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快樂不過垃圾佬
讓衛東看了是有點撇嘴。
這會兒小日子做的東西纔是精雕細琢，很擅長分解拆開琢磨每個細節，用他們引以爲傲的工藝流程來降本增效。
花旗本土製造則肉眼可見的粗糙。
關鍵史蒂夫相當的雞婆事兒媽。
譬如讓衛東覺得你就把眼前這套方案，直接做成黑色外殼，也算是更新版本。
史蒂夫就覺得黑色不好看，專制、陰暗，不符合自己品牌高貴自由的調性。
非得硬磕他中意的材質，各種測試也就罷了，效率還很低下。
讓衛東被邀請過去參觀就很臥槽：“這玩意兒多簡單，就是注塑壓模吧，我的工廠兩天就做出來，還只要……十九美元?！?
這已經算是隨口吹牛了。
Macintosh電腦是九寸屏幕加下面的軟驅，外形尺寸不大，跟後來的空氣炸鍋、吸塵器差不多。
尺寸還不如蓉都郵電器材廠做的那款大錄音機誇張，那玩意兒按照讓衛東的思路，兩邊大喇叭都有足球尺寸，整臺機器跟標準枕頭那麼大，外殼加工的電木製作，交付才十九塊錢！
電木廠廠長悄悄彙報還有四塊錢的利潤呢。
他不過是順口美元當人民幣的嘲笑，十幾塊錢的東西哪有那麼玄。
秦家兄妹卻主動幫他加碼。
秦羽燁先加點，國語到粵語是二十九美元，有試探她哥的意思。
秦志明熟悉美元造價，二十九美元？你是瞧不起美利堅合衆國的人工成本嗎？
“皮特說他的工廠三十九美元就能造出這部件。”
對於這臺2500美元的電腦，整個塑料機殼設計得極爲巧妙，實際上就是前面板和整體後罩塑料殼。
可是因爲史蒂夫的吹毛求疵，在加州本地生產的這套殼子居然成本能到九十多美元！
而實際上在東瀛六十美元已經可以買臺紅白機了。
讓衛東準備開發的鍵盤式學習機，預估定價才九十九美元。
真正站在工廠研發車間，看到完全拆散的Macintosh電腦，讓衛東下意識的都會覺得老鐵，你是怎麼做的成本控制啊。
除了這個殼，蘋果電腦內部就一塊電源板，一塊電腦主板，外加一個軟驅，再就是那個九寸顯像管。
所有組件只有這幾樣！
去掉顯像管，去掉軟驅，實際上跟紅白機的內部主體架構一模一樣！
哪怕內存、顯示、主線控制器之類複雜很多，但主芯片類似。
東瀛人拿到的6502芯片可能在十幾美元，其他部件包括機殼、手柄、包裝盒全部一起才三四十美元，還得把利潤含在這六十美元裡。
你賣2500美元，上一年賣了二十萬臺，就這八五年第一季度蘋果公司還虧損了一千多萬美元！
你這成本是有多高，毛利有多薄，生產外的研發消耗有多離譜？
讓衛東看過網上經常嘲諷的那些互聯網造車老闆，欠了上百億、幾百億資金，自己悄悄的撈肥了，公司卻要垮掉。
史蒂夫你也是這種套路嗎？
好像不是，史蒂夫就是純粹的完美主義。
瞧不起別處生產：“便宜是出不了精品的！”
還指了巨大的廠房邊角：“那都是我們爲了努力做出來的淘汰品……”
他剛剛被解除電腦部門總經理的職務，改任“全球架構師”，其實就是架空成虛職。
直接失去了對產品開發和團隊的管理控制權。
但在東京突然詐屍般的猛銷幾千臺，這24小時過去已經有上萬臺業績。
又讓史蒂夫獲得了一點點在生產系統說話的權利。
資本和職業管理方屬實是被他這種不計成本、不顧現實的搞法弄得苦不堪言。
換誰都會覺得崩潰。
現在只要能賣，還是不介意讓他再試試看。
所以現在能局部的在生產線上做調整。
讓衛東光是看了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模具半成品，還有幾臺明顯沒用的舊機器。
立刻眼熱不已：“這樣，你們這二手報廢的模具、注塑設備，打包給我這垃圾佬，我帶回去讓我的工廠給你試製下，看最後的成本質量能不能滿足你的要求，要開源節流啊老哥，中國人上千年的老話了?！?
