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wèi)那丫頭只會說些氣人的話語。”兩個男人提及同一個女人,又都是心底最柔軟的存在原本對立的氣勢頓時消了去,反而如同多年不見的知己一樣,只是那話題就未離開過珊瑚。
直到一壺酒見了底,巫懿已經(jīng)有了些醉意,這本是店中最烈的酒,而巫懿又不擅長飲酒,此刻情緒低落,千般愁萬般緒涌上心頭更是容易入醉,他喝得又快,一壺酒幾乎盡數(shù)落入了他的腹中,好看的眉梢擎著一抹苦澀的淺笑,就那樣心酸的盯著詩君崎,一時間盡是感慨萬千,“我還沒有輸呢。”
詩君崎眉目微微蹙起,知曉巫懿已經(jīng)醉了,此刻不過是留了幾分神智,這個男人倒也大度,而且性格也極爲(wèi)溫軟,難怪珊瑚會喜歡他如此多載,“你喝醉了。”
“我沒有,我清醒的很,我倒是希望我醉了,我都清醒了這麼多年,清醒的看著心口有道無法癒合的傷口,日日疼痛,日日流血,若是當(dāng)真能夠醉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不要這麼疼痛。”巫懿整個人趴在桌上,低沉的嗓音好似喃喃自語一樣一遍遍喊著珊瑚的名字,訴說著那些過往的事情。
詩君崎也不答話,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目光落在某個深遠的地方,靜靜的聽巫懿的回憶,越是靠近珊瑚,就越是想要知道的多一點,多一點關(guān)於她的事情,無論是什麼都好。
爬牆撒嬌,逃學(xué)任性,詩君崎脣角始終擎著軟軟的笑,他不知道原來他的丫頭竟還有如此不乖巧的時候,可是哪怕是如此,他也覺得極好,怎麼辦,他已經(jīng)愛的這樣深,深到入骨入髓如何也脫不了身,這樣失了掌控的感覺還是頭一次,可是若然那個對象時珊瑚的話,他也甘之如飴。
巫懿最後徹底醉了過去,他喝得不算多,可能心中傷感,所以分外容易入醉,珊瑚也是在久不見詩君崎回來尋了過來,推門便聞到滿屋的酒氣,巫懿就趴在桌上好似已經(jīng)醉了過去,而詩君崎斜倚在窗臺之上軟軟的笑,似乎察覺到她的到來頓時側(cè)過頭顱趕緊起了身,“珊瑚,你想吃什麼?”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珊瑚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直到詩君崎走至自己的身邊方纔淡淡一笑,“都好,只要不是藕粉就行。”
見珊瑚一臉輕鬆的模樣詩君崎頓時勾脣淺笑,彎下身子推起珊瑚的輪椅,“大爺是那麼小氣的人麼,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路人行人稀少,依舊細雨濛濛,詩君崎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把傘,翠綠色的油紙傘大部分都斜在了珊瑚的身上,露出來的肩頭被細雨染上一大片水漬,他似也不在意,一臉的悠然愜意,推著珊瑚緩步在青石街上漫步行走,好看的眉目微微瞇起,神情慵懶而又倦怠,嘴角似擎著笑,又似夾雜著暖。
“我們要去哪?”珊瑚低低的開口。
“雨中漫步可好。”詩君崎好似心情大好,連帶聲音也帶著幾絲喜意。
珊瑚聞言低笑出聲,她本是不喜歡這細雨連綿的陰天,總讓她覺得如此陰霾的天氣孤身一人好似連老天都在憐憫同情她一樣,而且雨天總會讓人覺得冷,覺得寒,覺得暗,可是好似也沒有什麼不好,有詩君崎在的地方似乎哪裡都是溫暖的,暖得讓人拒絕不了。
一行人快速從詩君崎和珊瑚身邊掠過,因爲(wèi)步伐匆忙的緣故,竟然掠起一股淡淡的細風(fēng),珊瑚只需一眼便看出那是巫族皇家侍衛(wèi),想來是來尋巫懿的,她與他終究還是錯過了,“詩君崎,你對行家動手了。”珊瑚突然開了口。
“恩……”詩君崎低低應(yīng)了聲。
“哦……”珊瑚只是哦了一聲,也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
詩君崎自然不會提及讓珊瑚不快的回憶,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又折回身子。
“怎麼了?”珊瑚有些詫異的開口。
“去參加雁兒的婚禮,如此盛大的事情怎麼能夠沒有個家人在場。”詩君崎一臉*溺的淡笑。
