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曦就是典型的部隊大院子弟。
二十多歲很年輕的樣子，帶著可有可無的懶散勁兒：“聽老金說你是這電視劇的出品人，我們就想來看看，這可不是隨便得誰都能跟著掛名兒的。”
六十歲的老保安立馬就閃：“對，我也覺得這事兒特別重要，所以既然老金你能找到新的投資方，我就退出不參與，這邊工作也特別忙，電視劇之類不摻和了。”
都坐到麻辣燙店裡，擔架人就沒必要擡進來跟著嗅味道，他不能站不能坐。
只虞曉秋跟在讓衛東身邊照料，肖霄就明顯沒有這種對美貌的自信，更是對老大接觸的層面越來越佩服，悄悄安排好這邊吃喝，又退出去忙廠裡的事。
但美少女似乎也不爲能演戲，手臂倚著讓衛東胳膊，幫他倒上點酒，再擡頭笑著用崇拜仰慕的眼神看著身邊男人。
讓衛東想一肘子打開，但剛擡胳膊就感覺到小心翼翼的在用勁抵抗，怕鬧起來不好看他就沒動了。
金卓羣頓時有點尷尬，他聞訊帶著人，尤其是高檔轎車來，彰顯的心思就差寫臉上，沒想到讓衛東這邊早就超越了炫耀這個的層面。
進出忙碌的身影甚至都不帶多看一眼他們幾人。
那停在衚衕口的豪華車，別人皺眉多看看，都讓他們心驚膽戰。
但更沒想到讓衛東看出來他那點小心思，毫不猶豫的就放了。
就他最倚仗得意的東西，在讓衛東眼裡依舊跟當初的酒席上一樣，可有可無。
連忙有點慌手腳：“別，別別，這話怎麼說來的，你是出品方，早就說好，這男演員我用了不行嗎？”
伍曦都笑了：“是那男演員的事兒嗎，你這話說得像讓老弟喜歡走旱道似的，是你根本就沒領會他的苦心，打一開始讓老弟怕是就打著要把電視拍成好東西的心思吧，這纔是最高級的陽謀！”
讓衛東自己也被點明，那就點點頭：“老金，我們在果州相識的時候，你還在糾結蹲那旮旯角不能施展抱負，我在苦惱銷售怎麼打開，是你提出可以給影展題詞，我認可，但提醒過你這種事情是錦上添花，根本還是要東西拿得出手，最後你搞定了，我也沒讓你吃虧，至於我付出多少，是不是獲利最高，那也是我的本事，我們都是生意人。”
就不知不覺，他也會這樣老子看你不爽或者哪裡不對，就能毫不留情的當面說。
金卓羣還只能乖乖的聽著，伍曦反而聽得專注點頭，還拿起酒杯品抿，開豪華車那個差點，時不時偷瞄兩眼虞曉秋。
讓衛東也瞥著呢，心頭略微恍然：“我反而交出更大的生意，磚兒臺的廣告代理資格我讓你當二股東，小虞跟她姨媽都只能做小股東，你可能心頭還有點不以爲然，這麼說吧，我現在已經拿到江州市的廣告公司資質，隨時可以拍廣告、發廣告、代理各種品牌廣告，這麼大的生意你不抓緊機會嘗試，跟我起這種小心思？”
金卓羣連忙端酒杯：“哪有起什麼小心思，衛東你想多了。”
伍曦居然拆臺：“嘿嘿，你跟我們咋說的？”
把嫺熟老練的金卓羣都尷尬得只想衚衕口裂條縫掉下去。
讓衛東喝了卻不停歇：“聽懂伍哥的敲打沒，你是個聰明人，更是有能力有想法，唯獨就是缺了點踏實做事的耐心，你看你只要耐住性子就真的能搞定題詞，談出電視劇，搞定廣告片，甚至我也相信你能搞出好電視劇，但千萬別出點成績又翹尾巴想證明給看不起你的人打臉。”
金卓羣汗都出來了，一個勁抹頭：“感謝敲打，感謝敲打。”
伍曦一唱一和：“嘿，讓衛東這話有意思，原來他早就敲打過你，我們都覺得你是個能出東西的人，但就你那點出身眼界限制了你，你這些做派在我們眼裡跟透明人兒似的，怎麼，要是順著我的路你翻過去，回頭你再來給我點顏色瞧瞧？我可沒讓衛東這麼好的心，現在都還當面提醒你，這是真把你當用得著！”
他這說話也毒。
就哪有什麼意氣相投，肝膽相照，只有相互利用，你有利用的價值，我纔來給你露這個臉，現在讓衛東纔會多說兩句。
沒價值，就哪涼快哪呆著去。
讓衛東沒這麼狠，但既然話都說到這了，索性說透：“我倆共同的朋友，我很尊重他，但當我聽說他有男女問題離職時候，我下意識的還是覺得很失望。”
金卓羣吃驚擡頭，目光說明他根本不知道於鬆海的實情。
讓衛東也就不再提那邊：“你之前給我介紹小艾她們，你知道我怎麼想嗎，你特麼是在瞧不起我啊，老哥！” 伍曦索性哈哈大笑。
