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衛東好歹也在稅務大院各種招公招崗中充當第一線的門崗。
看了四十年，叫他總結看人選人的道理不行，但大概看眼這孩子服不服管，能不能合作，有沒有上進心，那是八九不離十。
當初那些第一眼就覺得怎麼樣的年輕人，在後面幾十年裡什麼變化，他還是深有感觸的。
這可能就是時光賦予的經驗，哪怕只是個殘疾老保安。
拿了報名表快速掃視下交流兩句：“你去生產廠……”
“你去銷售公司……”
“你去運輸公司……”
差不多就是這三個選項。
大部分看起來比較踏實肯幹的都會安排到廠區去做準備，年後大批量爆發的港資廠需要這些人去支撐，絕對比市區或者農村招募的新工人都強。
他們也能迅速成爲生產廠的骨幹。
讓衛東能保證他們的工資收益不會差，這些人多半也是第一批在廠區或者動物園能購房的傢伙。
報名表上籤個“G”交表走人。
眼神機靈，活潑熱情的先去銷售公司待命。
這是“S”。
只有看起來沉穩可靠，真正有些頭腦的傢伙才分配到“運輸公司”，其實是董雪瑩麾下的總公司。
財務、房地產、運輸、後勤，把規模撐起來，老婆纔會輕鬆，可能沒那麼累壓力就會小點？
讓衛東這種直男思維能這麼考慮，已經算是很體貼了。
他不懂管培生這種培訓體系，但有些人需要從一開始就培養點管理工作還是很明白。
關鍵是從聽說自己要去運輸公司，能區分出這些人的反應。
立刻把失望掛在臉上的，讓衛東就會在隨手簽報名錶上的“Y“字標記下，微微帶個勾。
算是基本打了把叉，後面再調整唄。
桀驁不馴或者故作姿態，在這時候都是超級減分的傻逼行爲，稍微測試考驗下就能區分出來。
又不是挑選什麼科研人員、商業奇才，要的是能裝配進龐大商業機器裡的螺絲釘。
臨時指定的小組長，也是打球最熟悉的幾個傢伙，挨個兒把名字跟去向記在旁邊的紙上。
秦羽燁坐在旁邊觀察，開始很驚訝讓衛東的果斷快捷，然後學著時不時的也點出些姑娘：“願意去我那邊嗎？”
人家幾乎毫不猶豫的都會馬上轉投。
她似乎很篤定讓衛東會優先讓她挑人，也敢於挑人。
自己收了報名表，讓聚在旁邊等等。
哪怕有不少人想了一夜，激情褪去依舊不敢踏出舒適圈，還是有好幾百人積極熱烈的希望出去闖蕩。
其中不乏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甚至有當初跑去香山廠找讓衛東的那個銷售科長。
自從讓衛東把持銷售工作，他就成了老程的副手協調貨品，很是踏實。
也算是每次都參與開會的廠領導之一，居然也填了表格報名。
讓衛東拉他坐自己旁邊，邊看邊聊。
原來他的兒子算是廠裡比較少，考上大學的讀書生，還在西北地區讀大三，所以他想趁著還能闖蕩，也出去試試看。
順便看能否幫兒子謀個接班崗位，算是兩手準備。
他兒子也來了，很內向文靜的書生樣，讓衛東問了他是學軍工科技專業，心裡已經畫了圈這還來商業公司幹嘛，全力支持搞科研唄。
臉上裝著不動聲色的點頭：“你幫忙統計下，幾家廠裡有多少大學生、中專生，不管以後回不回來工作，學費和生活費都由銷售公司承擔了，不要太操心就業的事情，銷售公司是給大學生兜底的，先努力去鑽研自己的學問?！?
跟這小夥兒熟識的同齡人還樂得起鬨，開心大學生沒來跟大家搶工作。
也傳開了讓廠長沒給領導的孩子開後門。
殊不知這做學問的高材生，已經把人生之路拉開差異。
小書生其實年紀也跟讓衛東差不多，他要是前年去讀大學，現在也該大二了。
樂得連連說感謝讓廠長，就跑著去統計各廠各家的數據。
能培養出這樣的孩子，還有當初慧眼識珠的大清早去找自己，讓衛東交流中就把銷售公司副總的職務給了這位老盧：“江州的辦公樓還在修，但前期肯定都會集中在廠房樓那邊辦公，宿舍樓開始會艱苦些，你帶領大家再來次創業。”
老盧使勁抹頭髮：“沒問題！這可是到大城市再創業，絕對沒問題！”
光是解決承擔掉大學生的所有費用，對這些家庭就是質的變化，讓衛東都沒好跟他說副總大概能開到七八百的月薪，也就是一萬左右年薪。
怕引起廠裡領導們心裡不平衡。
兩三個小時，把幾百號人手都過目分類，只要願意出去的都劃分出來，然後都關注的等在周圍，還有幾百人在圍觀。
秦羽燁都以爲他要最後講點什麼。
卻沒想到讓衛東居然招呼所有人打籃球：“來，現在生產廠的，銷售公司的，運輸公司的，你們都已經是各自的團隊了，相互熟悉，相互推舉，誰來組織安排調配，誰更能服衆，我在留廠這邊組隊跟你們打?！?