秦志明連忙把諺語，頗爲高深的傳遞。
史蒂夫主要是不相信第三世界能做出好東西。
現在也就東瀛能跟花旗在這方面比生產力，可又爭得頭破血流。
花旗在二戰後的確是所有半導體、機械電子產業的源頭，打了勝仗把所有的好東西好人才都搬回來整合。
但生產還是交給漢斯、東瀛這倆具有深厚產業工人底蘊的國家。 所以七八十年代東瀛的汽車、電器已經可以行銷全世界，吊打花旗本土的產品，這會兒正是花旗本土相關產業因爲質量粗糙、成本高昂被搞得苦不堪言的階段。
可電腦作爲“最高端”的產品，基本還在本土生產。
東瀛那幾個品牌只能在花旗電腦的規則上做外形、配件等方面的改進，舉全國之力發展也就搶下了內存存儲器這個分支的研發、生產規模，談不上自己全面搞。
連最擅長的東瀛都僅僅這個檔次，你那第三世界國家還能做電腦？
包括秦志明都不信，再三強調是幫著做機殼：“HK有完善的海運系統，您這不也在東瀛大賣了嗎，我們可以提供在HK或者滬海組裝，把零部件發到HK或者滬海去組裝，朝著東南亞、東瀛市場銷售，成本可以低很多！”
這活兒他熟，整個HK就是在六七十年做組裝活兒起家。
史蒂夫純屬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示意生產主管照著辦吧，秦志明連忙殷勤的去交接，他很擅長這條航運線。
HK人也不介意拿歐美國家的二手設備來幹活兒。
可讓衛東的從三四十年後來的內地心態，絕不僅於此。
機殼材質還在糾結調整，鍵盤和鼠標就更麻煩。
就這麼打牌的幾天時間，流線型兩鍵鼠標已經有了雛形，但手搓樣品還很粗糙。
鍵盤更是要求呼應流線型特徵，頗有點絞盡腦汁。
這玩意兒天生就方方正正，而且八十年代的產品都極爲笨重，要怎麼流線型或者說時尚化？
其實之前的設計就做了很多嘗試，都堆在試製車間架子上。
讓衛東一眼看到其中有個金屬鍵盤，伸手拿下來比劃：“這是什麼材料？”
代理翻譯趕緊跟上，結果研發人員和史蒂夫的表述她都不會。
還得是秦志明又補位：“太空鋁，很高級的材料！他們說是宇宙飛船上用的，成本太高放棄了。”
讓衛東哂然：“鈦合金用過嗎？我有……我能給你們把成本降下來?！?
明顯看齊志明都不太熟這個詞兒，他只好手寫了“Ti”這個元素週期表上的標註。
重點是他很明白，這個鈦不鈦的到底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個噱頭。
這年頭的鍵盤都很重，裡面絕對有鋼板支撐的厚厚一大坨。
而且都是機械鍵盤的那種複雜結構，兩千五百美元的高價裡面，這鍵盤鼠標肯定也佔了不少成本。
如果能把塑料外殼做成一塊鈦合金面板，下面還是保持同樣風格，豈不是很牛逼？
好歹他也做了一年多的鈦錠到鈦合金的倒賣生意。
這鈦合金吧，你加一半是合金，加千分之一還是合金。
反正能測出來裡面確實有鈦元素就不是欺詐。
確實硬度能大幅度提升。
後世那些連不鏽鋼都能吹噓成奧氏體304的字研發佈會，讓衛東還不是看得津津有味。
其實史蒂夫就是這種風格的祖師爺……
果然，這傢伙一聽就來精神，仔細詢問後再跟自己設計師、研發人員交流幾句。
就同意請讓衛東幫忙做一套全新的鈦合金鍵盤、鼠標！
讓衛東都不要他提供什麼研發資金，給點相應的設備和技術支持就行。
對這個時代的人可能都覺得電腦多神奇了不起，纔會被史蒂夫那套憶往昔，我牛逼的時代歲月宏大敘事洗腦。
不就是幾塊芯片、主板、顯卡湊在一起嗎。
而且讓衛東見過無數花裡胡哨的鼠標鍵盤樣式，按照保安亭監控電腦的經驗來說，越是花裡胡哨的越便宜。
眼前這隻要給他套完整的電路方案，慢慢琢磨著把裡面全部做透，他覺得肯定可以搞定。
做外貿賺洋人的錢，誰都聽說過代工蘋果手機的新聞。
現在自己從八五年就能給蘋果代工，豈不是早早的就上路了？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這鈦合金的鍵盤和鼠標還沒影兒呢。
現在要怎麼辦？
讓衛東看他們糾結，無奈點醒：“你不願做黑色，就不能做彩色嗎，最不濟也能做銀灰色、啞光漆，看起來不就牛逼了？”
真的，電腦這玩意兒確實是在史蒂夫之後，才被賦予了電子計算機之外的色彩。
81年才正式開啓個人電腦市場的局面下，所有人都還認爲電腦就是個嚴肅的東西，科技感就應該是冷冰冰的感覺。
整個八十年代所有電腦的用色都是米白色、淺灰色。
史蒂夫一直標榜蘋果電腦要打破常規，實際上沒有讓衛東，他在這場兵變後黯然下課離開蘋果，起碼十年後才王者歸來，運用色彩繽紛做出果凍般的各種新款電腦改變市場認知。
現在整個人都呆住了！
對天才來說，這麼簡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