讓衛東連身邊的妹子都不留情面：“像剛纔那些人的場面中，你帶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會覺得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嗎？只有非常缺女人，又沒見過世面的屌絲，纔會把帶個美女當成什麼了不起的事，有底氣的人早就不關注這了，相比年輕漂亮，真正有腦子、有才華的女性纔會被尊重……”
轉頭對吃驚的虞曉秋點點自己腦瓜子：“這話也是這麼對你說的，別空有副好皮囊就覺得什麼都理所當然。”
虞曉秋眼珠子稍微轉轉，那眼白大得驚人，不是翻白眼而是滿臉茫然的哎呀，咋了。
伍曦熱烈鼓掌，還對自己那個老是在偷看美少女的同伴示意：“你特麼的給我也留點面子，好不好？！”
然後倒酒杯伸手：“小虞對吧，你跟著讓衛東，只要認我這個伍哥，保你挺直了腰板做人，有任何事情找我，問老金找我來鏟事兒，再去幫我們拿兩瓶酒。”
虞曉秋也會，拿讓衛東的杯子碰了仰頭喝下：“謝謝伍哥！”
然後才起身去拿酒。
伍曦就把她支開，伸手拍自己同伴腦瓜子：“追女孩子是要有自己的魅力吸引人，不是特麼軟磨硬泡或者仗勢欺人，你看看讓衛東都是讓姑娘來倒貼！”
讓衛東心想你們沒看見倒貼之王在裡面擔架上呢：“我有老婆有孩子了，家庭很幸福，現在就是工作儘可能讓更多人幸福，包括我身邊的每個夥伴，老金，真的趕緊把電視劇拍好，江州、商州應該都能提供很多拍攝支持。”
伍曦又大大咧咧：“支持不缺，缺的就是你這份心思，我也是代烈士家屬後代來確認下，沒問題就肯定支持，老金好好跟讓衛東學，人家這才叫全憑真本事出成績。”
金卓羣哪裡還敢三心二意，連忙擺出洗心革面的樣子低眉順眼。
六十歲的人就知道本性其實很難移，可就像家裡那個吳生雲，該用還得用。
總之不知不覺間，讓衛東也有了那種梟雄或者帶頭人才有的俾睨傲然，知道你牛逼，也知道你有異心，但老子就是有把握用得你服服帖帖。
伍曦卻開口詢問那個廣告公司的事兒。
讓衛東就當是替組織上盤查：“這兩天開經濟工作會，我提出的觀點就是並不一定得改制廠，也不是消費者沒錢，他們總結說叫供給側，和需求側的問題，其實目前是中間流通的問題，就大量生產的東西要怎麼物美價廉的到普通消費者手裡，廣告就是個好東西。”
金卓羣這下聽得認真了：“會有大量的廣告要做？”
讓衛東點頭：“實際上我這邊的衛生巾廣告效果並不說服人，因爲沒廣告，這玩意兒的市場獨佔性還是會狂賣，現在是產量限制了銷售，所以打這個廣告更像是在做榜樣，原來生意可以這麼做，老金，你可以去找個產品不錯，但銷售不太好的東西，來試著這樣做個廣告，就知道這個工作多值錢了，當然你也要考慮到不是人人都有我這樣在全國配送貨品，這麼多銷售員的能力，只有鼓勵有需求的大卡車上門去提貨轉賣。”
伍曦明顯是外行，卻腦瓜子轉得很快：“誰都可以去提貨賣貨？”
讓衛東點頭：“這兩天會議的核心就是如果誰都賣，不是亂套了，價格誰來管理，誰拿到貨誰就能大賺一筆，那是不是有背景開條子的就能優先搶到貨，問題很多，但這纔是解決兩頭之間流通環節的辦法，只有出了問題解決問題，一點點放。”
伍曦果然聽出來：“這是要用你來帶頭表率啊。”
讓衛東對他端杯子：“有點那個又當裁判又當球員的意思，所以我趕緊拒絕，我專心做事，最後是江州統戰部搞個商業聯合會，來協調管控各種情況，我也被領導。”
伍曦慢慢點頭：“好多人這時候已經暈了，光是想著能肆無忌憚的到處賺錢做買賣，已經啥都看不見了。”
六十歲的殘疾老保安笑：“我也算見過點錢吧。”
金卓羣就不會想這麼宏觀的東西，他已經在琢磨廣告，順口捧場：“那當然，你給熊貓捐三十萬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不起了，你這廣告公司是在江州嗎？”
讓衛東嗯：“還是同樣的道理，如果誰都能開廣告公司做廣告，怎麼杜絕虛假廣告，這是會害死人的，所以也得管理限制資質，起碼不能信口胡說，之前我們在平京拿到那個掛靠雜誌社的，最多算廣告代理資質，就中間人，現在是我跟民國陪都的老字號像館合作，他們的工藝美術廠有資質，你要做拿去做，賺錢是你的，但我建議你每條廣告給我看一眼，這裡面的兇險我還是大概知道，況且我肯定也要參與進去大戰。”
聽到戰，伍曦的眼睛都亮了：“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