來到祭祀典禮的時候桑落已經(jīng)帶著詩君雁站在祭祀最頂端的位置,這是珊瑚第一次看到詩君雁著女裝的模樣,誰說詩家的女子只是樣貌清秀婉約,至少此刻珊瑚找不到詞來形容那個女子的美好,靜靜的站在桑落的身邊,哪怕桑落俊逸天人,一身出塵的飄渺氣息也無法讓人忽視那個女子的存在,就那樣乖巧可人的站著,一襲天藍色的衣,笑容燦爛而又驕傲,好似那初冬裡第一抹陽光,帶著融化一切冰雪的熱量,因爲(wèi)小腹已經(jīng)高高隆起,倒是少了幾分男子的英氣,反而多了幾絲女子的嬌媚風(fēng)情。桑落,那個冷情到冷漠的男人,此刻滿臉滿眼都是*溺的淺笑,看著懷中的女子好似捧著至愛的寶貝一樣,低沉的嗓音宣佈著詩君雁的身份,祭祖,拜見父母,從頭到尾,護得嚴嚴實實。
詩君崎帶著珊瑚站在最角落的迴廊處,這裡地處山頂,倒是可以將一切回收眼底,直到桑落擁著詩君雁離去詩君崎方纔不緊不慢的帶著珊瑚準備離去。
“不是說要撐場面,怎麼也不露面。”珊瑚低低的開口。
“雁兒那丫頭不會見怪的。”詩君崎看了一眼詩君雁消失的地方,自小他對雁兒管教甚嚴,就想著日後詩家若然出事,雁兒必然要頂起一切,卻不知雁兒也是他乖巧可人的妹妹,如今想來,若然當(dāng)初便知曉,雁兒得到的*愛定是不會比君兒少,不過見雁兒能夠得到幸福這樣便很好。
詩君崎推著珊瑚出了祭祀大典的時候沒有想到會遇到行家的人,因爲(wèi)行家當(dāng)初傷害過珊瑚他倒是用了心,自然也記得行家?guī)讉€主要人物,特別是珊瑚血親的模樣,他只要想到這些人曾經(jīng)那樣逼迫過珊瑚,當(dāng)初下手的時候沒有半分的手軟,這些日子他又叮囑他的人必要防著行家人出現(xiàn)在珊瑚的面前,想不到他們竟然守候在此地,想來是巫族某個人透露了消息。
詩君崎臉色頓時冷了下去,冷冷掃過近前的兩個身影,那兩人微微一抖,頓了頓方纔鼓起勇氣走了過來。
“小六,你回來了,也不回家看看。”那婦人被身邊的男人推了一把頓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口。
珊瑚這一輩子都沒有想過要與行家人見面,最初的時候心中有怨恨的時候還會想若是有一日她活下來了,定要行家後悔,看著他們曾經(jīng)不屑一顧,曾經(jīng)輕視的女子如今怎樣的揚眉吐氣,怎樣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可是如今見到行家的狼狽不堪,她並不覺得高興,只覺得這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爲(wèi)了保住家族的名分,行家太骯髒了,桑家有桑落在,可是行家一路黑到底,他們的好日子早該到頭了。
“我們走……”珊瑚低低的開口,除了開始淡淡一眼凝望再是沒有多看行家之人一眼,那是她的親生父母,本該是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可是他們何曾將她當(dāng)過女兒,那個時候她甚至覺得她連狗都不如。
“好……”詩君崎低低應(yīng)了聲,推著珊瑚便欲離開。
“小六,你畢竟是我行家人,怎麼能夠?qū)⑽倚屑冶粕辖^路。”那婦人上前一步擋在珊瑚和詩君崎的面前,面色上已經(jīng)少了先前的小心翼翼,此刻本相露出來,似帶著幾分理所當(dāng)然的味道。
“我生來便無名無姓,行家與我何干。”珊瑚低低的開口,夜妾每年家族聚會時可以回家一趟,不過也僅僅只能入得行家,那時候她得巫懿的疼*並不覺得有其他,哪怕家人冷漠輕視也覺得無所謂,她那時候也把自己當(dāng)成行家人,只是,好看的眉目微微瞇起,似乎想到自己親生父母那惡毒的話語,你也配做行家人,你不過託生在行家的孽障,是行家用來避災(zāi)的,若不是族長說不能讓你死,你以爲(wèi)你還能活下去。她的妹妹奪走了她的巫懿,她的家人奪走了她的尊嚴,如今和她說行家,不覺得可笑麼。她早已不將自己當(dāng)成行家人了,這些人她曾經(jīng)恨過,甚至想過要狠狠報復(fù),如今再見面卻什麼想法都沒有,對於那些不在意的人她何須耿耿於懷,她只需要好好活著,幸福的活著便很好了。
“小六,你怎麼這麼說,爺爺和叔叔伯伯都等著你回去呢。”先前那男人一把拽住那正欲發(fā)火的婦人,聲音壓得很低,顯然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小六,以前的事情是我們不好,一家人哪裡有隔夜仇。”
“我不記得我有過家人。”珊瑚神色冷了幾絲,整個人如同刺蝟一樣渾身長滿了倒刺。
“你這個不孝的賤……”那婦人正欲開口卻被那男人狠狠瞪了一眼頓時閉了嘴,臉色有些難看。
詩君崎再是聽不下去,好看的眉目冷冷的瞇起,周身散發(fā)的強大氣場讓你對夫妻臉色微白,詩君崎推了珊瑚便走,很快便有幾個黑衣男子擋在那對夫婦的面前,饒是離了好遠,依舊可以清晰的聽到那婦人近乎惡毒的咒罵聲。