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君崎送完桑落回來的時候珊瑚正坐在窗畔的位置,溫軟的眉目一如既往的擎著一抹清淺的笑,一根古老的髮簪將一頭青絲別在身後,女子笑顏如花,眉角溫軟,一襲湖綠色的衣裳,靜如水畫,淡如浮雲,古色古香。
簫聲動人,晶瑩剔透的玉簫襯得那女子愈發的飄渺欲仙,詩君崎這是第一次見到珊瑚接觸樂器,他尚記得他上次提及時珊瑚那激烈的反應,巫族的夜妾,那是世界上極好的女子,只不過世人愚昧不知道珍惜而已。
許是察覺到詩君崎的目光珊瑚微微側過頭顱將手中的玉簫擱下,漆黑的眸子不經意的撞進詩君崎溫軟的眉目裡,那疼*毫無掩飾,直直落入珊瑚的心底深處,“回來了。”珊瑚開了口,突然意識到這三個字的親密,好似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一樣親密無間,何時她竟然已經習慣了詩君崎在身旁。
“很好聽。”詩君崎好似沒有聽出那句話的親暱,緩步走至珊瑚的身邊,他似乎心情不錯,眉眼裡都帶著笑。
“很久不曾碰過了。”珊瑚撫摸了下手中的玉簫,見詩君崎沒有反應頓時鬆了口氣。
“雁兒也有一根玉簫,不過君兒喜歡彈琴。”詩君崎提及兩個妹妹是顯然是驕傲的。
“你呢?”珊瑚低低的開口。
“我倒是不會這些東西。”詩君崎似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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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君崎,謝謝你。”珊瑚頓了片刻之後低低的開口,她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對詩君崎的謝意,若不是有這個男子的話,她定然沒有勇氣回來,也沒有勇氣活下去,或許詩詩說得對,她其實也可以自私一點。她開始捫心自問,珊瑚,錯過了詩君崎這麼好的男人,你就不會後悔,不會遺憾麼。
“謝什麼,只要你好就好。”詩君崎微微一笑,其實可以他根本不願意聽到謝謝這麼疏遠的話,“珊瑚,對我永遠不需要言謝。”
“你什麼時候出發。”珊瑚微微垂下頭顱,睫毛遮掩住眸光,讓人看不出她眼眸裡的情緒。
“恩?”詩君崎一時間沒有跟上珊瑚思想的轉換。
“我是說回滄祁。”珊瑚抿了抿脣瓣,聲音有些輕,在這樣靜謐的夜色裡顯得有些寂寥。
“明日……”詩君崎臉色難看了幾分,若是可以的話他真不想走,他如何放心,放心將這個丫頭留下。“珊瑚,詩家的生意唯有我和雁兒清楚,如今雁兒懷著身孕,我必須親自走一趟,珊瑚,我背棄承諾了。”那話語帶著深深的自責。
珊瑚沒有想到詩君崎竟然爲了詩家的事情像她道歉和解釋,這個男人啊,她哪裡有那麼纖弱那麼敏感,何況她是這麼不講理的人麼,她似乎憶及當初詩君崎對她的說過的話語,珊瑚,我就陪著你,哪裡也不去,“你怎不能對我寸步不離吧。”
珊瑚本來沒有別的意思,詩君崎聽在耳底還以爲珊瑚並不願意讓他陪著,臉色頓時沉了沉,卻是勉強的勾起一抹淺笑,“我會盡快回來的。”
珊瑚知曉詩君崎是誤會了頓時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麼?”
