裡……
於是整座城從宋朝保持的古蹟建築被炸得有點狠，現在的城區基本都是抗戰勝利後民國重建的規模。
所以除了劉備行宮、白帝城等少數核心建築原樣修復，其他都是民國以後的建築，最有古蹟味道就是城牆城樓。
讓衛東心裡也在慢慢衡量，雜質太多那就沒有圍起來保護的意義。
從商州去江州的江邊，有座著名的依山而建寶塔，本來也會被蓄水淹沒。
但因爲那座寶印山就真的如石印一般直上直下，所以乾脆圍了一圈水壩，保住了那座十幾層高的木塔和小山成爲江心奇觀。
反而是很有特點的景點。
成本肯定也有點高。
這種模式行不通，那就拆了城牆去別處原樣重建？
聽起來這活兒成本更高。
可只拆局部，只挑自己要的城門樓、古城牆來拆了重建。
技術難度跟成本，比整體圍起來抵禦水位又簡單多了。
關鍵是要找準時機，不是在這時候拆，各種成本肯定奇高。
而是等到整座城都確認要被淹，要放棄的時候站出來義正言辭的保護遺蹟，沒準兒還能拿國家補貼呢。
當然咱家不稀罕這點錢，拿了就要被指手畫腳。
但那時候拆，不光成本低，還能得個名聲。
而且讓衛東非要做這種費力活兒，是爲了讓夔門這個著名景點有更多的可遊覽內容。
現在周圍沒啥東西，可不就得生造。
相比鬼城不斷擴建各種陰曹地府，這裡就得圍繞三國題材建造古城吧。
這種建設，也是動輒耗費十餘年以上才能見成效，可不就把自己賺的錢“存”在了這裡。
等到這裡變成金礦時，對億萬富豪也沒那麼奇貨可居見怪不怪了。
這就是讓衛東不動聲色累積財富的思路。
一直在投資建設家鄉，甚至連稅金都能基本消除掉。
轉著這種腦筋，手上自然無所謂的來什麼吃什麼。
連小蝶遞上來來的麪人孫悟空都咬了個頭，小娃呆了，一直木訥的表情居然慢慢要哭出來！
正好飯後艇長他們開始吞雲吐霧，讓衛東就趕緊捂了孩子口鼻起身：“沒事沒事，我們再去買……”
突然發現自己吃撐住，居然有點直不起腰！
頓時把幾個都在偷偷觀察驚歎他飯量的妹子笑得不行。
他也懶得搭理，那就約艇長他們在這裡喝茶等候，自己帶了新員工去城裡走走，看看街道也算消消食。
姑娘們自然也在那女員工殷勤的照料下跟上，不過只有石頭跟上護衛，毛兒帶著三條狗在茶棚玩，他就習慣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
果然，城裡沒啥可看，大量六七十年代修的新社會建築，沒啥規劃的混居其中，徹底破壞了古建築羣，看不到成片的老舊街道。
還沒西二街那種成片建築的完整性更高。
偶有清代營房衙門之類的古建築也零星出現，也被這裡搞點水泥牆，那裡蓋上石棉瓦的面目全非。
讓衛東甚爲可惜的想，難道只能拆些欄桿木門板去新城拼湊……
想到這裡忽然靈光乍現，反正都是湊，爲啥非要在這座城裡扒拉，整個商州地區十個縣市，幾百個公社那就是上百個鎮。
每個鎮都能找到古色古香的老建築，趁著這會兒鄉下人沒有古蹟意識，打著旅遊開發公司的旗號過去修新房置換！
換出一棟棟原汁原味的古建築，然後在這邊的景區附近拼湊出個古鎮，這活兒不就完美了？
其實在滿腦子都是“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的318崇拜者眼裡，讓衛東覺得最好的旅遊景點就應該是麗江古城、大理古城那樣兒。
充滿古韻的古城古鎮裡住著，窗外就是冠絕天下的景色。
白天爬爬山，遊山水，晚上酒吧聽聽歌吃燒烤，路標是“我在夔門等你”，整體形成那種小資範兒。
再從江州有高速飛艇可以定點朝著這裡送遊客！
三四小時就能回江州飛機高鐵，甚至後來這裡也通了高鐵，還有三峽機場。
加上自己在磚兒臺把夔門推廣到桂林山水、五嶽名山的高度，這整個生意就閉環了。
別人是生怕生意不能賺錢，都想著快進快出的趕緊看到利潤。
讓衛東恰恰是巴不得低調沉穩，不顯山露水的把財富全都投入到長期的鋪墊中。
這些日子，讓衛東被億元財富震撼到的解決之路就這麼清晰浮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