這已經有後世團建的雛形了。讓衛東還真是從在各家高校跟人打球總結出來的團隊感受，就算不愛打球的韓國斌，也能隨手調動指揮，隨手捏合成戰鬥力。
連女同志都不放過：“你們也一樣，可以用牛仔服飾的團隊組合加油，可以給各自團隊的球員做好支持服務。”
這個過程都不積極參與，未來的工作中也不會多主動，如果是隻爲賺錢才積極，那問題就更大，必要時候會貪財出賣企業利益。
總之剛剛纔換了新工作，還忐忑得不知道要怎麼辦的年輕人們，迅速忙碌起來。
讓衛東卻給老盧悄悄叮囑下：“你注意觀察我這樣指過的人，都把姓名啥的記錄下來?！?
前銷售科長才驚覺，原來你這都是在測試招聘嗎？
太了不起了！
後世都看過那些什麼招聘現場倒掃帚之類的段子，這會兒是真的聞所未聞。
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誰都沒想到，旁邊的秦羽燁更佩服，甚至更能瞬間想通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她立刻把自己的牛仔服飾團隊組織起來，也有七八十個姑娘呢，我們來訓練成啦啦隊！
我教你們跳啦啦隊體育操！
操，這下風頭完全被她帶隊搶過去了。
就在旁邊百貨商店買那種彩色皺紋紙，迭著剪成彩條團，各拿一支在手裡。
脫了臃腫的外套，她帶隊就是牛仔褲高馬靴，緊身高領絨衫，蹦跳起來！
那場面，簡直就是蘋果林裡果子熟透了，風吹過的豐收景象！
還看什麼打球啊，這麼多球到處跑。
讓衛東的籃球社交術，走遍大江南北在這裡終於失效了。
因爲秦羽燁帶隊練熟後，挑了十來個跳得最好，穿得也最好看的跟她一起站到場邊，高喊著什麼口號加油助威！
讓衛東都愣住，然後被傳過來的球砸了頭。
全場看他呆頭鳥似的，都笑瘋掉。
姑娘們在港妹帶領下跳得更來勁了。
後面過來的鳳雛看見只能捂頭，這都是個什麼妖精啊。
無論是沿襲歐美的啦啦隊體操，還是HK女校特有的集體操，都帶著跟內地完全不同的韻律，甚至有點性*感。
擺胯的姿態就跟讓衛東偶爾會刷到的那種網紅舞都類似了。
好吧，團建最成功的的就是牛仔服飾廠。
因爲幾乎所有剩下還沒報名的姑娘，都在追著想問能不能去牛仔服飾廠。
老程後來都笑罵，這把所有適齡女青年都帶走了，剩在廠裡只能打光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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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讓衛東一家在西山廠呆了五天，秦羽燁絕對是最靚的那個妞兒，當然論顏值她也確實是最無可爭議的，雖然沒有虞曉秋那種絕美，但更有明星演員演什麼像什麼的萬變靈魂。
沈翠月都形容這是仙人跳的最佳選手，要是把她那套祖傳絕學教授過去，不得了。
讓衛東攛掇她教呀。
沈老三馬上施展點嫵媚表情：“嫁過來一定教，包老爺享受終生?！?
讓衛東真覺得心裡跳了下，立刻拼命批判自己，結婚男人怎麼能被美色迷惑呢，啊呸趕緊走。
留下沈老三在背後得意極了，覺得終於一雪前恥，擺脫了初見面仙人跳的陰影。
趕著回江州，就是四面八方都在催著要貨。
其實在八十年代沒有春節小長假一說，問就是努力建設四化，除夕都有不少上夜班的不停工。
也就後來人性化了，纔有全國統一放假。
讓衛東他們和之前在江州、商州上班的先走，準備好接待局面，老盧負責帶著幾百人再來。
同時廠裡還要抓緊時間招聘幾百名外部農民工。
算是很大規模的調整。
順勢再把這個新成立銷售公司的調整用既成事實來彙報給部裡。
也算是在三線工廠各種改革模式中，探索一條生產和銷售分離開的方法。
不然耗資多少億的三線工廠，真的就沒有一家值得留存點贊麼。
董雪晴果然毫不猶豫的回來就去辭職，讓衛東趁機攛掇老婆搬家，爭取擺脫小姨子可以肆無忌憚的那啥。
董雪瑩沒好氣的攆他去紅光廠，那邊都望眼欲穿了。
所以讓衛東回來視察了一圈廠子就出發。
但故意留到最後纔來藥劑老廠，這邊是沈翠月的地盤，有點磨磨蹭蹭的想找江湖妹討主意。
他還是明白自己和老婆之間有問題，得趕緊解決。
想來想去問沈老三是最可靠的，但又覺得這種家裡事透露給她，簡直會助長這傢伙當小老婆的積極性。
反正一看妖里妖氣的就趕緊走。
沈翠月還是把石頭塞上車陪著去。
毛兒不算，那傢伙已經埋頭跑動物園去了。
那就再帶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