“不是……”詩君崎何等聰明,做生意的哪個不是心思剔透玲瓏,在珊瑚面前就是缺了那麼點自信愛會一時間會錯了意,此刻珊瑚開了口,立馬反應過來,眉眼裡盡是軟軟的笑。“珊瑚,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要不我和殷秀一樣過幾日再走。”
“有什麼不放心的,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不是好好的。”珊瑚搖了搖頭,“過幾日得日夜兼程趕過去,這些日子你夠累了,若是你倒了的話誰來照顧我。”
“珊瑚,爲……爲什麼……”詩君崎心中一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向遊刃有餘的二少,此刻竟然連話都說不全。
珊瑚軟軟一笑,“詩君崎,我也會心疼。”
那一句話好似掐住了詩君崎心口最柔軟的一處,這麼多日子的疼痛和守候好似都值了,“珊瑚,我做這麼多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並不是爲了讓你……”詩君崎說了半天也沒有將一句話說完整,他做這麼多不是爲了讓珊瑚感動,可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他竟是半天也開不了口。因爲太疼,若是如此的接受他寧願不要。
珊瑚似乎有些心疼詩君崎那小心翼翼生怕傷了她的模樣,“詩君崎,若要論感動這麼多年豈會輪到你。”
“珊瑚……”詩君崎一愣,用力的嚥了口口水,“珊瑚,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對我並非完全沒有感覺。”這個女子不擅長說謊,又或許她根本不屑說謊,殷秀也說了這些年圍繞在珊瑚身邊的優秀男子何曾斷過,那些人費過的心思的又豈會少,只是這個女子誰也不接受而已。
“誰讓某個人臉皮厚到怎麼趕都趕不走,既然如此不堪的我你都喜歡,我沒有理由再讓自己後悔遺憾。”珊瑚說了這句話突然鬆了口氣,原來一直她自己不願意承認,一直在逃避而已,原來他早已將這個男人放在心上,不過如此短的時日,這個男人究竟是如何霸道的在自己心底留下影子,甚至強勢的要將她十幾年的痛苦回憶連根拔除,這樣的溫暖和安定她或許這一生都不可能再遇到,輸了又如何,最多她再是一無所有,可是若然贏了,那便是一生的幸福。何況若然對象是詩君崎的話真的值得一賭。
“珊瑚,我會一生待你好的。”詩君崎低低的開口,莫大的欣喜幾乎要將他淹沒,明明對著這個女子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只剩下如此簡單的一句話。
“我還沒有答應你,待到你從滄祁回來,我再告訴你答案。”她必須去面對,那個人,那些事,不管如何她都必須面對了。
“我陪你……”詩君崎自是知曉珊瑚猶豫的是什麼,他不放心。他去見過巫懿,果然如同珊瑚所描述,眉眼如畫,俊逸溫柔,他們曾經有過十幾年的美好回憶,他沒有把握能夠贏過巫懿,可是他又沒有理由拒絕,甚至捨不得拒絕。
“我必須自己親自去解決,詩君崎,我逃避了這麼多年該是面對的時候了,這些事情若是不處理好,會是我心口上一輩子的刺。”珊瑚目光帶著幾絲懇求的落在詩君崎的身上。
“好……”詩君崎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我等你,珊瑚,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這裡等著你。”
“恩……”珊瑚微微一笑,這便是詩詩說的不懼麼,只要還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等著自己,相信自己,她何須害怕。
“孃親,君兒,雁兒都不會隨行,桑落也安排好了住處,你只管安心待在這裡,我也安排了人保護你,這是我的令牌,只要見此令牌詩家人將會無理由任你差遣。”詩君崎低低的開口,“珊瑚,不許讓自己凍著了,餓著了,不許讓自己不開心,君兒你很熟悉,孃親和雁兒也很好相處,她們都很喜歡你,你不需要對她們客氣。”詩君崎如同叮囑遠行的孩子一樣,眉色間竟是對珊瑚的不放心,從吃穿用住到生活細節,恨不得一樣樣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直到珊瑚嫌棄他囉嗦方纔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抿著脣瓣。
“我會照顧好,我這條命來之不易,我再不會放棄了。”珊瑚低低的開口,像是要讓詩君崎放心一樣。
“這就好,我明日趕早就要離去,你就不要送我了,好好休息。”詩君崎愛憐的撫摸了下珊瑚的臉龐,觸手的溫軟讓他有些愛不釋手,眼神很軟,軟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一樣。
“恩……”珊瑚含糊的應了聲,這樣的詩君崎讓她心口發顫。
詩君崎彎下身子將珊瑚抱起放在*榻之上,“好好休息……”說完便微微起了身準備離去,卻見那女子靜靜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前進一步,若是就這樣走了,是不是有些遺憾,何況今日的珊瑚軟的像是一江春水輕輕盪漾,原本起身的詩君崎突然俯下身子,雙手撐在珊瑚的頭顱兩邊,輕柔克制卻不失*溺的吻輕輕的落在珊瑚的額頭之上,“做個好夢。”
珊瑚一愣,詩君崎其實也緊張的不行,臉上浮起一抹可疑的暈紅,快速抽開身子,似乎不想讓珊瑚看到他的緊張。
直到詩君崎的身影走至門邊,珊瑚方纔反應過來,想到詩君崎方纔的動作頓時臉頰有些泛紅,額心處似乎還殘留著那個男子的溫暖,若是就這樣讓他走了,是不是有些心狠,“詩君崎……”在詩君崎跨出門口的那一刻珊瑚低聲喚道。
“恩……”詩君崎身子僵硬在原地低低應了聲。
“我睡不著,你陪我說會話。”珊瑚的手不經意的觸碰到擱置在*邊早已縫好的衣袍,還是給他吧,而且此去滄祁雖然胸有成竹,兇險還是有,她最後在袖口處繡了平安結,便是希望他平平安安回來。
那*好似格外的短暫,珊瑚從來都不知道有一日她會覺得黑夜太短暫,直到詩君崎離去她都沒有睡意,只覺得胸口某個地方好似有些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