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起來，老領導這看似保守的老派作風。
一旦拿定主意，尤其是確認要爲全國房改趟雷，那真是再怎麼雷厲都要風行。
只從讓衛東那“猜測”這福利分房是非取消不可，就乾淨利落的在商州市直機關跟各部門推行。
還好是在八十年代，不會有人覺得是逼著大家都得去小姨子開的房地產公司消費。
但還是蜂擁過來打探消息。
讓衛東擦著汗輕鬆：“頭批買房的都要交付了，這快半年全國各地來來去去看著工地建設，也沒見批評否定這種社會集資建房，那就肯定要建下去，城市家庭擁有屬於自家的房，掂量下能負擔得起還是值得擁有的。”
周圍一片伸長了脖子傾聽點頭。
但總還是有人顧慮：“這是私產啊，會不會割了去。”
讓衛東已經把自己的思維理順：“有這種顧慮沒錯，但這不是以前那種老街有地契產權的平房，就是在國家土地上壘起來的商品房，水泥盒子賣你這個價錢，就像電視、洗衣機一樣，你說會不會有人到家裡把這東西搬了去？有房屋產權證的。”
這麼一想就通暢了。
話風馬上變成：“什麼時候開賣？”
“我想現在就開始報名排隊了，能輪上吧？”
“房價還是跟上回一樣嗎，上次不是說要修電梯房嗎，我們商州沒人修過電梯房吧？”
讓衛東還是不緊不慢：“快了，這次的房應該多，專門有江州過來的建築公司負責修電梯房，商州建築公司跟著學習，順帶修普通磚混建築，還要鋪路修市政工程，上，上上上，該我們上了……”
招呼著球友登場。
留下一大堆人在那相互激動興奮的交流。
精明的馬上琢磨自己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嘴大的自然趕緊把消息散佈出去，得了人稱讚消息靈通，就跟後世發博發票圈一樣顯擺。
進一步讓圍觀建築工地的市民，又人山人海的開始堆積增加。
北較場城市開發公司、工業園區的辦公樓前，又開始出現大量諮詢的市民。
這次就尤其以市內各單位職工幹部爲主。
池世明旁觀讓衛東用這種方式“推廣”賣房，直呼看不懂，但又高效得要命。
讓衛東其實都有點吃驚，但隱約還是能反應過來，這似乎就像是自己成了網紅？
起碼在商州市這個範圍內出名的關係網“網紅”。
這個籃球場就像是直播間、網紅平臺，可以順暢的把消息散佈出去。
但給HK仔解釋就成了：“這是不是有點像HK？那些富豪大佬就是個品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能讓市民對他們的樓盤、股票追捧或者拋棄，這裡沒可能私人搞電視臺、報社、雜誌社，籃球場也算是個宣傳發布消息的場合？起碼對十幾萬人口的地級市很有效。”
沒有媒體作爲放大器，江州那樣一兩百萬人口的大型城市就很難起效，幾百萬的HK更難被影響。
但現在的商州效果極好，尤其在市裡面推波助瀾的出臺文件強調配合下。
北較場那邊又要開始賣新房，成了全市茶餘飯後積極探討的話題。
有想法的都在悄悄準備籌錢。
因爲前面完工面臨交付的三棟樓已經很有說服力了。
等到近十條駁船，運載滿滿當當的載重貨車、工程機械、起重機架抵達停靠在商州港，差不多半邊城的市民都見證了這個盛大場面。
就算是徹底佐證了這事兒。
本來光是個建築公司抵達能有多大的動靜。
所有人印象中的建築公司、建築隊、建築工人，都應該是髒兮兮的蓬頭垢面，到處沾著水泥塊的疙瘩。
可這裡就煥然一新。
首先是在碼頭上等候客輪、過輪渡去對岸、在碼頭周圍謀生活的市民，最先注意到這與衆不同的情形。
哪怕沒有後世必備的挖機等先進設備，推土機、拖拉機、起重機加上載重車輛還是很有戰鬥力。
雖然都是用了十多年的陳舊老設備，卻都擦得乾淨整潔，精心保養。
自己操作規範的就輕鬆卸船，把貨車吊裝上岸。
然後上千人的隊伍，整齊穿著揹帶牛仔褲、印著江州城建標誌的T恤，列隊登車開拔。
這個過程尤其讓人震撼，居然分隊站成方塊兒，還舉紅旗！
上書“英雄四連”、“攻堅五連”、“鋼鐵六連”字樣。
輕而易舉的就會讓人聯想到這是成建制的戰鬥隊伍！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工程兵、基建兵，還是什麼鐵道兵？
光憑這點就驚歎不已。
所以他們穿城前往北較場的時候，到處都是呼朋喚友，擠到路邊看熱鬧的市民。 用腳趾頭都會想到，這該不會是讓衛東的隊伍吧？！
嘖嘖嘖，他居然能調動這樣鐵軍來建房，這得是多有背景、通天的關係。
其實反過來，轉業軍人們也充滿了驕傲自豪。
這可是自家的船！
然後抵達新戰場，從碼頭開始就不斷有各種人來詢問他們是不是讓衛東的隊伍。
得到確認就紛紛熱烈歡迎，立刻當成自己人的那種協助幫忙。
工程兵們知道這裡是讓衛東起步的地方，更在這裡有深厚的羣衆基礎。
現在真的感覺跟回了家似的，更是紛紛相互提醒要展現風貌，千萬不要給基建團、城建公司以及讓總丟了臉。
那場面！
一水兒的軍車上，整齊站列的轉業軍人就跟部隊入城差不多。
只會給人國家隊下場的信心保證。
等各種好事者在北較場工業園區看到的確是讓衛東在等候迎接隊伍，那就更加緊鑼密鼓的期待等著買房。
也許在別的地方，還要糾結憑什麼房子都沒修起來，我就得湊幾千上萬元來預交費。
這裡無比信任，讓衛東開的衛生巾廠、食品廠幾千員工，每天貨款怕都是幾十萬，更別說在江州的規模更大。
人家是看在商州算他老家的份兒上，才支持地方建設來協助建房。
之前一萬元左右一套的磚混結構小兩室，已經完工要交房，現在這聽說是電梯房。
那得多高級啊。
充滿期待的擠滿了自由夜市籃球場來聽消息。
結果讓衛東招待專門過來的二營，嗯，現在應該叫第二工程部，在食堂一起吃過大盆菜。
邊看電視講解聯播新聞，一邊介紹了商州的情況：“這是個長期戰鬥的地方，你們可以在這裡安家，也可以選擇輪換回江州，未來我們十年內的主戰場就是江州經開區，商州工業園區，有學校、有醫院，有你們的家，沒結婚沒對象的同志，可以多參加我們跟服裝廠、衛生巾廠、化妝品廠的聯誼會……”
才說到這裡，已經有人忍不住帶動鼓掌！
在保密工程沒有停止前，工程兵就差不多跟志願兵一樣，五六年、七八年的服役轉業，現在除了極少數老兵有之前休假探親成了家，基本都是單身漢。
跟著過來的家屬都只有百來人。
在那山坳坳連當地人都碰不到幾個，現在轉業了正愁解決婚姻問題呢。
最在乎這個，只要老大你能搞定婚事，這輩子就賣命了。
讓衛東自己不會談戀愛，但在體制內呆了四十年，這種傳統活兒還是非常清楚。
女工爲主的衛生巾廠，小夥兒扎堆的建築公司，正好可以互補起來。
讓衛東點了李二鳳你來張羅安排，我去打籃球了。
以前的營長，現在的建築分公司經理，帶著政委馬上開始強調紀律規範，談戀愛處對象絕對不能強人所難，更不能丟了我們城建公司的臉，來來來，先把最喜歡打籃球的挑出來跟讓總去橫掃千軍。
部隊都有一堆超級熱愛打籃球的體力怪。
立刻忘了要介紹媳婦兒的事，馬上爭先恐後的報名去打球。
齊刷刷的部隊背心，跟著讓衛東亮相，更是坐實了是他麾下隊伍的傳聞。
市裡面的公務員們全都趕來催促，趕緊賣房吧，我們都怕錯過了。
連銀行都又聞訊趕來扎堆，申請承擔放貸業務。
各種承諾再也不會出現之前追貸、截款的荒唐事情，我們已經換了行長，換了信貸部主任，換了信貸員，專門成立儲蓄所、分理處在北較場行不行？
於是北較場新區的第一批營業門面就算是有了。
讓衛東酣暢淋漓的打了一晚上球，先去查看了上千人的基建隊伍已經安置到搶工收拾出來的食品廠大樓裡。
回來經過衛生巾廠宿舍區的時候，居然聽見女工們也興奮得成片尖叫。
等讓衛東啼笑皆非的跟池世明、營部領導，還有專家們吃著燒烤喝點太白釀小酒，探討明天基建兵的工作開展時。
李二鳳也跌跌撞撞的滿臉鄙夷回來：“好多女子還是讀過書的，聽說要介紹轉業軍人給她們，馬上開始發燒，就像沒見過男人似的！”
頓時引得這邊十來人一片鬨笑，基建二公司總經理很有眼力的請李廠長多上點心：“我們這都是好小夥兒，爲革命建設奉獻了好些年，一定會好好成家立業。”
李二鳳想撇嘴，老孃還想成家立業呢。
讓衛東心想男婚女嫁不是得兩廂情願才行嗎。
還是叫李廠長坐下繼續開夜宵會：“的確，現在這三棟宿舍樓修建完就看出來弊端了，沒有商鋪位置沒有門面房，就不能繼續產生經濟效益，接下來就算是六到八層的赫魯曉夫樓，也要保證對著街面有門面房，這次要把商鋪拿來單獨銷售。”
建築和規劃專家都不想走：“這個課題太有意思了，我們也想全程參與，看商州和江州的這兩種略有差別的小街區模式到底有什麼經驗教訓，不過這些商業門面確定都能賣出去嗎？”
讓衛東可太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